兰芽认真摇头:“不好。”
司夜染终于认输,一跺脚便转身出了门去,坐在院子里的鱼池旁,一脸的无可奈何。
大人和公子闹的这档子事儿……初礼虽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间,可是他也不好置喙不是?况且他就算再是大人所说的“天生媒婆”,可是对于怀了身子这事儿,他自己也不明白不是?
初礼瞄着大人,见大人还不至于一时想不开跳了鱼池,这便悄悄儿地又出门,直奔听兰轩去。
这路线他最熟。寻常只要大人这边有事儿,他劝阻不住了,立马出门直奔听兰轩,搬兰公子来;却不成想啊,也有这样儿的一天,兰公子明明在观鱼台呢,他却还是得出门直奔听兰轩。
瞧这两处院子,看来就已经注定是相生相克了。
初礼奔进听兰轩去,跟煮雪嘀嘀咕咕地说了。煮雪便抿嘴一笑:“我明白,这事儿也只有我能帮得上忙。”
少顷,煮雪便来了观鱼台。
瞄了一眼还闷闷坐在鱼池边儿上的大人,便抬步上了台阶,直接进门。
屋子里,窗纸上,司夜染的背影迎上来,朦朦胧胧,仿若一笔淡淡水墨。兰芽抱着月月盯着那抹墨色,心下也是淡淡惆怅。
他又想起了兄长和冉竹嫂嫂。
倘若不是彼时嫂嫂有了身孕,兄长不是搬到书房独居,不会因此而寂寞地随着那帮公子哥儿一起到街上闲逛,是不是说不定兄长便也不会遇上雪姬?
好像女人到了一定年岁,孩子和相公便会成为一个两难的选择。而女人往往会因为天生的母性而选择了孩子,推开了相公吧?只因为孩子是那么的柔弱,相公好歹是个大人,两者之间——真的没有可比性的呀。
想到这里兰芽不由怔忡:这还只是月月,是侄女儿;倘若将来她和他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还真不知道会怎么对他……到时候,他一定会比此时更为郁卒吧?
正胡思乱想间,煮雪已经进了门儿,进门就笑:“哎哟,瞧瞧你们两个,一个在外头生闷气却还是舍不得离去,一个在窗内继续顽固却明明眼睛直勾勾盯着身影瞧……”
兰芽便扭头朝外喊:“初礼?烦劳请你家风将军过来一趟,说本公子有要事。”
煮雪没辙,赶紧上来伸手去捂兰芽的嘴:“公子,别闹了。”
初礼在外头自然也没当真。
兰芽便盯着煮雪的一身僧衣:“还是没想好么?”
煮雪怅然一笑,摇摇头,伸手从兰芽怀里抱过月月去:“方才我是撵你走,可没撵我们月月走。月月咱们走啊,可不看他们两个大人斗气,不然我们月月该跟着学坏了。”
煮雪说完起身抱着月月就走,兰芽吓一跳,连忙下地拦着:“哎你这人,干嘛呀?还想继续跟我找茬儿是不是?”
煮雪轻叹一声,那个答案都在舌尖儿上了——拜托我的公子爷,你老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从此要吃辛苦了,夜晚还怎么能同时照顾月月?
只是这话大人还没说呢,她怎么好抢先给挑破了?于是便只能叹息着笑:“不是跟公子找茬儿,是拜托公子帮我呢,行不行?”
“帮什么忙?”兰芽还是瞪她。
煮雪叹了口气:“公子怎么忘了,这里是灵济宫啊。里里外外可都是内官,公子尽管是女子,可是好歹也是用男装掩人耳目的。那我可怎么办啊,我就一个女的在宫里,多扎眼啊。为今之计也只有月月了……就说我是进来照顾月月的。”
煮雪说着还故意翻了个白眼儿:“除非公子是不想叫我在灵济宫里容身了。算了,此处不留贫尼,自有留贫尼处。”
还“贫尼”……兰芽握拳,这个坏蛋煮雪,今儿就是故意的她!
她便也只能叹了口气,却又跨前一步捉住煮雪的手腕:“月月借给你无妨,这一路走来我瞧出你比我照顾得还周到;只是你说你是女子,单独留在灵济宫里不方便,可是你觉着你以出家人的身份照顾小婴儿就方便了么?”
兰芽望了一眼门外:“没的外头人还得以为,是师太你遁入空门还不收清规戒律,于是偷偷生下这个孩儿来呢!”
“你!”煮雪的一张脸腾地就红起来:“别以为你是兰公子,我就不敢打你啊!”
兰芽这才得意地笑了:“你知道害怕就好。再说,我也总不希望我们月月镇日一张眼看见的就是一袭僧衣,一扭头瞧见的就是青灯古佛。”
兰芽继续得寸进尺,绕着煮雪兜了个圈子,再甜甜蜜蜜说:“想要照顾月月,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从此换下僧衣吧。”
“我!”煮雪面色苍白了下去。
兰芽明白,以煮雪的性子,不会这么容易就屈服了,于是她便也又退了半步:“我不是叫你从此就彻底还了俗,你就当在家居士,蓄发修行,这份诚心不是也一样么?我就是怕你会吓坏了月月的啊。”
煮雪也聪明,只抱着月月扭身就走:“我先抱月月走,今晚想想再说。明儿再给你答复吧。”
月月还是被煮雪带走了,兰芽心下便仿佛空了一块,有些没着没落。
她转回去收拾收拾月月的小物件儿,吩咐初礼给送了去。门外头便也一时安静了下来。
她急忙趁机沐栉一番。这一路风尘,觉着自己脏死了。
简单擦洗,她便掐指头算算日子。这一路走得千辛万苦,心思又都在月月身上,她压根儿就忘了自己月事的事。这么算来,她才惊觉是两个月没来了。
不过她对着镜子悄悄抚了抚依旧平坦的肚子,不由得吐了吐舌。
癸水没来,她只觉轻松。
许是从小到大扮男装习惯了,接着又在灵济宫里,于是她很羡慕男人的利落,不像女人那么多事儿……她平素癸水也偶有来得晚,甚至跳一个月才来的情形,她一向不以为意,反倒当做偏得。于是这回舟车劳顿,加上心事郁卒,没来便没来,她也不觉有异。
刚擦好了,准备缠上布条,却冷不防身后一双大手伸过来,拢住她的丰峦。
她便忍不住轻声喘息。
自从除夕那夜之后,又是整整两个月两人未曾这般相拥。
彼时大队人马的性命都在他们两人掌心,不敢有半点怠慢。哪里还顾得上两人之间的私己之事?
兰芽知道自己也渴望,便转过身来,主动抱紧司夜染,赤脚踩上他的官靴子,仰头主动去吻他。
司夜染登时呼吸便急促起来。
她淘气得像一条小银鱼,身子是,手臂是,唇舌也是。她贴着他,缠着他,轻灵滑动,叫他火苗中烧。
她双臂缠住他头颈,樱唇吻过他的唇,又绕到他的耳,学着他从前对她的模样,轻声叹息,缓缓咬啮。
“大人,不生小的的气了吧?”
“嗯哼,”他舒服得闭上眼睛,只撑着她的体重,不让她摔倒。其余一切,尽数都交给她去:“谁稀罕跟你生气?”
兰芽摇着他的耳,便忍不住笑了:“我也明白。大人不是生气,大人是——吃醋了,吃小月月的醋。”
她淘气,将舌尖儿试探着伸进他耳廓中去,他便浑身一个激灵。
她满意极了,指尖便伸进他衣襟里去,绕着他心口打转:“这天下,大人吃醋的功夫真是天下第一。就连我们那么小的月月,你也不肯放过呀。”
她的小手……快要烧昏了他。
他便嘶哑地呢喃:“谁说我吃醋的功夫天下第一?兰公子,你该知道的,我另外那种功夫才更厉害。”
兰芽便也情难自控,扭着小腰,贴住他的腰……缓缓厮磨起来。
他的新蟒袍,月白的锦缎织着银线,矫捷得宛若青天朗月,俊逸得直如白玉雕树。这样的高洁、清贵,让她坏坏地想要染纸呢。
她便故意地一点一点扯开了他的袍带,缓缓送上自己。
司夜染早已刚烈难抑,便一把紧紧捧住了她!
近在毫厘,颤颤相贴。
只需用力,只需微微用力!
可是司夜染却忽地闷吼一声,捏住兰芽的小腰,将她推远。
随即抓过她的衣裳将她拢严,柔声道:“好了,你该歇着。”
说罢迅速转身,用力用力地吸气,让自己平复下去。继而重束袍带。
兰芽一怔:“大人,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