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听见以这样的口吻叫他,平时宋思思都是怯生生的,好像自己是老虎会吃人一般。
“别打断,让她说!”皇帝有些不耐烦了。
宋城连忙退到一边,不敢再吭声了。
而那些老将军则一副看戏的姿态,倒要看看这个乳臭未干的女子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陛下刚刚说想选拔栋梁之材?”
“嗯!”
“为何偏要在军营选拔?”聂欢问道。
“放肆,这个问题也是你能问的!”一位老将军忍不住站起来大喝道。自古挑选将军都是在军营,这女人什么都不懂还来问皇帝,哪里来的胆子!
聂欢非但没有吓到,反而义正言辞道:“我是女子,对这些并不了解,但问了,说明我关心,难道说大曜只是男人的吗?女子就不能关心国事了?”
那名将军瞪直了眼睛,好像喉咙里哽了一块东西。
邢浩宇在旁原本脸色阴沉,见那名将军吃瘪,唇角的弧度居然忍不住扩大些许。
皇帝早已经看这些人不顺眼,但碍于对方是老臣,不好当面呵斥,被聂欢这么一闹,皇帝顿时龙心大悦:“老将军何必跟女子一般见识!”
“哼!”那名头发花白,神情傲慢的老将军悻悻的站回自己的位置。
“夫人继续吧!”皇帝的语气比先前少了几分命令,反而多了一丝兴趣。
“陛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聂欢皱了皱眉头,有些娇嗲的味道。
旁边的皇后开口道:“这个本宫来回答。大曜的制度一般都是有功绩的人才可有资格竞选将军,所以一般都会在军营中挑选,也有子承父业,也有老将举荐!”
皇帝在旁点点头。
聂欢笑了笑道:“陛下可想过贴出一张皇榜,让天下子民一起竞选呢?”
“什么?让百姓竞选?这……这……”宋城吓的脸都白了,这孽种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宋家若是因为她惹怒陛下的话,他该如何跟列为祖先交代?
但凡听见她声音的人都露出了惊惧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似的。
皇帝毕竟见多识广,在听完这番话后,不但不吃惊,反而兴趣盎然起来:“为何要在民间?”
“正所谓高手都在民间嘛!军营里的士兵再多,也多不过民间吧?说的直白点,叫广撒网多捞鱼。人才哪里都有,但很多都是郁郁不得志,亦或者没有人给他们机会,亦或者没有人给机会让他们表现!”
邢浩宇吃了一惊,这一年多来,他并未正眼看她,可是今日这番话却叫他刮目相看。其实这个提议他与皇帝已经早先商讨过,但碍于祖宗的规矩不敢妄动,今日从她口中说出来,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皇帝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已经开始澎湃。
手掌握紧龙椅,皇帝探出半个身子:“你可知大曜的祖制是什么?”
聂欢愣了愣,她哪里会知道!
邢浩宇上前道:“开国祖制规定,将领必须在军营选拔,一方面是精益求精,一方面是怕敌国奸细混入朝中!军队乃是驱赶蛮夷的利刃,岂可有丝毫闪失!”
“那陛下可听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聂欢认真的望着皇帝,继续道:“选拔的人才必定要经过一番筛选,陛下火眼金睛,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相信绝对逃不过陛下的眼睛,一旦相信了,就不去怀疑。一旦怀疑就不再录用,再者说,陛下是愿意在一群资质平庸的士兵里面筛选良将,还是愿意在一群精锐中挑选符合要求的将军呢?”
一番话说的震惊四座,竟然没有人插话。
女孩的这番话好像一根针扎入了皇帝的心底。黝黑的眸子盯着她略有些血色不足的小脸,皇帝低沉问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邢浩宇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教她的。
宋城一听,内心七上八下,十分不安的望着女儿,千万不要说是他教的!他还不想跟她一起死!
“是我的丈夫,邢浩宇!”女孩朗声说道。
“吸!”
“是侯爷?”
“侯爷果然雄才大略!”
当邢浩宇三字露出,原本一脸幸灾乐祸的人们瞬间噤声,许多赞许的老臣都满意的摸着胡须点头,由衷的夸赞。
邢浩宇不敢置信的转头,深邃的瞳孔里写着问号,眉峰皱起,他何时曾告知过她?虽有可能会被训斥,但既然已提出,自然是将计就计,抱拳道:“陛下……”
“诶!”老皇帝伸手制止,精锐的眸子缓缓眯起,瞬也不瞬的盯着那个女子,丈夫?倘若真是浩宇之计,为何他自己不提出?
宋倩儿见皇帝如此打量心爱之人,揣测着是否会安插个大逆不道之罪?该死的宋思思,贱人,不过转念一想,这次看你怎么死。
宋城捏紧双拳,偏开头等待着处分,悔恨的表情仿佛为因有此女而感到蒙羞。
皇帝的沉默令无数人鄙夷的勾唇,恐怕待会免不了见红了,什么凯旋侯,藐视祖制,正愁不知如何扳倒,这次还真要谢谢他娶了这么个喜哗众取宠的好夫人。
聂欢却正定自若,若不是看这皇帝老头儿是为明君,知人善用,她才不会冒这杀头之罪,既然要走,就得铺好后路,那就是钱,此刻向丈夫伸手,他断然不会正眼相待,只有出此下策了。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大曜男儿!”
情势逆转,不曾想皇帝非但没有下杀令,反而开怀大笑,一时间,爽朗的笑声传遍整个大殿,令无数人不知所谓,还是第一次听到陛下笑得如此快乐。
几位老臣带着赏识的目光将邢浩宇上下打量,后微微点头。
邢浩宇见状,回以一笑,能得到这些元老的赞同,实属不易,撇向那所谓的“妻子”,而且这真是他那个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妻子”吗?后冲皇帝弯腰道:“陛下妙瓒了!”
“民间广纳贤才,此事朕也有深思熟虑过,不过碍于祖制,迟迟没能实行,朕想,众卿家是否也有考虑过?为何如今却是一女子来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