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相对来讲,这恰恰是他的“软肋”……是她接近他的突破口。
嫌交流太烦于是干脆闭紧嘴巴,觉得麻烦所以就不拒绝。
在她眼中这个邝北川的思维方式便是如此。
只要不是超出了他的忍耐范畴的亲近,他九成九选择的是“放任”,而不是他认知中相当麻烦的拒绝。
她罗于薇可不像他们学校别的女生那样头脑僵化,念书不成连追个男人也笨笨的缺乏创意:看上一个男人,告白,被拒绝,放弃!瞧瞧,多么庸俗多么千篇一律!
她们大概以为只要傻傻地向男人告白就算是大胆的主动追求了吧!这么单蠢的行为模式哪里可能摘到那朵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呃,不对,修正一下,应该是“高岭之草”才对。
对付那种“高岭之草”,呆呆地干等着他自己开窍是不成的,千暗示万暗示也没用的男人,就需要女人火力强劲的主动出击。
要想得到喜欢的东西,就要大胆地伸手去拿;要想得到喜欢的人,就要看准了他的弱点对症下药!
当然,目前的她只停留在“好奇”的阶段,并无意“沾花惹草”,不过这种出于好奇的接近在现阶段与追求的目标是一样的,自然,手段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至少她这样认为。
“接近”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尤其是对于像邝北川这样一言一行无比透着古怪的家伙,更不能急躁切近。
于是,从冠冕堂皇的课业方面接近他,便成为需要她搞定的“首要课题”。
理科的学习,特别是化学与生物,有相当多而重要的实验的学分,而在做实验的时候,通常导师都会让大家自由组合分成若干个小组,这时她便会借着座位和他前后邻近这一有利的地形条件和他分到一组……一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孩顶多只是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根本不会多费口舌地拒绝什么。
事实证明,罗于薇是正确的。
在频繁的做实验的过程中,邝北川逐渐地习惯了她在他旁边的存在,甚至到了后来,一碰上导师要求自由分组的情况,他还会主动走过来,站到她的身边。
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又极少说话,但是罗于薇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他在心理上,已经逐渐地接纳了她。
意识到自己正一点一滴地慢慢融进他的生活,罗于薇不是不得意的,然而,更有一种类似于喜悦的激动极尽汹涌地朝她席卷而来,彻底把那点源自女人丑陋的虚荣心的小得意给掩埋的一干二净。
而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无意间得知了她曾经最想知道的、关于他的……“秘密”。
起因是一堂英文课。
连老师也无法忍受邝北川的“傲慢”了。
一开始,年轻的英文老师只是惊叹于邝北川出乎寻常的流利的口语水平,在赞赏地夸奖了他两句之后又习惯性地要拍拍他的肩膀以示激励……就是这个时候,他没料到自己伸了出去的手却被邝北川一脸嫌恶地避了开去。顿时,觉得在学生面前丢了面子的英文老师雷霆震怒,当场大骂了邝北川一通尚不解气,一下课又拽着邝北川到他们班导那里告状,非要邝北川“诚恳”地给他道歉才肯罢休。
班里的同学谁也不把这当回事,在他们这种入不了流的“垃圾高中”,老师和学生谁看谁都看不顺眼,争吵甚或是动手打人都是家常便饭了,像邝北川遇到的状况,顶多算是“小CASE”了,没有人关注,甚至连热闹都懒得瞧。
可是罗于薇不放心,在座位上怎么也坐不安稳。下一堂的预备铃很快打响,她仍然没办法让自己静下心来,犹豫片刻,她终于下定决心,举手谎称自己身体不适要去保健室。
一逃出教室,她立刻往教员室的方向跑去。
通常他们班导习惯于在教员室和学生谈话,罗于薇就有过这种经历。
那还是高中一年级时候的事情,他们那个认真负责积极向上的班导看不惯她过于懒散好像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似的作风,找她谈了几次都没有效果,还请了她的监护人来过学校一趟。不过在了解到她的母亲早逝父亲又不在身边的家庭状况之后,班导对她的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嘘寒问暖,很是关照她,几乎近于纵容了。尽管这种源于同情的关怀有时候让她的自尊心挺受不了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这个班导啊……心肠软得比老好人还老好人。
在教员室的门口深吸口气,她轻轻将门推开了一道缝,看见里面只有三个人:班导、邝北川,以及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看样子便是邝北川的父亲了。大概是这堂有课的缘故,那个英文老师没有在场。
当时英文老师把状告到班导这里来的时候,他既劝不动年轻气盛正值气头的英文老师,又对那个酷酷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邝北川没辙,于是只得把邝北川的父亲给请来“一同协调”了。
一听说儿子在学校出了问题便急匆匆地赶来了的父亲十分诚挚地向老师致歉。
“这次的事情非常抱歉!不过北川决不是有意让老师难堪……这点我可以肯定。”顿了顿,他解释道,“其实,北川他从小便有轻微的自闭症倾向,虽然经过专业心理医生的治疗与指导他现在完全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嗯,很多时候他的行为仍然会显得十分古怪,连我和他的妈妈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透过半掩的门,罗于薇猛然听到的便是那个触目惊心的名词……“自闭症”。
她一直想要弄明白的他的“古怪”……为什么他不爱说话为什么他会那样透明地把所有负面的情绪都摆到了脸上为什么他会以那样古怪的姿态对待向他表白的女生为什么……所有的疑问在那一瞬间全部得到了解答。
班导显出十分吃惊的样子,轻轻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往邝北川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那个男孩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班导很头疼似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