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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呻吟语(28)

圣人胸中,万理都混在一起,寂静的时候,如同秤和镜悬挂在高处,感动时则如江河决水,不会无故发一个善念。善念的发生,是因为胸中不是纯善的缘故。因此,唯有白天不使夜间和平旦所发出来的善念和清明之气消亡,然后才可以保持住清明的夜气。圣人无时不处于清明的夜气之中,所以胸中没有一点空缺,自然能看清各种事物。

四四

法令所行,可以使土偶奔趋;惠泽所浸,可以使枯木萌蘖;教化所孚,可以使鸟兽伏驯;精神所极,可以使鬼神感格。吾必以为圣人矣。

【译文】

法令的实行,可以使泥塑偶像走动;惠泽所浸,可以使枯木发芽;教育感化,可以使鸟兽驯服;诚挚的精神,可以使鬼神感化。我认为,这样就达到了圣人的境界。

四五

圣人不强人以太难,只是拨转他一点自然的肯心。

【译文】

圣人不强人所难,只是启发人能有一种自觉之心。

四六

参赞化育的圣人,虽在人类中,其实是个活天,吾尝谓之人天。

【译文】

参赞教化的圣人,虽然也属于人,实际上是一个活天,我常常叫它为人天。

四七

孔子只是一个通,通外更无孔子。

【译文】

孔子只是一个通,在通之外就再也没有孔子。

四八

圣人不随气运走,不随风俗走,不随气质走。

【译文】

圣人不跟随环境走,不跟随风俗走,不跟随个人气质走。

四九

圣人平天下,不是夷山填海,高一寸还他一寸,低一分还他一分。

【译文】

圣人平定天下,并不是移山填海,而是高一寸减去一寸,低一分加上一分。

五○

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不可知,可知不祖也。无不可知,做可知不出,无可知则不可知,何所附属?

【译文】

圣而不可知叫做神。不可知是知的前提。没有不可知,就不可能做出可知的事,而没有可知就不可能知,怎么能有什么地方可以依附呢?

五一

只为多了这知觉,使生出许多情缘,添了许多苦恼,落花飞絮,岂无死生?他只恁委和委顺而已。或曰:“圣学当如是乎?”曰:“富贵、贫贱、寿夭、宠辱,圣人未尝不落花飞絮之耳。虽有知觉,心不为知觉苦。”

【译文】

世人只因为有了知觉,就生出了很多情缘,增添了许多苦恼。落花飞絮就没有生死吗?它只是任凭自然的安排而已。有人问:“圣人的主张也应当这样吗?”回答说:“对于富贵贫贱、寿夭宠辱,圣人也任凭其自然来去而已,虽然也有知觉,但不被所觉所苦恼。”

五二

圣人心上再无分毫不自在处。内省不疚,既无忧惧,外至之患,又不怨尤,只有一段不释然,却是畏天命,悲人穷也。

【译文】

圣人的心,从没有任何不自在的地方。反省不感内疚,因而没有什么忧虑。外来的祸患,也不埋怨责怪。只要有一点不安心的,那就是畏惧天命,悲悯人民穷苦。

五三

定静安虑,圣人无一刻不如此,或曰:“喜怒哀乐到面前何如?”曰:“只恁喜怒哀乐定静安虑胸次,无分毫辊损。”

【译文】

心静无虑,圣人任何时候都是这样。有人问:“如果碰到喜、怒、哀、乐的事怎么办?”我回答说:“让内心喜、怒、哀、乐就是了,所谓定静无虑,只不过是胸中不过分或不足罢了。”

五四

有相予者,谓面上部位多贵,处处指之。予曰:“所忧不在此也。汝相予一心要包藏得天下理,相予两肩要担当得天下事,相予两脚要踏得天下定。虽不贵,予奚忧?不然,予有愧于面也。”

【译文】

有一个给我相面的人,说我的脸上有很多贵相,并一处处指出来。我说:“我的忧虑不在这里,你要能相出我这颗心中能包藏住天下的道理,相出我的两肩能担当起天下的大事,相出我的两脚能在万事面前站得坚定,即使不会富贵,我还有什么忧愁呢?不然的话,就愧对我这张脸了。”

五五

物之入物者染物,入于物者染于物。惟圣人无所入,万物亦不得而入之。惟无所入,故无所不入,惟不为物入,故物亦不得而离之。

【译文】

一种物进入另一种物中,就会沾染另一种物,进入物的也会被另一种物所沾染,唯有圣人不会去沾染任何东西,万物也不能沾染圣人。所以说,只有无所入,才能无所不入;只有不被物入,所以物也不能离开。

五六

人于吃饭穿衣,不曾说我当然不得不然,至于五常百行,却说是当然不得不然,又竟不能然。

【译文】

人对于吃饭穿衣,从来不说我当然不得不这样做,但对于仁义礼智信这五常和自己的各种行为,却说当然不能不这样做,可是又做不到。

五七

孔子七十而后从心,六十九岁未敢从也,众人一生只是从心,从心安得好?圣学战战兢兢,只是降伏一个从字,不曰戒慎恐惧,则曰忧勤惕励,防其从也。岂无乐时,乐也只是乐天。众人之乐,则异是矣,任意若不离道,圣贤性不与人殊,何苦若此!

【译文】

孔子说他七十岁以后才能够做到从心所欲,任何念头也不会越过规矩,六十九岁还不能做到这一点。普通人一生只是从心所欲,那怎能学好呢?圣人学问战战兢兢只是为了克服一个“从”字,不谈要戒慎恐惧,则说要忧勤惕励,就是防止从心所欲。难道没有快乐的时候?乐也只是乐天知命。而普通人的快乐则和圣人不同。如果能做到从心所欲又不离开道,如果圣贤的本性不和普通人一样,何苦还要修养克制呢?

五八

日之于万形也,鉴之于万象也,风之于万籁也,尺度权衡之于轻重长短也,圣人之于万事万物也,因其本然,付之自然,分毫我无所与焉,然后感者常平,应者常逸,喜亦天,怒亦天,而吾心之天如故也。万感匡襄,众动,而吾心之天如故也。

【译文】

日光对于万种形体,镜子对于万种景象,风对于万种声音,尺度权衡对于轻重长短,圣人对于万事万物,顺着它们的本性,交付于自然,分毫不加以干预,然后感动的常常平静,响应的常常安闲。喜悦也自然,发怒也自然,而我心中的自然依然如故。万种事物因受到感动而急迫不安,万众躁动而矛盾纵横交错,但我心之自然依然如故。

五九

平生无一事可瞒人,此是大快乐。

【译文】

一生中没有一事可以哄瞒他人的,这便是最大的快乐。

六○

尧、舜虽是生知安行,然尧、舜自有工夫学问,但聪明睿智,千百众人岂能不资见闻,不待思索?朱文公云:圣人生知安行,更无积累之渐。圣人有圣人的积累,岂儒者所能测识哉!

【译文】

尧、舜虽然生而知之,顺天而行,但尧、舜也有他们的工夫和学问。但是,聪明才智,众人岂能不凭借见闻、不经思考即可得到!朱熹说:“圣人生而知之、顺天而行,不必积累常识。”实际上,圣人有圣人的积累,儒者怎能知道呢?

六一

圣人不矫。

【译文】

圣人不矫揉造作。

六二

圣人一无所昏。

【译文】

圣人从来不会糊涂。

六三

孟子谓文王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虽非文王之心,最看得时势定,文王非利天下而取之,亦非恶富贵而逃之,顺天命之予夺,听人心之向背,而我不与焉。当是时,三分天下,才有其二,即武王亦动手不得,若三分天下有其三,即文王亦束手不得,《酌》之诗曰:“遵养时晦,时纯熙矣。”是用大介。天命人心,一毫假借不得,商家根深蒂固,须要失天命人心到极处,周家积功累仁,须要收天命人心到极处,然后得失界限,决绝洁静,无一毫粘带,如瓜熟自落,栗熟自坠,不待剥摘之力,且莫道文王时动得手,即到武王时,纣又失了几年人心,武王又收到几年人心,牧誓武成,取得何等费唇舌!多士多方,守得何等耽惊怕!则武王者,生摘劲剥之所致也。又譬之疮落加,鸡出卵,争一刻不得,若文王到武王时,定不犯手,或让位微、箕,为南河阳城之避,徐观天命人心之所属,属我,我不却之使去,不属我,我不招之使来,安心定志,任其自去来耳,此文王之所以至德。使安受二分之归,不惟至德有损,若纣发兵而问叛人,即不胜,文王将何辞?虽万万出文王下者,亦不敢安受商之叛国也。用是见文王仁熟智精,所以为宣哲之圣也。

【译文】

孟子说,如果有的国家想吞并燕国,而燕国的百姓不高兴,那就不要吞并它,周文王就是按照这个原则去做的。孟子的话虽然不一定符合周文王的本心,但对时势却看得很清楚。文王不是为了对天下有利才去攻取的,也不是为了厌恶富贵而要逃避,只是顺应天命的予夺,听从人心的向背,自己却不置身其间。在当时,如果三分天下才有二分,即使是武王也不敢动手去攻打,如果三分天下有其三,文王也不会束手不动。《诗经·周颂·酌》说:“遵养时晦,时纯熙矣,是用大介。”意思是说退而养精蓄锐,等待时机,时机成熟,兴兵天下就可大定。天命人心一毫也不能借助别的。商朝根深蒂固,须要等到天命人心丧失到极处;周朝积功累仁,须要争取天命人心到极处。然后得失的界限才能完全决定,无一毫牵连,如同瓜熟蒂落、栗熟自坠一样,不等人去剥去摘。且不说文王时能不能动手,即使到了武王的时候,商纣王又失了几年人心,武王又收了几年人心,《尚书》中《牧誓》、《武成》二篇,记载武王欲伐纣的事,费了多少唇舌去动员民众。《多士》、《多方》两篇记载守业的情况,又是何等的担惊受怕。这都是由于武王在时机还未成熟时生摘硬剥地去攻取商纣的结果。又好比疮痂脱落,母鸡下蛋,早一刻也不行。如果是文王处于武王的时代,定然不会下手,或者会让位给微子、箕子,像舜、禹那样做,自己避居到南河、阳城去,慢慢地观察天命人心之所属。属我,我不让它失去;不属我,我也不招之使来。只是安心定志,任其自去自来而已。这就是文王之所以称为有至德的原因。假使文王安于接受那二分人心的归向,不只有损至德,如果殷纣王出兵讨伐叛变的人,即使不胜,文王怎能辞掉叛变的罪名呢?即使是比文王相差万倍的人也不敢接受背叛商朝的罪名啊!以此可见周文王的仁熟智精,所以是明智的圣人。

六四

汤祷桑林,以身为牺,此史氏之妄也。按汤世十八年旱,至二十三年;祷桑林责六事,于是旱七年矣,天乃雨,夫农事冬旱不禁三月,夏旱不禁十日,使汤待七年而后祷,则民已无遗矣,何以为圣人?即汤以身祷,而天不雨,将自杀与,是绝民矣。将不自杀与,是要天也。汤有一身,能供几祷,天虽享祭,宁欲食汤哉!是七年之间,岁岁有旱,未必不祷,岁岁祷雨,未必不应,六事自责,史臣特纪其一时然耳,以人祷,断断乎其无也。

【译文】

史书记载,商汤曾在桑林中祈祷,许愿以身为祭品,求天降雨。这是史书记载的错误。商汤十八年时天旱,到二十三年时,汤才在桑林中祈祷,责备自己犯了六种错误,那么旱了七年天才下雨。农耕之事,冬旱经不住三个月,夏旱经不住十天,假如汤等旱了七年才去祈祷,那人民早死光了,他怎么能称得上圣人呢?如果汤以身许愿而天不下雨的话,他要自杀,是自绝于民;如不自杀,是要挟上天。商汤只有一个身体,能供几次祈祷呢?天虽然愿意享受祭祀,能以汤为食品吗?看来七年之间,年年有旱灾,汤未必不是年年祈祷;岁岁祈雨,未必都不回应。以六事自责的事,可能只是史臣记载某一次祈祷的事罢了。以身为祷,一定是没有的事。

六五

伯夷见冠不正,望望然去之,何不告之使正?柳下惠见袒裼裸裎,而由由与偕,何不告之使衣?故曰不夷不惠,君子居身之珍也。

【译文】

伯夷看到一个人的帽子戴的不正,看一看就离开了,为什么不告诉他要戴正呢?柳下惠见一位女子赤身露体,还怡然自得地与她待在一起,为什么不告诉她要穿上衣服呢?所以既不要像伯夷那样,又不要像柳下惠那样,是君子立身的要道。

六六

圣人做出来都是德性,贤人做出来都是气质,众人做出来都是习俗,小人做出来都是私欲。

【译文】

圣人做出来的都是德性的表现,贤人做出来的都是气质的表现,众人做出来的都是通常的表现。小人做出来的都是私欲的表现。

六七

亘古五帝三王不散之精英,铸成一个孔子,余者犹成颜、曾,以下诸贤,至思、孟,而天地纯粹之气,索然一空矣。春秋战国君臣之不肖也宜哉!后乎此者无圣人出焉,靳孔、孟诸贤之精英,而未尽泄与。

【译文】

自古以来,五帝三王不散的精英,铸成了一个圣人孔子。其余的铸成颜渊、曾子以下各位贤人。到了子思、孟子,而天地的纯粹之气,便用之一空。春秋战国时代,君臣的不肖是可以理解的。后世则无圣人出现,大概是孔子、孟子等贤人的精英尚未完成用尽。

品藻

独处看不破,忽处看不破,劳倦时看不破,急遽仓卒时看不破,惊扰骤感时看不破,重大独当时看不破,吾必以为圣人。

【译文】

一个人,当他独处时,别人看不出他有什么毛病,在他疏忽的时候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在他劳倦时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在他急遽仓促时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毛病;在他惊扰骤感时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在他独当大事时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我认为他一定是圣人。

圣人做出来都是德性,贤人做出来都是气质,众人做出来都是习俗,小人做出来都是私欲的表现。

【译文】

圣人的一切行为都是德行的表现,贤人都是根据气质的表现,众人都是根据习俗的表现,小人都是根据私欲的表现。

汉儒杂道,宋儒隘道。宋儒自有宋儒局面。学者若入道,且休着宋儒横其胸中,只读《六经》、《四书》而体玩之,久久,胸次自是不同,若看宋儒,先看濂溪、明道。

【译文】

汉儒论道杂驳,宋儒论道狭隘。宋儒自有宋儒情况,但学者如果要学道,先不要把宋儒的主张放在胸中,只要读《六经》、《四书》而用心体会,时间长了,心胸自然不同。如果学习宋儒,先学习周敦颐、程颢。

一种人难悦亦难事,只是度量褊狭,不失为君子。一种人易事亦易悦,这是贪污软弱,不失为小人。

【译文】

有一种人难以使他高兴,也难以同他共事,原因就在于心胸狭小,可也不失为君子。又有一种人容易共事,也容易使他高兴,但贪婪软弱,这种人仍然是小人。

为小人所荐者,辱也。为君子所者,耻也。

【译文】

被小人所推荐是一种侮辱,被君子所摒弃是一种羞耻。

小人有恁一副邪心肠,便有一段邪见识。有一段邪见识,便有一段邪议论;有一段邪议论,便引一项邪朋党,做出一番邪举动。其议论也,援引附会,尽成一家之言。攻之则园转迁就而不可破;其举动也,借善攻善,匿恶济恶,善为骑墙之计,击之则疑似牵缠而不可断。此小人之尤,而借君子之迹者也。此藉君子之名,而济小人之私者也。亡国败家,端是斯人。若明白小人,刚戾小人,这都不足恨。所以易恶阴柔阳只是一个,惟阴险伏而多端,变幻而莫测,驳杂而疑似,譬之光天化日,黑白分明,人所其见,暗室晦夜,多少埋伏,多少晦夜,此阴阳之所以别也。虞廷黜陟,惟日幽明,其以是夫?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