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中华处世智慧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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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呻吟语(20)

天下的事只怕认识不真切,所以才会等待观望,以别人的言论为行动或停止的标准。认识真切时,对于君王或父母的命令也有不听从的,更哪怕一国人的非议,天下人的反对。若做事前怕人议论,做到中间,一被诽谤,就悄然中止,这样不只是无坚定的力量,而且无坚定的见解。民各有心,岂能人人识见与自己相同?民心很愚蠢,岂能人人都相信我的意见?所以做事,君子要使人看到事后的功业,不怕事前的议论,事成之后从论自会停止。即使万一不成功,而我所做的,当初便是应当做的,论不得成败。

七○

审势量力,固智者事,然理所当为,而值可为之地,圣人必做一番,计不得成败。如围城不克,何损于举动,竟是成当堕耳。孔子为政于卫,定要下手正名,便正不来,去卫也得。只事这个,事定故息不过。今人做事,只计成败,都是利害心害了是非之公。

【译文】

审势量力,固然是智者的事情,然而按理应当做而又遇到可以做的时机,圣人必然要干一番事业,就计较不得成败了。比如孔子打算毁掉三都,包围了城邑而攻打不下,但是派兵攻打是没错的,毕竟向成功的方向努力了。如孔子到卫国去帮助治理国政,一定先下手正定名分,即使没全正过来,离开卫国也可以。只是这个事不可姑息不做。现在人做事只是计较成败,这都是利害的私心损害了是非的公心。

七一

或问:“虑以下人,是应得下他不?”曰:“若应得下他,如子弟之下父兄,这何足道?”然亦不是卑谄而徇人以非礼之恭,只是无分毫上人之心,把上一着前一步,尽着别人占,天地间惟有下面底最宽,后面底最大。

【译文】

有人问:“孔子说要‘虑以下人’,即从思想上愿意向别人退让,是应该退让吗?”回答说:“如果应该退让,如子弟对待父兄,这还值得说吗?”然而也不是低下地向别人谄媚以不合礼节的屈服表示恭敬,只是没有分毫要居于人上之心,只是把上一着、前一步,尽着别人占。天地间唯有下面的最宽,后面的最长。

七二

士君子在朝则论政,在野则论俗,在庙则论祭礼,在丧则论丧礼,在边圉则论战守,非其地也,谓之羡谈。

【译文】

士人君子在朝议论政事,在民间谈论风俗,在庙堂谈论祭祀礼仪,在办丧事时谈论丧礼,在边疆谈论战守。如果不结合实际,空发议论,这叫做羡谈。

七三

处天下事,前面常长出一分,此之谓豫;后面常余出一分,此之谓裕。如此则事无不济,而心有余乐。若扣杀分散做去,必有后悔处。人亦然。施在我有余之恩,则可以广德,留在人不尽之情,则可以全好。

【译文】

处理天下的事,前面常长出一分,这叫做豫;后面常余出一分,这叫做裕。这样做事情没有不成功的,而且心中还有余乐。如果打折扣去做,必然有后悔的时候。做人也是这样,施恩之权在我,留有余地则可以广施自己的恩德;恩情留在别人身上,感激不尽的心情可以使双方友好。

七四

非首任,非独任,不可为祸福,先福始祸端,皆危道也。士君子当大事时,先人而任,当知慎、果二字。从人而行。当知明哲二字,明哲非避难也,无裨于事,而只自没耳。

【译文】

不是首当其任,也不是独任,不可首先得祸或受福,福分的开始、祸患的端倪,都是危险的。士君子面对大事时,首先担当,应该知道“慎果”二字;跟着别人做,应该知道“明哲”二字。明哲不是为了避难,不知明哲保身,对事情无益,反而会害了自己。

七五

养态,士大夫之陋习也。古之君子养德,德成而见诸外者有德容,见可怒则有刚正之德容,见可行则有果毅之德容,当言则终日不虚口,不害其为默;当刑则不宥小故,不害其为量。今之人,士丈夫以宽厚浑涵为盛德,以任事敢言为性气,销磨忧国济时者之志,使之就文法,走俗状,而一无所展布。嗟夫,治平之世宜尔,万一多故,不知张眉吐胆,奋身前步者谁也?此前代之覆辙也。

【译文】

修养表面的容态,是士大夫的陋习。古代的君子,养德德成,表现在外面就会有德容,见可怒之事则有刚正之德容,见可行之事则有果毅之德容。当说则终日不说虚言,这也不妨害称其为沉默的人;当处罚的时候不原谅小的过错,这也不妨害称其为有容量的人。现在的人,士大夫以宽厚浑涵为有盛德,以任事敢言为有性气,这样就消磨了忧国济时者的志气,使他们屈就当时的成法、按世俗的一套行事而才能无法施展。唉!治平之世可以用这个方法,万一国家多难,不知张眉吐胆奋身向前的是谁人?这是前代已有的教训啊!

七六

处事先求大体,居官先厚民风。

【译文】

处理事情首先要顾全大局,为官首先要使民众养成淳厚的风气。

七七

临义莫计利害,论人莫计成败。

【译文】

大义当前,不要计较个人的利害得失;评论一个人的功过是非,不可以计较其成功与失败。

七八

一人覆屋以瓦,一人覆屋以茅,谓覆瓦者曰:“子之费十倍于予,然而避风雨一也。”覆瓦者曰:“茅十年腐,而瓦百年不碎。子百年十更,而多以工力之费,屡变之劳也。”嗟夫!天下之患,莫大于有坚久之费,贻屡变之劳,是之谓工无用,害有益,天下之愚,亦莫大于狃朝夕之近,忘久远之安,是之谓欲速成,见小利,是故朴素浑坚,圣人制物利用之道也。彼好文者,惟朴素之耻,而靡丽夫易败之物,不智甚矣。或曰:“靡丽其浑坚者可乎?”曰:“既浑坚矣,靡丽奚为?苟以靡丽之费,而为浑坚之实,岂不尤浑坚哉!是故君子作有益,则轻千金,作无益,则惜一介,假令无一介之资,君子亦不作无益,何也?不敢以耳目之玩,启天下民穷财尽之祸也。”

【译文】

一人用瓦做屋顶,一人用茅草做屋顶,用茅草的对用瓦的人说:“你的费用是我的十倍,但是遮蔽风雨是一样的。”用瓦的人说:“茅草十年就腐烂了,而瓦百年也不会碎,你百年之内就要换十次草,就要增加工力的费用和屡次更换的劳累。”啊!天下最大的祸患,就是长久的花费,带来屡次变更的劳苦。这叫做无用的事危害有益的事。天下最愚蠢的事,就是拘泥于眼前的事,而忘记长治久安,这叫做欲速成、见小利。因此朴素浑坚,是圣人制造物品利用物品的原则。那些喜欢文饰的人,认为相互可耻而喜欢奢华不结实的东西,这太不明智了。有人问:“奢华而又坚固耐用可以吗?”回答说:“既然坚固耐用,要奢华做什么?如果以奢华的费用作为制造坚固耐用物品的资费,岂不更坚固了吗?因此君子制作有益的东西,费去千金也不怕;做无益的东西,费去一介也可惜。假使不用一点费用,君子也不做那些无益的东西,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不敢以这些耳目的玩好,招来民穷财尽的大祸。”

七九

遇事不妨详问广问,但不可有偏主心。

【译文】

遇事不妨详细询问,广泛询问,但不可有偏心成见。

八○

轻言骤发,听言之大戒也。

【译文】

轻率匆忙地发表意见,是听取意见的人最大的戒备。

八一

君子处事,主之以镇静,有主之心,运之以圆活,不拘之用,养之以从容敦大之度,循之以推行有渐之序,待之以序尽必至之效。又未尝有心勤效远之悔。今人临事才去安排,又不耐踌蹰,草率含糊,与事拂乱,岂无幸成!竟不成个处事之道。

【译文】

君子处事,很有主见、镇定自若,运用圆活不拘的方法,养成从容敦厚宽大的心怀,遵守循序渐进的次序,等待必然得到的成效,但又不会产生心太劳累而见效太慢的后悔心情。现在的人临事才去安排,又不耐烦从容等待,草率含糊,与事情违背,造成混乱。这样做难道没有侥幸成功的吗?即使成功,也不是个处事的办法。

八二

君子与人共事,当公人己而不私,苟事之成,不必劝之出自我也;不幸而败,不必咎之归诸人也。

【译文】

君子与他人在一起共事时,应公正对待别人,而不应有私心。如果事情办成了,不要把功劳归于自己;如果不幸失败了,也不要把责任推给他人。

八三

有当然,有自然,有偶然。君子尽其当然,听其自然,而不惑于偶然。小人泥于偶然,拂其自然,而弃其当然。噫!偶然不可得,弃其当然者失之,可哀也!

【译文】

世上的事情,有理所当然,有自然而然,有偶然发生几种情形。君子做事,应尽力去做理所当然的事,听其自然而然的事发展,但不要为偶然出现的事所迷惑。小人拘泥于偶然出现,违背自然而然,弃其理所当然。唉!偶然出现的没能得到,理所当然得到的也被丢掉了。这是可悲的!

八四

不为外撼,不以物移,而后可以任天下之大事。彼悦之则悦,怒之则怒,浅衷狭量,粗心浮气,妇人孺子能笑之,而欲有所树立难矣,何也?其所以待用者,无具也。

【译文】

不因外界的影响而动摇,不为物质的诱惑而转移,而后才可担当天下的大任,干一番大的事业。见到别人高兴就高兴,见到别人发怒就发怒,度量狭窄,粗心轻浮,妇女小孩都会嘲笑。这种人,要想在事业上有所建树,是很难的。原因何在呢?就是因为他们不具备干大事业的素质。

八五

明白简易,此四字可行之终身。役心机,扰事端,是自投剧网也。

【译文】

明白简易,这四个字,可以终身奉行。费尽心机,制造事端,是自投罗网。

八六

水之流行也,碍于刚刚求通于柔,智者之于事也。碍于此则求通于彼。执碍以求通,则愚之甚也。徒劳而事不济。

【译文】

水在流动的时候,遇到坚硬的障碍物,就会从松软的地方通过。有智慧的人做事,在这方面碰到阻碍,就会设法从别的方面下手。固守障碍物以求得贯通,是非常愚蠢的。其结果,只能是劳而无功。

八七

计天下大事,只在要紧处一着留心用力,别个都顾不得。譬之弃棋,只在输赢上留心,一马一卒之失,浑不放在心下,若观者以此预计其高低,弃者以此预乱其心目,便不济事。况善筹者以与为取,以丧为得;善弈者饵之使吞,诱之使进,此其寻常识见所能策哉?乃见其小失,而遽阻挠之,摈斥之,英雄豪杰可为窃笑矣,可为恸惋矣。

【译文】

谋划天下的大事,只在关键处专心用力,别的都不要管。譬如下棋,只在全盘输赢上留心,不要把一马一卒之失放在心上。如果观棋的人用此来预计胜负,下棋的人因他的预计就扰乱了心目,便不会赢。况且善于筹划的人以与为取,以丧为得;善于棋道的人下了诱饵等对方上钩,引诱其前进,这些步骤又岂能是寻常见识所能策划的呢?以此可见,遭到小的失败就马上中止毁坏它,抛弃它,英雄豪杰可能会为之窃笑,为之哀恸惋惜啊!

八八

夫势,智者之所借以成功,愚者之所逆以取败者也。夫势之盛也,天地圣人不能裁;势之衰也,天地圣人不能振,亦因之而已。因之中寓处之权,此善用势者也,乃所以裁之振之也。

【译文】

时势,聪明的人借助它可以获得成功,愚蠢的人违背它就遭到失败。时势兴盛时,天地圣人也无法裁抑它;时势衰败时,天地圣人也无法振兴它,只能因势利导。如果能把处事的权谋寓于在顺应时势的行动之中,善于运用时势,因而就能达到裁抑或振兴的目的。

八九

士君子抱经世之具,必先知五用。五用之道未得,而慢尝试之,此小丈夫技痒,童心之所为也,事必不济。是故贵择人,不择可与共事之人,则不既厥心,不堪其任。或以虚文相欺,或以意见相倾,譬以玉杯付小儿,而奔走于崎岖之峰也。是故贵达时。时者,成事之期也。机有可乘,会有可际,不先不后,则其道易行。不达于时,譬投种于坚冰之候也。是故贵审势。势者,成事之藉也。登高而招,顺风而呼,不劳不费,而其功易就。不审于势,譬行舟于平陆之地也。是故贵慎发。左盼或望,长虑却顾,实见得利矣;又思其害,实见得其成矣;又虑其败,万无可虞,则执极而不变。不慎所发,譬夜射仪的也,是故贵宜物。夫事有当蹈常袭故者,有当改弦易辙者,有当兴废举坠者,有当救偏补敝者,有以小弃大而卒以成其大者,有理屈于势而不害其为理者,有当三令五申者,有当不动声色者。不宜于物,譬苗莠兼存,而玉石俱焚也。嗟夫,非有其具之难,而用其具者之难也。

【译文】

士君子抱经世之才,必须先知道五用,五用的道理还不知道就漫不经心地去尝试,这是小丈夫技痒或具有童心的人所做的事,事情必定不会成功。因此第一贵择人:不选择好可以共事的人,就不会尽心,就不堪其任,或以虚文相欺,或以意见相倾,这就好比把玉杯交给小孩,让他在崎岖的山峰间奔跑一样。第二贵达时:时,就是事情成功的时机,时机有可乘,机会有可遇,不先不后,事情就容易成功。不选择好时机,就好比在冰冻的季节去播种一样。第三贵审势:势,就是事情成功的依靠,登高招手,顺风呼喊,不费力气事情就办成了。不审势,就好比在陆地上行舟一样。第四贵慎发:左盼右望,瞻前顾后做长远打算,看到确实有利,又考虑到有害,看到确实可以成功,又考虑到失败,直到万地一失就抓住不再改变。不慎而发,就如同黑夜想用箭射中目标一样。第五贵宜物:事情有实行时因袭旧例的,有应当改弦易辙的,有应当兴废举坠的,有应当救偏补敝的,有因小弃大而最终成就大业的,有理屈于势而不害其为理的,有应当三令五申的,有应当不动声色的。不宜于物,就好比苗和杂草同时保留或玉石俱焚一样。唉!具有才干不是难事,而运用才干才是难事啊!

九○

腐儒之迂说,曲士之拘谈,俗子之庸识,躁人之浅见,谲者之异言,夫之邪语,皆事之贼也,谋断家之所忌也。

【译文】

迂腐儒之人的陈词滥调,拘谨之人的刻板谈话,庸俗之人的卑陋见识,急躁人的肤浅之见,狡诈之人的奇谈怪论,奸邪之人的邪言恶语,这些都是有害于事情成功的,是为谋略家所最忌讳的。

九一

智者之于事,有言之而不行者,有所言非所行者,有先言而后行者,有先行而后言者,有行之既成而始终不言其故者,要亦为国家深远之虑,而求以必济而已。

【译文】

聪明的人做事,情况多种多样,有的说了而不去做,有的所说的不是所做的,有的先说后做,有的先做后说,有的做成之后始终不说其中的缘故。重要的是,要从国家的长远利益考虑,要以取得成功为准绳。

九二

善用力者就力,善用势者就势,善用智者就智,善用财者就财,夫是之谓乘。乘者,知几之谓也。失其所乘,则倍劳而功不就;得其所乘,则与物无忤,于我无困,而天下享其利。

【译文】

善于用力的就趋向力,善于用势的就趋向势,善于用智的就趋向智,善于用财的就趋向财,这叫做乘。乘,就是预知事物的苗头。失去所乘的东西,就会加倍地费力而不能成功;得到所乘的东西,则与事物不相背离,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困难,而天下人享其利。

九三

凡酌量天下大事,全要个融通周密,忧深虑远。营室者之正方面也,远视近视,曰有近视正而远视不正者,较长较短,曰有准于短而不准于长者;应上应下,曰有合于上而不合于下者;顾左顾右,曰有协于左而不协于右者。既而远近长短,上下左右之皆宜也,然后执绳墨,运木石,鸠器用,以定万世不拔之基。今之处天下事者,粗心浮气,浅见薄识,得其一方而固执以求胜。以此图久之大业,为治安之计,难矣。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