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突然传低沉的轰鸣声。声音越来越大,地面渐渐开始抖动。
晋阳西城门上的巡值士卒惊恐不安,两眼极力向黑夜深处看去。
蓦然,一点耀眼的红星跃出了黑幕,接着,一片红光冲出了暗夜,照亮了天空。
“快,报警,报警……”西城军候大惊失色,“急报解大人,铁骑来袭,快……”
猛烈而狂暴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巡值士卒往来飞奔,数千士卒从城门两侧的营房内蜂拥而出,激烈的叫喊声震耳欲聋。
“弩炮,把弩炮推上来……”
“打开石炮,准备抛石,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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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宫内,虎贲、羽林军呼啸而出,护住了每一座宫殿,守住了每一座宫门。
虎贲中郎将段炫、羽林中郎将张萧各带精锐,以最快速度冲进了内宫。
虎贲左仆射杨密今日负责宿卫内宫,他看到段炫甩着一只手臂飞奔而来,急忙迎了上去,“大人,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段炫厉声说道,“护住天子,不准任何人出入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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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紧紧地抱着伏皇后坐在床榻上,面无人色。
战鼓声,卫士们的奔跑声,武器的撞击声,声嘶力竭的叫喊声,这一切对他来说太熟悉了。
他在洛阳、长安经历了很多次这种场面,第一次洛阳兵变,大将军**阉死了。第二次长安兵变,董卓死了。第三次长安兵变,王允死了。第四次长安兵变,自己被李傕掳掠到了北坞大营。这是第五次了,发生兵变的地方由洛阳的皇宫、长安的未央宫移到了北疆的晋阳宫。这次谁会死?自己的命运又将是什么?
“陛下,是大将军回来了吗?”伏皇后蜷缩在天子的怀里,颤声问道。
天子苦涩一笑,“不知道,朕不知道。”
“我们会死吗?”
“不知道,朕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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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校尉解悟、城门司马徐乐气喘吁吁地冲上了西城楼。
火光照亮了黑夜,一万铁骑大军密密麻麻地列阵于城下,气势骇人。
“这是怎么回事?北军想造反吗?张大人疯了?”解悟吃惊地叫道。
“一定出了什么事?”徐乐擦擦额头上的汗,心惊胆战地说道,“大人,快去请大司徒,大司空,还有光禄勋鲜于大人,卫尉徐大人,司隶校尉吕大人……”
他话还没有说话,有士卒大叫道:“快看,北军来人了。”
一小队铁骑冲出阵列,向城门飞奔而来。
“放下吊桥,我要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解悟转身冲下了城楼。
徐乐摇了摇头,一拳砸到城墙上,纵声狂呼:“举箭,准备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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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悟打马冲出了城门。
北军虎贲校尉张震、越骑校尉秦谊同时举起了手臂,铁骑队缓缓停下。
解悟不待战马停稳,高声叫道:“张大人,秦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想干什么?”
“解大人,打开城门,我们要进城。”张震举起马鞭挥了挥,悠闲地笑道,“你紧张什么?大家都是北疆军,难道我还会自己造自己的反?”
“你这个架势,我能不紧张吗?”解悟指着对面铁骑大军,生气地骂道,“你想吓死我啊?进城可以,拿圣旨来。”接着他奇怪地问道,“深更半夜的,你们进城干什么?谁的命令?”
“你小子官不大,管的事倒不少。”张震笑道,“你把城门打开,然后就没你事了。”
“没有天子圣旨,我不能开城门。”解悟断然拒绝,“我们虽然是多年的兄弟,但这事不行。不要说你带着这么多军队,就是你一个人进城也不行。”
张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叫你开城门你就开城门,哪来这么多废话?”
“没有圣旨,就是不行。”解悟大声叫道,“谁来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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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长公主怒喝一声,一把拽下了战盔。如云的黑发顿时象瀑布一般飘洒而下。
张震、秦谊拨马闪向两旁。
长公主玉脸含威,怒气冲天地看着解悟,“我的命令行不行?”
解悟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然后翻身滚到马下,跪拜行礼,“臣不知是殿下……”
“还要圣旨吗?”
解悟傻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长公主深夜带军前来,到底要干什么?晋阳不管出什么事,好象也无须动用北军吧?他正在犹豫的时候,张燕出现在长公主的背后,悄悄对他做了个手势。解悟心领神会,“臣这就打开城门,恭迎殿下。”
解悟狂奔而去。不一会儿,猛烈的战鼓声突然停了下来。城门缓缓打开。
长公主转头看看张燕。张燕点点头,指着张震说道:“张大人,你率军在此列阵相候。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进城。”
张震躬身答应。
“秦大人,带上两百精锐,护卫长公主进城。”
秦谊答应一声,大手用力一挥,五十铁骑纵马冲向了城门,先行前导。
长公主抬头看看城楼上高高飘扬的大纛,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这么做,大将军会怪我吗?”
张燕笑笑,低声说道:“殿下,大将军也好,我们也好,活着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中兴大汉,让大汉的百姓能够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张燕用手中的马鞭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只要我们坚守自己的信念,什么事都可以干。”
长公主咬咬牙,猛地一鞭抽下,“走,我们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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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隶校尉府。
大司徒张温、大司空杨彪、太常蔡邕、宗正崔烈、少府袁滂、光禄勋鲜于辅、卫尉徐荣、大司农李玮等十几位朝廷重臣跪倒在司隶校尉府的大堂上,谁都不敢说话。
长公主一身戎装,长发披散,端坐在案几后面,神色冷峻。
长公主府长史刘放卷起手中的竹简,看看堂中的大臣,缓缓说道:“太原王家的历代先祖虽然为大汉屡建功勋,但后人不肖,行此谋逆之事,罪不容诛,因此……”
“殿下……”张温猛地抬起头来,大声奏道,“此事别有缘由,罪不在王家啊,请长公主三思。”
“你知道?”长公主怒目而视,颤声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身为三公大臣,应该知道这事的轻重,你为什么隐瞒不报?”
“殿下,臣虽有耳闻,但未经证实,臣怎敢以猜忌之言禀奏殿下?”张温急忙辩解道。
“你……”长公主翻身跃起,手指张温和堂上众臣,愤怒地问道,“你们是不是都有耳闻?”
大臣们有的趴在地上不敢正视长公主,有的显得非常吃惊。
这事的确有人知道。张温遣走王晨后,当天晚上就私下召集了崔烈、袁滂、丁宫等人紧急议事。
天子这一手让他们措手不及。把长公主嫁给王家,长公主的权势随即和北疆门阀的权势相结合,北疆门阀水涨船高,权势激增,这会严重伤害大将军和北疆武人的利益,继而会引发新一轮的朝廷动荡。
北疆大吏相互斗起来了,获利的自然是天子和长安旧臣。这种局面大将军不愿意看到,河北大吏们也不愿意看到,所以张温和大臣们仔细商议之后,拿出了两个应对之策。一是立即让大将军返回晋阳,稳定局面。二是尽快利用各种关系劝谏和阻挠天子,拖延或者迫使他暂时放弃做出这种极度不明智的决定。
张温一再告诫这些大臣,此事不能泄漏,尤其不能告诉长公主,以免长公主和天子的矛盾骤然激化,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长公主自从天子到了河东后,情绪越来越暴躁,行事也越来越乖张。这可能和她年纪的增长,和她身上承担压力的过重,和她对大将军那种痛苦的爱恋有关。她今天的身份和权势决定了她不是一个女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长公主,而是中兴大汉的一股重要力量。这股力量是大汉的,是皇室的,也是她自己的,她不能给予别人,也不能让别人得到。她的命运从先帝把他送出洛阳那一刻起,似乎就已经注定了。她虽然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但谁能帮助她?谁会给她这个机会?
另外,凡大将军一系的人,也不能透露分毫。
长公主十岁到了北疆,在北疆文武大吏的呵护下长大,在这些人的眼中,她既是美丽的长公主,也是不可亵渎的皇权。北疆这几年能够如履薄冰地挺过来,很多时候得益于长公主这种高贵的身份。比如张温、马日磾、郑玄这些人之所以留在北疆、帮助北疆,不是因为大将军的武力强悍,而是因为长公主所代表的大汉皇权。张温等人不是为大将军效力,而是为大汉效力。北疆很多文武大吏对此非常清楚,长公主一旦出嫁,她所代表的皇权也就消失了,这是北疆不能容忍的,所以此事一旦泄漏,无论是出于对长公主的尊崇,还是出于大将军的嘱咐,他们都会告知长公主,帮助长公主迅速解决此事。
然而,张温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天子已经急不可耐了。
张温的失策,最终导致晋阳局势全面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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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连夜出城,赶到龙山大营吗?”长公主指着鲜于辅、徐荣、吕布、李玮说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要带着一万铁骑陈兵西城门吗?”
鲜于辅、徐荣、吕布、李玮当然知道。长公主很少进城,而执金吾张燕要负责守护龙泉,要保护长公主和小雨夫人的安全,所以他自从大将军走后,就没有进过晋阳城。长公主相信张燕不知道这事,但自己这四人,她就不相信了。她带一万大军到晋阳来,就是要威胁自己这四人。如果自己这四人知道天子要把她嫁出去而故意隐瞒不保,那问题就严重了。
“臣的确不知。”四人无从辩解,只能说这五个字。
张燕就跪在李玮身边,两人相视苦笑。
“仲渊,看样子只有大将军回来,你们四个才能清白了。”张燕压低嗓门,低声说道。
李玮哭丧着脸,有苦自知。
“不要你们说,我自己会知道。”长公主拿起案几上的长剑,大步向堂外走去,“秦大人,随我去王府抓人。”
“张大人,你带着这些大臣去晋阳宫。自己有罪的,早点表奏,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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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走了,大臣们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惊惶不安。
“张大人,这等大事,你为何不告诉我们?”李玮实在气不过,拱手对张温说道,“这下可好,你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罪责。朝廷四位上公,太傅大人死了,大司马大将军在大漠,你这位大司徒也要下狱,就剩下大司空支撑朝廷了。”
杨彪低着头,苦笑无语。
鲜于辅大惊,“杨大人,你不会也知道这事吧?”
杨彪点了点头,指着崔烈、袁滂、蔡邕、丁宫四人道,“我们几个都知道。”
鲜于辅气得一甩手,掉头就走了。
李玮脸红脖子粗,瞪大眼睛叫道:“几位老大人,你们怎么这么糊涂?这等大事,你们竟然……竟然……”李玮一跺脚,也走了。
张温长叹,“人算不如天算,大汉祸事不断,中兴无期啊。”
“该来的总要来。如果天意如此,人力岂能挽回?”崔烈拍拍身上的灰,不紧不慢地说道,“走吧,我们几个都到廷尉府大牢去吧。虽然天塌下来了,但觉还是要睡,饭还是要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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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大臣为了商议应对之策,没有骑马,改乘马车了。
吕布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李玮看他神情沮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奉先兄,你怎么了?也说两句。”
“我能说什么?”吕布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看得太多了,我已经累了,我想回五原去,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奉先……”鲜于辅不满地说道,“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晋阳马上就要血雨腥风,朝廷还要靠我们支撑,大家要一起努力嘛。”
“还努力什么?”吕布苦笑,“大将军和你们努力七、八年,但结果呢?大汉还有什么希望?麴大人最是想得开,把头一缩,跑到家里睡觉去了。他快活了,把我害苦了。我也不干了,我要回五原去。”
“你少说几句废话。”徐荣眉头一皱,看着他说道,“晋阳这点风雨算什么?当年长安的事是谁干的?大汉没有中兴,谁也不能走。”
吕布头一低,不说话了。
“飞燕,你离开龙山大营的时候,可曾派出八百里快骑?”徐荣转头问张燕道。
“我已经派出去了。”张燕说道,“我在信中把情况说得很严重,但大将军未必能及时赶回。大将军离开美稷北上大漠的时候,正是草原雨季,行程肯定要耽误。这样等他把鲜卑人的事处理好后,至少要到九月。大漠的稳定,直接关系到今后平叛大战,所以我估计大将军在九月之前,是不会回来的。如果他十月返程,最快也要到十一月底或者十二月初才能回来。”
“我们几个都在晋阳,你就是告诉他晋阳的天塌了,他也不会回来的。”鲜于辅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不要指望他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暂时只有一个办法,尽可能劝谏长公主,把这场风暴控制在一个适当的范围内。”李玮说道,“长公主的目标其实是天子,但因为今天这事出在北疆人身上,所以闹到最后,我们损失最大。我看,我们把这场风暴的方向稍稍转一下,让长公主把矛头指向那些长安旧臣,这样,我们的损失就小了。我们损失一小,河北自然也就安然无恙了。”
鲜于辅、徐荣、张燕互相看看,点头同意。
“飞燕兄,你立即派个亲信到王府去,传个话给王柔。”鲜于辅稍加沉吟后,低声说道,“我们可以保住他王家,但他必须牺牲自己,把长公主的注意力引向天子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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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
长公主来回走了几步,低头看看跪在地上的王柔,黯然长叹,“我知道你委屈,但你让我怎么办?我怎样才能救你王家?”
“罪臣不委屈。”王柔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罪臣太贪心了,罪臣以为凭借着兄长的功劳,天子的恩宠,罪臣就可以帮助某些人诛杀殿下和大将军,从此飞黄腾达。”
“你说什么?”长公主骇然心惊,一双眼睛顿时瞪圆了,樱唇剧烈地颤抖起来,“你再说一遍。”
“罪臣鬼迷心窍,听了某父子的鬼话,上了某父子的鬼当。罪臣虽千刀万剐,也不能赎己之罪啊。”王柔一连打了自己几个嘴巴,鲜血淋漓,“殿下,罪臣罪该万死啊。”
“他知道吗?他是不是也知道?”长公主突然冲上去,一把拎起了王柔。
王柔恐惧不安,连连点头,“殿下,你想想,如果不是他在背后,罪臣哪敢动这心思?这可是灭族的大祸啊。”
“你既然知道是灭族的大祸,你为什么还要干?为什么?”长公主气怒攻心,尖声高叫,“为什么?”
“罪臣不干行吗?罪臣不干也是灭门之祸啊。”王柔可怜巴巴地哭道,“殿下在晋阳,他也在晋阳,王家除了死,还有活路吗?”
“你……”长公主无力地松开王柔,慢慢坐到了地上。
忽然,她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娘,娘……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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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谊和陈卫一左一右扶起王柔,把他带到了隔壁的偏屋里。
北军中候吴叶走了进来。秦谊和陈卫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王大人,闲话也不多说了。”吴叶坐到王柔身边,“几位大人说了,无论如何要保住你王家。这一点,请你放心。”
“谢谢几位大人,你一定要代我谢谢几位大人。”王柔挣扎要站起来跪拜,吴叶把他扶住了。
“王大人虽然遭受了无妄之灾,但对方的目的不是杀了你们王家,而是要重击我们北疆。”
“这一点我清楚,我不会放过他们的。”王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吴叶两眼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王大人不能白死了,所以你一个都不要放过。”
“我知道,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他们统统给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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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宫嘉德殿。
大殿四周站满了全副武装的虎贲卫士。大臣们陆续赶到朝堂,一个个站在那里惴惴不安。朝堂上的气氛非常压抑和紧张。
长公主提着长剑,抱着战盔,披着满头长发,突然出现在大堂上。
大臣们急忙跪拜。
长公主双眼红肿,神色憔悴。她看看跪在前列的鲜于辅。
鲜于辅立即奏道:“几位老大人去廷尉府自囚了。”
“马上给我带过来。”长公主怒声叫道。
时间不长,张温、崔烈等大臣身着罪服被带到晋阳宫,跪在了朝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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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悄然来临。
刘放平淡而乏味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上。
大臣们噤若寒蝉。即使是在这炎热的夏季,大臣们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谁都没有想到,一夜之间,晋阳天翻地覆,竟然出现了谋逆大案,而且还是天子要杀长公主和大将军。
刘放话音刚落,张温的叫声就震撼了朝堂,“殿下,王柔之言,不足为凭。王柔自知必死,临死前为报私愤,故意造出这等骇人之事。此事绝不可信。”
“殿下,王柔乃奸佞小人,此言纯粹为了离间天子和殿下,祸乱社稷。殿下,万万不可轻信啊。”蔡邕也跪伏于地,高声狂呼。
鲜于辅、徐荣、张燕、李玮也是暗自心惊,面无人色。王柔好狠,临死前竟然敢把矛头对准了天子。这下麻烦大了。
鲜于辅撩衣跪倒,急声奏道:“殿下,天子年少,和殿下又是至亲,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王柔必定是胡说八道。”
大臣们纷纷谏奏,一时间朝堂上乱七八糟的,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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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缓缓站起,猛然拔出长剑,一剑剁下。
案几一分为二。
大殿上霎时寂静无声。
“把陛下送进御书房,请他想想自己的过错,然后写一封罪己诏,遍告天下。”长公主望着刘放,冷声说道,“你告诉他,我是他姐姐,我只有他一个弟弟,我不会和他争什么江山社稷。如果他一定要杀我,让他再等五年。”
刘放急忙退下。
长公主缓缓走到张温面前,长剑指向他的胸膛,厉声问道:“你为什么放走王晨?是不是想把大将军骗回来,把他杀了?”
张温惨然一笑,闭上了双眼。当一个十七岁的公主失去理智的时候,自己还能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大将军?为什么?”
鲜于辅、徐荣大惊失色,一左一右跪行几步,苦苦哀求。
“大将军是你的部下,他一直信任你,一直把你当作他的恩师,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长公主的长剑突然刺了出去。
“殿下……”鲜于辅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剑刃。徐荣用力撞开张温。鲜血从鲜于辅的手上流了出来。长剑去势不减,刺进了徐荣的肩膀,鲜血迸射。
“殿下……”麴义、玉石、颜良、李玮等张温昔日部下惊呼一声,全部跪了下去。
张燕、吕布等众臣也齐齐跪下,高声哀求。
长剑上的鲜血映入长公主的眼里,直刺她的心弦。长公主心中蓦然剧痛,惨哼一声松开了长剑,踉跄后退。
“殿下,张大人在北疆这么多年,对殿下忠心耿耿,他怎么会谋杀殿下?”李玮张开双手,护在张温面前,乱喊一气,“殿下,这些都是追随你数年的老臣,你不能怀疑他们对你的忠诚啊。”
“拉出去,拉出去,打,打……”长公主看到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震耳欲聋的哀求声,一时心乱如麻,悲恸不已,“给我打。”
张温被虎贲卫士重责二十大板后,已经奄奄一息。这时麴义趁着朝堂上的混乱跑了出来,劈头盖脸把几个卫士一顿暴打,总算救下了张温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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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晋阳血雨腥风。
天子被关进了御书房,闭门思过。
大司徒张温、大司空杨彪、太常蔡邕、宗正崔烈、少府袁滂、廷尉丁宫、大鸿胪士孙瑞、将作大匠陈纪八位公卿被关进了廷尉府大牢。
皇亲伏完、伏德和董承两家老小全部被抓。仅阳安长公主一人幸免。
晋阳王家和祁县王家三百二十口全部入狱。马家、杨家、许家、崔家在朝官吏全部被捕。
长安旧臣淳于嘉、张喜、赵温、赵谦、周忠、贾诩、钟繇、司马防、冯硕、杨琦等三十多人被请进了廷尉府。
原长安北军的杨密、张苞、张绣、夏育等十几位大小将领被全部抓捕。
麴义因为在皇宫内无视律法,公然殴打虎贲卫士,被罢去左将军职,禁闭府邸。
廷尉府一时人满为患。
晋阳朝廷转眼陷入瘫痪。
长公主伤心过度,一病不起。
朝政皆由光禄勋鲜于辅、大司农李玮和尚书令荀攸三人暂领尚书事全权处理。
圣旨急送大漠,请大司马大将军李弘急返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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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回老家做清明,不更新了,后天继续,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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