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史正天问身旁的秦逸风。
老式别克车总让人觉得憋闷而窄小,四个人在这样的空间中多少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而史正天此刻一脸严肃的神情更将气氛变得无比压抑。
“咳咳……”秦逸风干咳了两声,他本来并不晕车,但不知为何,此事身体竟有些不适应,“是他自己跟过来的,可能因为在孤儿院里一直受人奚落,受不了所以逃了出来。”
“嗯……”史正天微微点了点头。
“就这样送回去,真的可以吗?”凌笑说,“他所说的那些话……”
“他跟你们说了什么?”听出凌笑的迟疑,史正天又问。
“他一口咬定自己看到了僵尸,杀死的那只猫也是僵尸的化身,并且让我们和他一起去调查这件事,让大家都相信他。”秦逸风回答。
“你们答应了?”史正天问。
“没有。”秦逸风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我们好不容易找到教堂的位置,可以供我们活动。”史正天说,“如果进行调查,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尤其是……如果真被当做刑事案件立案侦查,我们立刻就会被暴露。”史正天说。
“我明白。”秦逸风略显无奈地点了点头。
“只要吴啸宇不说什么,这种事情,能不管则不管。”史正天又强调了一遍。
“嗯。”秦逸风看了一眼后座的凌笑,她的神色越发地不安起来,她答应过小云会好好保护他,可是,这临时的承诺似乎完全不能兑现。
街角,幽暗的路灯下,史正天缓缓停下了车。
“我只能送到这里,你们各自回去吧。再远了,也许会被怀疑。”
秦逸风点了点头,与另外二人一同下了车。
史正天的老式别克迅速绝尘而去,只留下远离闹市的那一份清寂与没落。
“我,还是有点担心。”凌笑望了一眼秦逸风,低声说。
秦逸风并不开口,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担心,为什么不会孤儿院看看?”何雨诗说,“你不是答应了人家要给予暗中保护的么?”
凌笑为难地皱了皱眉。
“不用了吧,太危险了。”秦逸风开口说,“史正天前辈说的并没有错,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况且即使是我们,也无法保证那孩子的安全吧……”
“那不就对了,我们自己都不安全,又怎么去保护别人。”何雨诗摊了摊手,说,“你们回去吧,我也要回医院呆着了。”
“你还不肯离开那家医院?”秦逸风不禁问,“那里还有你需要的东西?”
“呵呵,说不定哪天,叶迦南就自己跑回来了呢?”何雨诗丢给二人一个背影,向路灯光线之外的阴暗处走去。
“逸风……”
“好了,我们走吧。”不知为何,秦逸风也隐隐觉得十分不安,但却完全找不到缘由。
这天晚上,单人宿舍中的秦逸风始终无法入眠,手机的荧光静静打在天花板上,给人一种特别的违和感,他非常害怕这个时候突然接到电话,不知为何今天会如此害怕——实际上,在半夜里接电话早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他觉得自己的眼皮在跳动,不知是因为疲惫而导致的痉挛还是某种特殊事件的预兆。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宿舍也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即使在这里,他依然能感到那星星点点监视着自己的双眼,仿佛黑夜中恶魔的幽瞳,在张合之间便能东西自己的一切。
不仅如此,太多的疑惑与现实交织,让一切变得似真似幻。
他索性不睡了,坐起身来,望着黑暗的空间,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他拿出了放在枕头下面的笔记本,这是一个很少人知道的秘密,方辰,在离开之前偷偷将笔记本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我,需要你帮助我,查清事实的真相,至少查清你父亲在调查着的那件事,这样,我所做的一切就不算白费,我哥哥也不算枉死。”方辰对他说的这句话,始终萦绕心间。
熟悉的字迹,由自己亲手记录的只言片语,从凌乱而缺乏条理到工整而充满逻辑。
“你变了,你变得理性了,但却变得让我不认识你。”凌笑的声音。
是啊,一年,真的可以改变那么多?
借着手机的那一缕微光,继续向下翻着。
“你的母亲,即使我也从未见过,干我们这一行的,家属,说难听一点始终是个累赘,我们不想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但偏偏我们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呵呵,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凭什么保护他人?”
史正天如是说。
几天前,当秦逸风终于问起关于自己母亲一切的时候,史正天告诉他,他从未见过秦书渊的夫人,而秦书渊也很少提起,是已经离婚,还是已经过世,都无从知晓。
有点困了,夜很深、很静,空气也在这一刻凝结。
秦逸风倒在床上,长长叹了口气,希望睁开眼的片刻,能看见令人安逸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