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秦逸风紧随穿着护士服的女子,飞快向医院大门走去。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自主地单独行动,但他确定,前面的女子,绝对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转角处,手臂轻挥,“白衣天使”的“圣袍”霎时褪去,换上如夜的漆黑,发丝落下,妖媚中带着忧郁的脸庞回眸而望,并不太晴朗的天空下,秦逸风顿住了脚步,他承认,这女子的长相,无论何时都会给他极大的震撼,她与何雨韵,太像、却又太不像。仿佛平行世界中分道扬镳的两个相同灵魂,一个去了天堂,一个堕入地狱,却遥遥相望,心心相惜。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附近。”何雨诗问。
“你跟踪叶迦南不是第一天了,从他的话中,我判断你从被放出来开始就一直跟踪他。”秦逸风说。
“嗯,没错。”何雨诗微微一笑,“好,有进步。”
“我不想和你闲聊。”秦逸风说,“我只是想弄清楚,你到底为了什么。”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大侦探。”何雨诗依旧微笑,笑得很自信。
秦逸风并不开口,只是紧紧注视着地方。
“无话可说了么?”何雨诗问,“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又发生命案了。”秦逸风所。
何雨诗微微一怔,接着所:“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你想给何雨韵报仇。”秦逸风说,“可是你还没有找到方向。”
“我记得,沈玲菲的案子已经结案了,凶手是我,而现在我重获自由,”何雨诗说,“这难道不能说大仇已报?”
“可是给沈玲菲他们吃精神药物的人还没有找到!”秦逸风说,“你还在调查,不禁是何雨韵的事,甚至欧阳乐的事你也在调查,叶迦南是欧阳乐的同学,所以你在跟踪他。”
“你说的够多了。”何雨诗厉声说,“这里是医院,门口鱼龙混杂,不想死的话不要在这大呼小叫。”
秦逸风下意识得捂了捂嘴,意识到自己的冲动。
“我去旁边的咖啡厅等你,你能不停下脚步继续深究我妹妹的案子,还算不赖。”何雨诗淡然一笑,赞许中却依然带着一丝嘲讽——或许只是秦逸风觉得,那是一种嘲讽。
“我记得,那次在楼顶,我曾对你说过,我觉得活下去没有意义。”对面而坐,卡布基诺与黑咖啡,像相识的老友、像谈情的恋人、像一齐感受轻松或浪漫的同学——却怎么也看不出,这对年轻人的身份,会是“杀手”,与“侦探”。
“我还记得。”喝咖啡的苦萦绕唇齿间,带来的却是大脑的清明,秦逸风喜欢这种感觉。
“只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我需要活下去,用自己的手去解决雨韵的事……警方可以结案,但我不可以,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继续追查下去。”何雨诗说。
“然后呢?再来一次血腥屠杀?”秦逸风问。
“不必,我也没那个能力。”何雨诗说,“该我问你了,又是什么让你依旧没有放下那件事?”
“最小的一个细节,你杀死云雁遥的武器,是一把军用飞刀。”秦逸风说。
何雨诗冷冷一笑。
“另外,七个结伴自杀的人,特别选定了七个特定的位置,这点绝非只为了恐怖、灵异的气氛。”秦逸风说。
何雨诗默不作声。
“再者,是徐警官的死,我始终不相信那是一场意外。”
“还有其他的么?”何雨诗问。
“还有很多,甚至还有我自己的原因。”秦逸风说。
何雨诗搅拌着咖啡杯中的奶泡,说:“现在,这么相信我?为什么?”
“直觉……又或者,是因为何雨韵。”秦逸风说。
“呵呵,”何雨诗说,“秦逸风,我现在真觉得,你是个精神分裂者,一方面义正言辞要把我绳之以法,一方面又这样相信我,真令人费解啊。”
秦逸风勉强地笑了笑,很多时候,连他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也许人原本就是如此,思念的转变不过瞬间;某种感觉亦是稍纵即逝,根本无法捉摸透彻。当下忽然做出的决定,以后反观,却也会不知那时到底如何设想,又是否考虑过后果如何。
秦逸风也曾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那时,生活似乎根本不需要他做太多的决策,然而,现在他却总是和自己赌,赌的不仅是运气,有时或许是生命。
“既然彼此信任,那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吧?”秦逸风说。
“我可还没有说……信任你吧?”何雨诗说。
“靠自己的双手,真的能查到什么么?”秦逸风忽然淡淡一笑,“你的出现,我想,不会是偶然吧,以你伪装的能力,根本不必与我见面。”
沉默,虽然只是片刻,却像是一场持续许久的心战。
“呵呵,”打破僵局的一声轻笑,何雨诗说,“你进步不少。”
“谢谢。”咖啡的热气在眼前四散,秦逸风紧盯何雨诗的脸庞,说,“或许,互相信任真的会有帮助呢?”
“那就但愿如此了。”何雨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