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迦南的情绪始终无法稳定,如恶灵附身一般,反复重复着毫无关联的只言片语。秦逸风与穆子璇无奈地离开了医院。
“叶迦南的父母好像连夜从北方赶过来了。”穆子璇说,轻轻品尝着一杯红茶,“可怜天下父母心,那孩子如今成了这样……”
穆子璇喝茶的动作让秦逸风不禁徐天铮,那个严肃认真,看似不好亲近的男人——只是徐警官更爱喝咖啡,想来秦逸风最后一次和他一起喝咖啡,竟是在学校那不伦不类的咖啡厅里。
秦逸风微微苦笑,却不知是感慨时间过得太快,还是遗憾叶迦南的不幸。
“现在沿海三省联合侦破这起案子,我们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穆子璇说,“案件的确太恶劣了,就像美国那个电影……”
“电锯惊魂吧?”秦逸风说,“凶手就算只是单纯的模仿,也已经是个超高智商的家伙,而且对物理学、化学甚至人体生物学等等都一定有非常的了解,当然不排除是团伙犯罪,不过,如果是团伙的话,就更可怕了……”
“嗯……”穆子璇赞许的点了点头,“现在沿海三省正在对这方面的高级人才进行排查,不过……这么做或许非但不能有太好的收效,还容易搞得人心惶惶,毕竟那些实验室里的教授和高校里的老师、研究人员都神经敏感……呵呵。”
秦逸风笑了笑,说:“这话有偏见吧?”转而神情又变得凝重起来,“其实我一直在想着那个何雨诗,看他的样子,似乎知道什么。”
“嗯,那样的人,也不会无聊到忽然介入警方的调查,他也是有案再身的人。”穆子璇叹了口气,“咳,还是个大学生,犯罪真是越来越低龄化。”
秦逸风无奈地耸了耸肩,然而此时,穆子璇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猛然一惊,或许真是压力太大,让他神经敏感,甚至觉得手机的铃声便是恶魔的召唤。
“喂?嗯是我,什么?哪里?好我们马上来!”短促有力的回答,急速变化的神情,扩散着令人感到不安的气息。
“怎么了?”
“走吧,又出事了,带你回警局去拿一套警服,跟我出一次现场!”
十分钟后,医院的旧楼出现在眼前。
或许是警服不太合身,或许太过短小,让秦逸风有点憋闷。
下车,拉上车门,快步走入旧楼之中,废弃的空间中,仿佛仍带着怪异的药物气息,地下室在楼梯转角处,封闭的铁门被人打开,几名干警守在门口,其中有一位年轻人脸色十分难看,甚至有些颤抖。
“这是怎么了?”走过废弃的各种杂物,穆子璇来到那年轻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年轻人干咳一声,行礼后指了指地下室那幽暗深邃的“洞穴”。
“这小子太年轻,没什么刑侦经验……不过,现场,也真是太渗人了……”
“有这么可怕?”穆子璇微微一笑。
“您还是自己进去看吧,穆警官。”年纪稍长的刑警说,“里头没有动过。”
穆子璇看出了那人神情中的骇然,也不禁变得严肃起来,默默点了点头,打开一把亮度极高的手电筒,向地下室探去。
令人作呕的腥臭,在几乎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鼻。
“地下室的走廊是一个四方半环形的空间,中部是一间很大的冷室……当然已经废弃了,设备也都不在了,四周则分布着大小十几间房,门有两道,一道是我们进来这里,另一边也有一扇门,都是铁质的……”跟进来的一名刑警用手捂着鼻子,闷声闷气地说:“这里原来是战时的急诊室,那还是三几年的事情,后来全国解放了,在地面上建起了医院,地下部分就改成了停尸房……说起来怪吓人,后来有人说停尸房闹鬼,总能看见死在这里的缺胳膊少腿的战士亡灵出没,还会引诱后来停放的尸体诈尸杀人,就没敢再用了,也是因为这个传说,医院的收益也一落千丈,最后关门大吉。”
转过两个拐角,电筒的光芒赫然落在走廊另一头的门前,乌黑的血迹,似乎在那门前蔓延成毯,紧紧裹缚地上扑倒的高大身影。一把利斧落在他身旁不远处,似乎触手可及,只是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秦逸风与穆子璇走上前去,细看之下,不禁都捂住了口鼻。
不仅是那刺鼻的气味,更是那横流的脏腑,叫人胃中翻江倒海。
尸体已经开始腐败,那些无孔不入的生命盘踞在他的周围,似乎正准备着一场蚕食盛宴。
“我三个月内不会再吃肉了。”穆子璇退了几步,说。
秦逸风强忍着各种难以言喻的不适,紧盯着尸体,说:“这下够你们忙的了。”
穆子璇点了点头,转过脸,说:“已经叫法医过来了,协同查案的其他刑警很快也会到来。”
“这还算是最完整的一具了,”一旁的刑警,不合时宜地打断道,“这条走廊上的各个房中,总共还有四具尸体,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开膛破肚;有的割喉挖眼……真是要多变态有多变态。”
秦逸风与穆子璇怔在原地,一言不发。
整个地下室,仿佛一个荒废的刑场,任由亡灵们宰割生者;又如同牺牲的深渊,献上一具具生肉作为邪神之极品;更似魑魅盘踞的森罗地狱,撕裂了灵魂、破碎了肉体,只是换不来轮回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