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审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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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丧钟

站在这学校的至高点,那个最冷的位置。

旧式巨钟在脚下,不紧不慢。一时间,仿佛将时间也踩在身下。

发丝纷乱,复仇的双眸仰望着天空。

一片单薄的行云,遮断了寒鸟的视线。

已经快要到中午了,为何,还是不见一丝阳光?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滴落,手却依然冷酷地平举,致命的武器,黑暗的洞口,顶着已没有反抗能力的猎物。

“他们来啦。”轻轻地说,“你也该走了。”

“不……不要……我……”猎物发出最后的哀求,却换取不了一丝怜悯。

“今天,会不会是今年冬天最冷的一天呢?”梦呓般的疑问,飘出不含爱恨的嘴角——或许真的已经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憎。

到了此刻,一切,已渐渐看淡了,即便是复仇,也仅仅是一个未完成的计划而已。

时间成了无用的数字,生命成了干枯的符号。

轰然一枪。

血与脑浆炸裂,面前的身体向后仰倒,静静从巨钟前跌落而下。

沾满污迹的衣衫散发出腥臭,但那不重要——毕竟,那件衣服,本就是一色的漆黑,那种亡灵的色彩。终于,她缓缓解下外衣,轻轻从楼上抛了下去。

她,终于显露出了真身。短发、白净的脸庞、清纯的学生装。

她笑了,似是一种平静的满足,最真实的满足。

“秦逸风,我等你上来,你敢吗?”她在天台的边缘坐下,静静地说。

行政楼下。

地面上,是只剩下下颌部分的尸体,惨烈无比。

干警们将现场团团围住,各个出口迅速被封锁。

秦逸风顾不上尸身散发出的血腥气息,戴上手套,迅速伸入他的口袋之中。

果然,有一张字条。

这一次,字迹不再歪斜,反而清秀无比,带着女生特有的轻灵。

“最后一位,欧阳乐,已经先走了。”

秦逸风的双手在颤抖,字条随风飘落。

“凶手……凶手……”他喃喃地开口,所有的细节,所有的片段,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推想,开始在脑中重组——很多时候,或许真的只是一瞬的灵感,一瞬的顿悟,却能让人参透一切。

案件中途那突然的变化、徐天铮突然前往江浙、DNA鉴定的漏洞、失踪的手机、诅咒的字条……一切,一切原是那么简单,又那么不可理解!

但一切已经晚了。

凶手已经完成了自己所有的使命。

“凶手还在楼上!”秦逸风忽然大喊一声,不对!还没有结束,他还有很多事不理解,他还有很多事要问那位熟悉却又陌生的凶手,“大家守住入口!”说完独自向行政楼内冲去。

“等等!危险!”身后的其他干警想要阻拦秦逸风这种“自杀式”的危险行为。

“我有分寸!”秦逸风甩开他们的手,“来不及了!”

干警们开始纷纷让道,说实话,他们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并且也根本没有人有勇气去见天台的那位凶手,这一连串诡异事件的凶手,犹如鬼魅一般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谁也不会想去面对这死神一般的存在。

没有选择电梯,十四层的高楼,秦逸风竟不顾身体的负荷,一口气冲了上去。

汗水,从鬓角滴落,在从天台上空呼啸而过的冷风中,散发出一层微末的体温。

很冷,不仅是肉体的冰冷,心也感到阵阵凉意。

坐在天台边缘的女孩站起来,缓缓上前,带着微笑,如老友、如亲朋——也许这神情,可以用来想象一切,却想象不出女孩此刻的身份。

凶手。

她,又怎么可能是凶手。

女孩抛掉了手中的枪,黑色的沉重物体,在空中划出一个并不完美的弧度,坠落而下。

“秦逸风。”她开口了,平静而自然。

“何……雨韵……”秦逸风翕动着双唇,他已几乎颤抖着发不出声音。

“你,应该叫我何雨诗。”女孩说。

“真的……是这样吗……”秦逸风颓然地垂下手。

“是,我知道,到了这一刻,你应该已经猜地八九不离十了。”女孩说。

“所以,这就是你所利用的DNA监测漏洞,让整个案件陷入死角,让那些抽调出来的年轻干警云山雾罩地以为是鬼魂作祟。”秦逸风说,“呵呵,我竟一直没有想到,其实双胞胎的血型与DNA也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匹配度。”他知道,他毕竟太嫩了,若是徐天铮,或许早已阻止了后来的杀戮。

“你是不是也曾在某一分钟、甚至某一个小时相信了灵异杀人的观点呢?”女孩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那头短发,即使在阴云下也显得明媚而精神,可偏偏她的手上依然沾着鲜红的血液,“恐怕只有徐天铮,在最短的时间里看穿了那个把戏……”

“这也是为什么徐警官会突然去江浙,去你和何雨韵的家乡调查……他要查的,就是你们的双胞胎身份。”秦逸风继续说。

“或许吧。”女孩并不正面回答,“可惜他死了。”

秦逸风咬着牙,说:“我从一开始就被带入了死胡同,将整个案件复杂化,而你也将计就计,让这宗结伴自杀案件真的跌入了‘谋杀’的深渊……”

“呵呵,是么,是将计就计么?为什么不是顺水推舟呢?”女孩冷笑着说。

“顺水推舟……你是什么意思?!”秦逸风一惊。

“知道为什么你们会陷入死胡同么?”女孩的脸上,依然挂着不易察觉的笑容,似嘲讽、似无奈、更似无尽的忧伤。“因为你们被这世界变得世故、凉薄,没有了最本质的纯真,所以你们才会用阴谋去裁断人的所作所为,而却偏偏不相信一个‘情’字!”

秦逸风瞪着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或许,你该听听故事了吧……”女孩的神情,变得有些沧桑,双眸望着遥远的方向,似乎已堕入时间的罅隙,在时光的洪流中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