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拿筷子在厨房台面上沉思的画着圈圈,她不可能除夕之夜呆在暮市,前几天梁凤蓉就打电话催她早点回去了,就算她回暮市后又开车过来,看完他回家也已经到半夜了,他又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除非两人在去机场的车上见会儿面,“还是等奥运会后再说吧”。
尽管也料到了,可章盛光还是分外的失落,失落让他连继续说下去的心情也没有了,“那你去吃火锅吧”。
“嗯,你别多想了,好好训练”。
“知道了”。
谢欢聊完拿着手机出去,大家已经吃上了,赶紧给她让了个位置。
“谢副教授,给男朋友打电话吧,聊那么久”,辛教授玩笑的问道。
“副教授,你男朋友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他”,申宇津忍着心里面那一丝丝的妒意问道,系里不少男生都是非常迷恋、崇拜谢欢的,喜欢听这个年轻的教授在课堂上博学多才、滔滔不绝的模样,当然,是不敢有太多非分之想的。
“他在外地工作”,谢欢扯唇笑了笑,“明年下半年的时候也差不多会调回来了”。
“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从小认识”。
“原来是青梅竹马”,众人感叹,“那感情一定很好”。
“还行”,如果不是怕别人追自己,谢欢并不是很喜欢在别人面前提起章盛光的事,“快吃羊肉吧,不然都要被赫德教授给吃了”。
“哪有,我才吃七八块”,赫德教授十分无辜。
“教授,我分明看到你连续吃了十多块,连羊排都被你吃了”,韩涛大声的戳破他,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寒冷的冬天,十来个人挤在小房子里吃火锅,谢欢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放松的感觉,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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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扬。
总裁办公室里,许嘉南敲门进来,只看到章思璟从落地窗前转过身来,屋内开着暖气,外套搁在沙发上,他就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羊毛衫,背后的窗外又飘起了雪花,“总裁,我刚才做了个表,这是针对几个高层管理员一年来的工作能力回家发放的奖金,你过目盖个章,我也好拿去财政部”。
章思璟接过凝视看了看,拿起桌上的章盖下,“通知下去,全部员工过年放十天假,初七开始上班”。
“好”,许嘉南拿起文件准备出去时,发现章思璟又站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的雪花,他顿住脚步,笑道:“今年还没到过年就下了几场大雪,回家怕是也不方便,正好还是学生寒假的高峰期,我昨天看电视报导,现在火车站的票是一票难求啊”。
章思璟一怔,许久道:“是啊,在外面打工的、读书的都差不多放假了”。
她,应该也要放了吧,只是迟迟不见回来。
算算,也快两个月没见了。
“思璟,你几点下班,今天天气很冷,我们早点回去吧”,詹苑青突然从外面进来,自从她回来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
“才四点,再等会儿吧,外面也冷”,章思璟看了眼许嘉南,许嘉南立刻走了出去。
詹苑青憎恶的横了他眼,道:“你怎么还不开除他”?
“嘉南跟了我多年,我不相信他会背叛我,苑青,你朋友赵梨都跟我说了,你以前跟许嘉南有过节”,章思璟转过身坐到沙发上淡淡道。
“赵梨她胡说,我跟她早就不是朋友了”,想到赵梨曾经帮着许嘉南,詹苑青就一肚子火,多半也是谢欢的诡计,“算了,你不信就不信吧,又要过年了,你还记得去年吗,我们一块去超市买了很多年货,我还是在章家过的年,思璟,今年下大雪,路不好走,我不想回去了,还是去你们过年吧”。
提起从前,章思璟看着面前女子不无心酸,可沉吟了会儿,终是道:“欢欢今年过年也会回来,你们能相安无事的坐在一个屋檐下过年吗”?
詹苑青愣了愣,委屈从心中冒出来,“如果她以后每年过年都会回来,那是不是以后就算我们结婚我都不能再去你们家过年”。
“苑青…”,章思璟眼睛里带着某种光芒一闪,声音提高,眼神又暗了下去,“趁着路上的积雪不多,我已经帮你办好了辞职手续送你回邰市吧”。
詹苑青一呆,像是没听明白,“阿璟,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再为了我留在暮市了,我不清楚究竟还要你等多久”,章思璟望着窗外的雪叹气般的道:“也许要三年、五年、十年,或者一辈子,最初你去美国的那段日子,我总是会忍不住把谢欢当成你,和你在一起的那八年,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关心你、爱护你、对你好,我以为也许一辈子要在一起的人就是你,我们相濡以沫,可和谢欢后来又走到一起的日子里,她的一个笑可以让我怦然心动,她的一滴泪会让我心疼,我才重新找回当初那种丢掉的爱情滋味,好像我终于活过来了一样,可是她变了,她变得没办法让我接受,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我也曾以为她不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单纯可爱的谢欢,我会慢慢的忘了她,但这么久的日子以来,我发现自己根本就忘不掉,甚至总是去忍不住回忆”。
他多说一句,詹苑青的心就越往下沉,直到沉进了大海般,两行灼热的颓然从眼角滑落,她咬了咬牙,“你是说到头来你最爱的还是谢欢,她都跟你弟弟上了床,你还爱她,你以为我没骗你吗,我没骗你,我以前在检察院门口亲眼见到谢欢跟你弟弟接吻的,我本想告诉你,是谢欢让我不要说出去的”。
“我信你”,章思璟痛楚的看着她笑,有些事情可以感觉的出来的。
“那你…”。
“苑青,人的心是没办法左右的”,章思璟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我觉得我曾经辜负了一个谢欢,我不能再辜负你了,但是每次和你努力在一起的日子都让我心力交瘁、透不过气,我更加清清楚楚的明白我爱的不是你,你去美国的那段日子,我好像解脱了似的,又好像透了口气”。
“我的存在原来让你这么痛苦,我一走,你就像解脱了”,詹苑青像自言自语般,声音机械飘渺,突然用力把书桌上的电脑、茶杯、文件扫到地毯里。
像发泄般,她扑到在桌上伤心大哭,是为了自己八年耗费的青春而哭,也是为了自己失败的爱情和最终还是输给了谢欢而哭,“章思璟,你以为你是什么,你说愿意负责,我就陪了你半年,从二十岁到二十八岁,如今我皱纹也有了,你就说你爱的是谢欢,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就不狠心点推开我,你让我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几年,让我以为这八年来你也是爱我的”。
“谢欢就比我好吗,她不过是我比我年轻点,论坏、论心眼我比的过她吗”?
章思璟平静的看着她哭,等她哭完后,他艰难的站起来从地上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阿璟”,詹苑青突然抬起满脸是泪的脸,她化着姣好的妆,可全哭花了,狼狈不堪,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的谢欢。
八年前,她那样拉着他、求着他,说愿意等他回来,他究竟怎么狠得下心推开她。
章思璟苦笑一声,仔细的替她拭干眼泪,扶着她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邰市”。
“不需要”,詹苑青突然用力推开他,“章思璟,你以为送我走,你就还能和谢欢在一起吗,我告诉你们,不可能了,她亲口告诉过我,她已经彻彻底底的放下你了”。
“我送你”,章思璟坚持的上前牢牢的抓着她往外走,每一步都充满着疲惫。
在这场纠纷里,他累了,累到再也没办法坚持了。
他是如此的思念她,想去看看她是否过得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