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陌生的地方……
没有光亮的地方……
沉重的脑袋掺夹波波眩晕朝我袭来,就算早已清醒也动弹不得,像墓地里僵硬的尸体死死躺着。残留未祛的药力非常强劲,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是睡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直至适应空间里的黑暗才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敏感的听觉与视觉并没有被药蒙住,突然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这个屋子里散发着一种淡香,形如鬼魅,紧紧相随。
心神恍然提上!呼吸。急促,清晰——
我奋力将手关节弯曲,拼尽全部力气撑起零碎的身体,重重叠叠的景物收拢入视野之内,只见一个黑暗的人影独坐不远处的沙发上,犹如潜伏在暗中的嗜血狼王。
我几乎要屏住呼吸,胸腔被无力感胀满,垂下的发丝缓缓遮住被悲哀掩盖的双眸。
是他……
又是他……
……
累了,真的好累。疲倦地闭起眼睛,轻声道:“弟弟,快送我回去,订婚要开始了。”
黑影像是沉浮在跳动的黑夜之中,说不出的诡谲,暗处传来疲惫不堪的低沉嗓音,“订婚仪式早就在两个小时前,就算现在去也来不及了
……”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的身体狠狠一颤,失声吐出不可置信的语话,我……已经昏迷了两个小时……
“我要回去!”
天啊!
宴会已经开始了!如果再不回去……
后果不堪设想!!!
“呵!”一声明显的讥诮说明这只是个痴心妄想,他迈着优雅的步伐往这边走来,当走到床前时,双手一拍,“啪”!灯光的声控开关感应到,屋内的黑暗立刻被刺眼的白炽灯取替。
眯起眼眸,还是有点不适应,恍惚之间一片阴影遮住了光线,尉子寰的脸色好苍白,他伫立在我面前,凤眸里溢满掩不住的忧伤可眼神却犹如任性孩童透出无比倔强,“放弃这个念头!你走不出这个房间。那些人早就料定你是不情愿和南门司燿订婚所以私自出逃……,你觉得你还能回去吗?”
——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呼吸顿时被阻得一截一截,窒息着!
面对那张落拓的脸,我只觉得精疲力倦,肩膀无力耸下,气氛变得诡异无比,一丝若有如无的凝滞在这间屋里徘徊不断。
“这样做对你,对我都没好处,真是越来越琢不透你的心……,如果你当我还是你姐……,快送我回去!我必须回去!!”
他一转犹如千年寒冰,无声的阴冷吞噬周围的温暖,我的心蓦然一紧,几乎不能抑制住那股寒意的颤抖。
“放你回去?”那句话明明是轻柔的问句,我却犹如感觉到最危险的阴冷,
他仿佛失去理智摇身变成极度危险的野兽,苍白的脸恐怖扭曲,“回去之后就和那个该死的人订婚?接着当他的未婚妻?……,尉子羽!你忘记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了吗?十八岁之前不可以谈恋爱!!你现在不止是谈恋爱!该死的你竟然还答应了爸爸与别的男人订婚!!!你背弃了誓约——”
“不,不是的……”我瞬然染上惧意,拼命摇头,“你明明知道这是一场计划!!难道你就不怕阎门毁在我们手里吗?……,快放我回去……我不要罪人……”
……
他慢慢阖上眼,轻声道:“就算当罪人也不能放你去当那人的未婚妻,我还是无法放手……让你属于别人……”
心房像是被几根铁丝用力绞着,随他说的话越勒越紧,我懵然抬头,从所未有的憎恨目光狠狠射向他,仿佛眼前那个熟悉外表的人已经不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而是一个魔鬼!
一个只会令我陷入深渊的魔鬼!
他见我恨得咬牙切齿,凤眸就像被黑雾洇尽被遮得无比狠绝,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狠狠掐住我的下颚,“尉子羽!你别用这种表情我!是你——,一切都是你!要不是你答应爸爸,要不是你宁愿嫁给那个混蛋,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我已经答应做你弟弟了!!可还要失去你——!”
屋里不安的气氛随着他疯狂而剧烈的反应迅速撩上我的心房,心脏瞬息间加速跳动肌肉紧绷,我咬紧牙关死死盯住他!唯恐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尉子寰见我露出那种惧怕的表情,似乎被一道轰鸣闪电狠狠劈醒,眼底深处散不开的忧伤更浓了,他试图缓了缓神情,僵硬松开我的下颚,突转轻柔轻声哄道:“别生气,又不是永远不回去……明天我们就一起回……好不好?”
我轻轻吸了口气,静静看着他,扬起一抹恍如迷幻的笑容。
“明天?到了明天你觉得爸爸会有什么反应?一个既不懂事又“弃婚”的女儿还要不要罢?”
闻言,他微微一怔,见我脸庞滑离而下的两行清泪下意识伸出手指帮我拭去。
“不会的……相信我……”
我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字申诉现实,“弟弟,就算我不和南门司燿在一起,以后还是会嫁作他人妻子,我们是亲人!绝对成不了恋人!!
你到底……”
不等我说话,一个怀抱狠狠将我镶嵌入胸口,胸口那颗动荡不安的心纷乱无比,头顶传来慌乱的沙哑声。
“别说了……,就算你是我姐,我也不想离开你……,明明知道做这种事情会让你讨厌我,恨我的任性,可……”说到此处,那股声音突
然悲戚无比,“……还是没办法,一想到你要离开心就像被扎穿了千万个孔,痛到想死……,不要离开我,羽,求你……,只要你愿意,我们
随时可以去一个新的国度开始新的生活……”
心痛,恨不得倾尽所有力气狠狠抱住他,可我是姐姐啊!……,
是尉子寰的姐姐,尉子羽……
——
绝望掳获四肢百骸顷刻间跌入黑暗。
这么炽烈真挚的情感我是永远得不到,我们之间终究还是隔了一条名为血缘的河,欲眼望穿,依然泅渡不过。
我用冰冷的手攀到他脖子上,低敛的眉眼窥不出任何情绪,无视他越发越僵硬的身躯,微微俯身与他亲密贴到一起。
“你怕不怕遭受报应?姐姐和弟弟相爱是乱伦……”慢慢抬头一瞬不瞬瞅着他,“弟弟,你会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