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在派出的两个纵火人失去联系,以及派出去绑架岚姐的人受挫,钱齐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他先跟自己的主子万家生佛汇报了一下——但不敢完全指望,随即就开始千方百计的打探。本以为正和保镖公司和娇莲那边要暴怒反击,结果却一直没等来什么大的动作。
这个夜静得出奇,让人心头发毛。
钱齐云有些焦虑,谢璞同样如此。他们宁肯看到对手有狂风暴雨般的反击,也不想在这种死寂的煎熬之中等待,越等越蛋疼。这两个稳坐钓鱼台的老狐狸,此时竟然心乱了。
一直等到了凌晨两点,大塘区公|安分局的一个副局长才手忙脚乱的向钱齐云透露消息。一直以来,这个副局长都是钱齐云买通的人物,渐渐的落入了钱齐云的控制。
“三爷不好了!”这个副局长心神不安的说,“正和保镖公司送来了两个纵火嫌犯,结果在一番严刑拷打之下,他们竟然承认是您和谢五爷派过去的!”
本来刚刚有了点困意的钱齐云一听,当即浑身一个颤悠:“他们这是胡说,我什么时候办这样的事了!”
“嗯嗯,肯定是诬告。”那个副局长心道您老也就是装装场面话,这种事儿您还真能干得出来,但是这副局长也假装义愤填膺,“更可恨的是,这两个狗东西乱咬啊!他们甚至还说……还说陶城区龅牙强的那个总部大楼,当初也是您和谢五爷指使他们烧的!”
果然还是反水了,王八蛋!钱齐云心中怒骂,但嘴上还是极其小心:“清者自清!不过,你们警方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动了私刑?要不是屈打成招,恐怕他也不会乱咬到我的头上。”
那个分局副局长也是无奈,说:“谁知道怎么回事,市局的张局长亲自督办,力度太大了啊!从案子一发生他就亲自赶到了我们分局,一直到现在都没睡,还在对那两个疯狗进行‘熬鹰’呢。假如再熬下去,说不定那两个疯狗还会继续乱咬!三爷,市局领导亲自坐镇,我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您老自己多想想办法,千万别掉以轻心啊!”
“让你费心了,我知道了。”钱齐云客气了一句。在这个紧要关头,警方的人都要给点面子,哪怕是跟着他混的。
而挂了电话之后,钱齐云就没有这么淡定了。喊起来隔壁休息的谢璞,商议对策。
谢璞一听说两个手下竟然在公|安部门,而且被市局直接压着办,显然也很焦躁。他宁肯两个手下被白静初的人给暗中杀了,也不愿看到眼前这个结果。
谢璞沉思着说:“张子强最近是吃错了药吧,怎么这么不对劲。咱们以前对他不薄,关系还算可以啊。如今听说那两个混蛋牵扯出了你我,张子强怎么还保持力度审讯?”
万幸,张子强没从钱齐云这里拿过什么钱。这家伙不是不贪,但他比另一个副局长李武聪明的一点在于——不拿不靠谱的钱。钱齐云是谁?张子强心中有数,所以平时即便帮个忙,也不会拿钱齐云什么东西。
更主要的是,张子强有自己的财源——高龙生。当初一个亚威事件,这货就黑了一千万。后来陆陆续续的又得了不少,下属和托他办事的人也少不了孝敬,所以这货身家不下两千万,自然不想着拿钱齐云的钱,烫手。
“恐怕是被收买了,甚至被白静初或易军抓住了把柄!”钱齐云一下子就触碰到问题的本质。“张子强这么一股子气的办下去,同为副局长的李武也帮不上咱们的大忙。靖天阔……这货滑头啊,一直没有落入咱们的股掌之中。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但实际上若即若离。”
人到用时方恨少。谢璞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只能让上头直接往下压了!马上跟杜市长联系吧,哎,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想动用这张底牌。”
杜市长,杜天成,江宁市市长。这可是市政府的一把手,含金量和能量级远远大于赵伟那个副市长。哪怕赵伟的副市长之前挂着“常务”二字,同样差的很远。
整个江宁,市委书记兼市人大常委会主任乔云龙,是理所当然的一把手。而这个杜天成则是标准的二把手,而且是正牌子的正厅级领导。即便是乔云龙做什么事,也要顾及市长的意见。
一直以来,杜天成都是钱齐云背后的大树,极其隐蔽。其中权钱交易的事情不多,关键是杜天成尚未成大事的时候,钱齐云帮过他不少的忙。甚至杜天成身为陶城县副县长(那时候尚未改为“区”)的时候,由于坚持一尘不染、两袖清风,连老母病逝的丧礼都搞不周全,还是钱齐云给暗中CAO办的。后来杜天成得以成功当上县委书记,钱齐云也没少帮他跑路子。两人的关系,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对于杜天成而言,这些事情都是恩情。而对于钱齐云而言,以前的事情都是投资。钱齐云善于识人,自负在江宁地下圈子里慧眼无双,也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至少当时他就看得出,杜天成是个能成大事的人物,有能力、有魄力,而且为人做事很干净,带着一股向上冲的气势。
如今杜天成做了市长,成了大气候,抱着知恩图报的心思来交往。
而假如杜天成能出手的话,别说是张子强,就是市公|安局一把手靖天阔,也得老老实实的把这个案子搁起来。
钱齐云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三点,知道杜天成现在肯定睡了,犹豫着是否要吵醒他。但是不吵醒的话,恐怕自己又静不下心来。
谢璞的担心则在另一方面:“杜市长这人……哎,太过于耿介,不知道牵扯到这种刑事案件,他会不会出手。”
一直以来,杜天成确实知恩图报。只要是钱齐云那华泰集团的生意,好政策都少不了,各种优惠一点不缺,华泰看中了什么地块、想开辟哪个航班,也都优先让华泰购买或经营。但是,杜天成不拿他的钱。杜天成自己说过,帮忙是本分,是交情,拿了钱就是变了味,也是瞧不起他。
所以,面对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靠山,谢璞也觉得悬乎。
“试一试吧!”钱齐云叹道,“真要是不行,就只能走省里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