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龙生惨白的脸色,一下子又憋得通红如猪肝。
不知当跪不当跪。
不跪,眼前这家伙手握自己生死;
跪下,大半辈子尊严则荡然无存。
要脸?还是要命?这是个问题。
高龙生浑身颤抖地盯着易军,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而当他接触到易军那近乎没有人类情感的目光时,顿时心冷如冰。那是活人看待死物时的表情,似乎在易军的眼中,他高龙生就是一个死物,或者说随时可能成为死物的存在。
没错,只要易军将“亚威谋杀案”公布出来,高龙生顿时就会被逮捕,这没什么好怀疑的。雇杀手弄死对方,而且是为了赖掉对方的债务,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谋杀案,连判死缓的可能都没有,绝对是死刑,立即执行。
那时候,他可不就真的成了一个死物?
越想越多,越想越怕,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一跪,人格上就再也站不起来。所有反抗的心思和希望,都随着这一跪而永远消散。
易军没有刻意侮辱人的习惯,哪怕高龙生雇用杀手来杀他,他也懒得那么做。但是,高龙生这个人渣太丧尽天良。为了赖掉债务,就把债主给杀了,这是畜生都办不出的事情。
砰!一脚踹出,高龙生偏胖的身体当即仰了过去,嘴角还流出了血丝。但是此时的高龙生已经心如死灰,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软绵绵的双腿也无法支撑他的站立。
“军哥,军爷,求您手下留情,留兄弟……不不,留孙子一条狗命!”高龙生泣不成声,“我是瞎了眼、黑了心,竟然一时糊涂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呜呜呜……”
说到最后,这个身价近亿的家伙竟然哭泣起来。人都不想死,而拥有巨额财富、尚未尽情挥霍人生的人更不想死。
易军不屑地看着这个人渣,真不想饶了他。“老子就想知道,你这心究竟要有多黑,才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王八蛋!”
而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忽然响了。肯定不是张子强,因为没有易军的招呼,张子强铁定不敢冒昧打扰。易军冷瞥了一眼高龙生,“滚里边去!”随后,就去开门。
出乎预料的是,敲门的竟然是白静初!
白莲教主拍了拍打着哈欠的嘴巴,却硬说自己“不困、睡不着。”谁信?易军心道,不知道这妞儿又要搞什么鬼把戏。
“高龙生,高老板啊!”白静初随手关门之后,懒洋洋的走到了高龙生的面前。而此时的高龙生彻底绝望,因为这意味着连恐怖的白莲教主,也知道了自己是个杀人犯。他高龙生从来没敢想过,能和白莲教主以地下圈子的方式对撞。假如当初知道自己杀人问题的不是貌似毫无根基的易军,而是实力雄厚的白静初的话,那么高龙生连请杀手灭口的胆子都没有。
“想活?”白静初冷冷的问。
高龙生当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边狠狠点头一边苦苦哀求:“白姐,求你给条生路!军爷和您关系好,您帮着说两句。大家都是江宁圈子里的人,总有三分香火情。”
“那就给你指条明路。”白静初的眼睛冒出一股小小的神采,似乎也没那么困意十足了,冷笑一声,“把你那恒泰房地产交出来!别怪姐心黑,实际上你别姐更黑。”
高龙生如遭雷击。恒泰房地产,那是他一辈子的家业!这家公司资产一亿五,高龙生以七千万的股本稳居董事长之位,也是最大的股东。让他交出这家公司,这也太狠了!到时候,他也就剩下了借给龅牙强的一千万。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而且他再一旦失去了恒泰,还能从龅牙强那里要回一千万的债吗?没有了恒泰这个经济基础,那么即便是跌霸的龅牙强,他依旧得罪不起。
要钱,还是要命?这又是一个问题。
但易军却摇了摇头,总觉得白静初这么做不妥。高龙生该死,真的该死,不说他雇凶意图杀易军,就是杀了人家那无辜的亚威老板,他就得死。这是个人渣,没有拿钱买命的资格!但诸多考虑到了嘴边,也就变成了一句话,毕竟要给白静初留点面子:“白姐,他没资格活着。”
白静初撇了撇嘴,似乎觉得易军这个本来很成熟的家伙,此时显得太可爱。“军儿,这是地下圈子里的事儿,就该用地下的方式来解决。你不稀罕恒泰?至少姐稀罕。别挡着姐的财路,给个面子行不行?”
不得不说,直到这个时候,白莲教主这个地下女强人的本色才彻底展露出来,淋漓尽致。而且易军也知道,一个女人在这个冰冷的圈子里挣扎,若没有这份狠劲儿,不可能攀爬到白静初现在的位置——甚至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白静初的面子?必须要给,哪怕违背自己一点小原则,也得给。这个女人帮了自己很多,特别是“我想给你报仇也肯定首先想到龅牙强”那句话,虽然平平淡淡却饱含关切,让易军无法忽视。
而这时候,高龙生却颤颤悠悠的说话了。本来他以为白静初要他的恒泰公司就是最坏打算了,但现在看来,易军甚至是铁了心的要弄死他。有了这样一个对比,他忽然觉得把恒泰扔出去能够保命,都已经是千恩万谢了!
“军爷,白姐,你们大人有大量,这恒泰我不要了,真不要了!白姐说的对,这是咱们地下圈子的事,就该用地下的方式来解决。二位放我一条生路,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不,我后半辈子当牛做马,任凭使唤。”
白静初冰冷的脸上露出一股小小的得意,淡淡的冷笑道:“高老板,我白静初可没有bi你。其实,你可以抱着恒泰不放的,全凭你自己的选择。”
还有选择吗?高龙生脑袋触地如虔诚的信徒:“白姐别吓唬我,我当然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
好一个巧取豪夺不变色,白莲教主就是白莲教主。
易军一声轻叹。
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白静初有丝毫的鄙视,反而对她的杀伐果断有些赞许,因为他不是一个迂腐的呆子。
之所以轻叹,是因为他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本来就太脏。水至清则无鱼,在这个圈子里打拼,有些原则不能太过于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