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碗声响惊动了屋内正在商议某事的帝天蛮和阡子默,推门只见撒了一地儿饭菜和碎片,
眉头愕然一皱,平日这个时候都是那个女人送饭而来,可现在却不见她的身影,莫不是……
身动快过思量,帝天蛮直奔越圣雪的屋子,“陛下!!”阡子默看得一知半解,也跟在他之后快步来到越圣雪的屋子,可屋内空空如也,连没个点影子都没有。
“那么晚了,娘娘会去哪儿?”
阡子默忧心地念道,加重了帝天蛮眉宇间蹙着的紧张。
“该死的!”
不要告诉他,那个小女人是趁机出逃了!帝天蛮神光冷鸷地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忽地转身一个箭步迈出了屋,凌空打了个响指,厉色大喝:“都给我出来!!”
十几个黑衣人如同隔空出现,从宰相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不出眨眼功夫齐刷刷的站在了庭院之中,屈膝给帝天蛮行跪地礼。
阡子默直觉事态严重,这十几个黑衣人不就是暗中保护帝天蛮的贴身大内侍卫?
他们个个武艺高超,身手了得,但通常绝不会同时显形,帝天蛮亦不会同时发出让他们出现的指令。
“雪妃去了哪儿?”
平静的口气带着不可小视的威严,黑衣人们面面相觑,即便都蒙着面,也不难从他们外露的双眼中看到同样的窘迫。
“谁都没有看见吗?!”
帝天蛮脸上的厉色锋锐的胜似一把冷剑,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答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得到封喉一剑的下场。
“简直是一群废物!!”
怒吼打破长空的寂静,既是出逃那个女人也不可能逃过这些大内侍卫的法眼,只怕是被什么人给劫走了——越圣雪,你千万别给我有事!!
心猛地一抽,似若在痛,帝天蛮当下发出指令:“两个时辰内找不回雪妃娘娘,就乖乖提着自己的脑袋回来请罪!!”
“是!”
十多个黑衣人被吓得止不住浑身冷战不断,齐齐应声后迅捷地在黑夜之下消失了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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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都清冷的边郊,一座破旧的小草屋中,生着一堆篝火,火焰袅袅,焰的光影交相辉映在越圣雪紧闭双眸的睡颜上。
一道欣长的深蓝身影幽幽地向她靠近,半跪而下,修长的指来回摩挲着她细嫩如脂的脸庞,带着压抑久日的思念和眷恋。
视线游移至吊着纱布的右肩臂,墨色无光的眼眸像是一潭死水,盛满了疼惜和自责,却因越圣雪忽来的一声睡梦嘤咛犹若重生,汇集起炯亮的流光溢彩,夺目得撩人心动。
他收回手,神色凝重地在堆满粗粝沙尘的地上写起了什么。
“嘤……嗯……”
嘤咛不断从越圣雪的小口流溢出来,吸入体内的迷香已越渐挥发,她逐渐逐渐有了知觉的恢复,眼皮微动之间,朦朦胧胧地看到一抹深蓝色的身影在晃动——
那男子从她的身边站起,背身,一步步走远,在门边停留,回眸了一眼,随即……消失……
“楚……楚……楚仁……殿下?!”
越圣雪猛地坐起身子,伸手去抓,却落了空——那似梦如真的朦胧视线里,那道熟悉的身影不见了……
可她明明看见了,不会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越圣雪满额的薄汗,陷入落空的双眸向下垂去,看到了铺满粗粝沙尘的地上写着——
“刻骨至爱,生死不渝。”八个大字。
——楚仁殿下,雪儿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雪,你是我的刻骨至爱。
十岁册封太子妃大典的凤鸾殿上,只有她同晋楚仁彼此知晓的密话响彻越圣雪的心扉。
泪就这么无声陨落,火焰打在泪光上,迷离间美得不可言喻,
伸出纤纤素手拂面而过,哭了,她果真不是在做梦……
仿若浑身的毛孔都惊异地张开,越圣雪确信能让她有如此反应的男人,在这个世上除了刻入心骨的楚仁殿下外,不会再有第二人。
可为什么楚仁殿下将她带到了这儿,又什么都没有对她说就又如风般消失远去……
泪像断了线儿的珠串,越圣雪哭喊着跑出了小草屋,一片寂静夜色下,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楚仁殿下,你去哪儿了,出来,求你让雪儿见上一面……
越圣雪双腿徐软半跪在地,忽地,身后只觉有股可怕的黑团在逼近——
回眸之际,几个黑衣人恭敬地半跪在地向她行礼:“雪妃娘娘,请您跟我们回宰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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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是谁?
越圣雪警觉地抹去脸上的泪,转念一想,他们既然唤她雪妃娘娘,怕十有八九是帝天蛮派来的。
若是楚仁殿下还没有走远,万一碰见了他们就糟了。
这么想着,越圣雪骤然打起精神,没有做任何多余的抵抗就遵从的跟着他们一起回到宰相府。
“回禀陛下,我等已将雪妃娘娘带回。”
大厅中,为首的黑衣人跪地禀告,帝天蛮越过他,冷冽的眸光如长鞭打在站在他们一行人之后的越圣雪的身上。
气氛很冷,冷得所有人都畏怯地屏住呼吸,越圣雪也不例外,她知道自己突然消失已经引起了他的大怒。
“所有人都退下!”
“是!”
眨眼功夫,大厅里只剩下越圣雪和帝天蛮两个人面面相对,忽地,帝天蛮一把拽住越圣雪的手,“跟我来!”
好痛!!
手腕被攥得生生发痛,越圣雪一路迈着大步才能追上帝天蛮长腿迈开的步伐,他一脚踹开屋子的大门,将她狠狠朝向床上甩——
“呃恩!!”
越圣雪忍不住痛吟了一声,右肩骨像是又断裂似的痛,耳边听的却是帝天蛮转身将门狠狠关上的声响。
“陛下,你要做什么?”
话音止不住微微发颤,越圣雪咬着牙直起身,双脚才落地想要站起来,帝天蛮三两步扑了过来将她圈压在了身下。
“你——”
怒意地乌眸瞪得澄圆,大不敬的话差点从越圣雪的口中脱口而出,想起这半个多月来隐忍下来的种种委屈,越圣雪逼自己不能与他起冲突,可——
帝天蛮猛地俯下身子,唇就停留在她的唇前,她若微微动一下就一定会与它碰上——
她的身已经被他污/浊了,而她的唇曾只留下过一个男人的温度,她不想连这里也被眼前的魔鬼给弄/脏。
这错杂的眼神是在思量着什么?
他以为她是被人劫走了而心焦,她倒毫发无伤的回来,眼神更冷静叛逆了。
是与谁见了面,该死的,她到底是见了谁!
“去哪儿了,是有人伤了你吗?”
前四个字分明是威/迫的口气,后一句却似若带这几分温柔的味道,越圣雪愣是一怔,莫非他是在担心她?
“该死的,回答我!!”
为什么要犹豫不答,她在试图藏着什么秘密吗?
焦虑抹去帝天蛮所有的耐性,可这一吼也吼掉了越圣雪的心平气和,她怎么会那么笨,以为他会担心她?
上次他不是污蔑她,她试图死就是为了挑起越国和蛮弩的战斗,他绝对不会如她的愿让她就这么死掉!
“陛下那么想知道‘伤’我的人是谁,看看你自己不就知道了!!”
本以为帝天蛮一定会大怒,斥责她的大声是对他的大不敬,但是他却向她的右肩投来轻柔的一眸,仿佛含着歉疚似的?
“不要对我撒谎,越圣雪——老实说回答我,你刚才到底是去了哪儿?”
暴怒的气息平复了不少,越圣雪惊大过于喜,他突来的"温柔”令她措手不及,脑海中蓦然浮现楚仁殿下留下的那八个大字旁还有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