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读者文摘精选全集——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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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青春风铃(1)

你离爱情有多远

OGA/文

顾不得表妹焦急的询问,我气急败坏地跳下车,扬着手提电话冲过去。POLO的保险杠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奥拓的大灯一塌糊涂,头部简直要嵌了进去。两车契合足有3.15公分。

奥拓的车窗慢悠悠摇下来,和它撞车的动作一样从容不迫。我大怒,正要质问,车窗里探出只黄色可卡毛乎乎的秃头。这个小畜生冲我友好地吐着舌头,大耳朵在车内空调的吹送下活像一个飞行员。里面还探出一张戴墨镜的小脸。严肃地抿着嘴,若有所思地看着现场。

“我、我停着呢你还撞我?”我一气就结巴,一结巴就更气。

“是吗?”她仍很从容,又气我一个倒仰。

“那你说怎么办吧。”我说。

她沉吟一下,说:“私了怎么样,我赔你一点钱,咱们就一拍两散互不相干。”

为了男人的尊严,主要是不能容忍她说话时轻描淡写的语气,我当即愤然拒绝了她的提议:自己平常关车门都舍不得下重手,她居然这样对它!于是我强烈要求依法解决她的此次“肇事”。

她耸耸肩,算是用一个无所谓的姿态表示了认可,我忍着心疼站在大太阳下给122打电话。自始至终她都没下过车。交警抄了我们的车牌,听了事实陈述(主要是我一个人在汗流浃背地陈述),公正地裁定她应负主要责任,而我,由于停的地方也不是很对,所以也要承担一定的次要责任。

这已经很让我扬眉吐气了,威严地望向她,她却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美女了不起吗,这么牛?

分手时,她吐出句凉丝丝的话:“保险杠不就是挨撞的吗?”

后来的日子我们不停地在保险公司、修车厂和交警队之间奔波。频繁时,几乎每星期都能见上一面,我知道她叫“小倩”,和那个著名的女鬼一个名字,可见不是好人。

小倩每次出行似乎都要带上她的“爱犬”,听说小家伙名叫“臭臭”,倒是名如其人,老远就可以闻到它老人家的臭味儿。但据小倩说那不是臭味,是可卡的体味儿。当然她不是和我说,是和保险员闲聊时让我听到了一耳朵。小倩是不屑和我说话的,自我决定依法解决争端那刻起,她就没再直接和我说过话。所以虽然我们总是联袂出现在各种场所,但我们仍然形同路人。

我听人说,她撞我是忘了拉手闸,忘了拉手闸是因为臭臭急着下车如厕。

——在我看来都是没道理的事,尤其是和她在保险公司的最后一次会晤,简直没道理之极。

所有的调查取证鉴定都结束了。我们开始进行赔付。事情听上去很复杂。保险公司分别向我们理赔,然后,我们依据各自的责任互相赔付。我的损失测算出来是1000块,她负75%的责任,于是她要赔我750块;可她的损失居然有4200块,我负次要责任赔她25%,就是1050元。复杂的计算之后的结果是,最后我居然还要赔她现金300块。

次要责任赔主要责任?

虽然工作人员反复给我解释,我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坐在一米间隔的桌子两端,她眯缝着漂直的眼睛用刻意消除感情色彩的声音对我说:“请你赔我300块。”我学着她的玩世不恭说:“对不起,我没有300块。”

小倩笑了笑起身离开,一副胜者为王的气派,经过我时甩过来一句:“谁叫你不私了,我是学法律的,我会吃亏么?”

我独自对着一米远的距离,觉得人生真是不公平。

回国休假的表妹使我的一切活动搁后,盛夏里除了要陪她Shopping,还要当车夫造访同学网友,苦不堪言,撞车的事也就慢慢地淡了。有时接到小倩催款的电话,就坦白地耍无赖。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索赔,说不定是看上我老实好欺负了呢……

某日,表妹心血来潮要逛百货公司,说是夏季衣服都在打狠折,她要去捡漏儿。作为钱袋,我自然又是责无旁贷尾随。

刚跟她走进一家叫“例外”的专柜,我就觉得头皮一紧,好像进入了某个熟悉又恐怖的电磁场。当时专柜里女人攒动,加以竞相试衣千奇百怪,一时我还难以识别是遇上了哪位“故人”。表妹出去才两年却显然对国内的丝绸衣服重新发生了兴趣,就在她的手伸向一件桑蚕丝的连衣裙时,我像白天撞见鬼一样汗毛倒竖——小倩!

小倩也正兴致勃勃地去拿那条裙子,两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就这样相遇了。不幸的是,我的债主和表妹竞看中了同一条裙子。

我只好含笑和她打招呼,小倩却不屑地扭过头去。空气中弥漫着暧昧又浓厚的火药味儿,连售衣小姐都感觉到了,一边手忙脚乱给我身边两个女人拿各自适合的SIZE试衣,一边幸灾乐祸地拿眼角瞟我。我也无由地紧张起来,觉得自己负有解释的义务,但又不知从何解释起,只好乘表妹换衫时谄媚地对小倩说:“你穿这件衣服比我表妹穿好看……”谁知小倩厌弃地瞪了我一眼,兀自铁青着脸埋单。大概“表妹”这个词不太让人信服,可她千真万确是我表妹啊。

小倩离去后,我松了口气。“你女友啊?”表妹调侃我,我赶紧否认:“不,不认识。”“不认识?前女友啊?”她眯缝着长眼睛恶毒地笑,我知道完了,今晚老妈肯定会鬼鬼祟祟来探察情况了。

话虽这样说,但被人误会的感觉居然还不错。

凭良心说,小倩真的挺漂亮的。不过,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呢,该不是吃我的醋吧,嘎嘎。

我开始觉得,有小倩这么个女友或老婆其实也挺不错。

虽然她车开得差了点,为人霸道了点;可有车开说明她能赚钱,脾气大说明有性格嘛。

也许是表妹和老娘唠叨得多了,我居然开始想念小倩。

关键问题是她已经很久不给我打电话要钱了,于是我翻出她的电话号码,主动向她示好。

“喂?小倩吗?我想抽个时间还你钱。”

“咔嗒!嘟——嘟——”

每次都这样,我要求还她钱,她一听是我的声音就挂电话,俨然不认识我了,或者还在生我的气。

我很想知道她住哪儿,可惜上次交警没问。我只能从电话号码判断她住在城市的另外一个区,那个区离我家并不很远。最近的地方,只有15.9公里。夏夜的晚风是很沁人心脾的,我于是常开车到那个最近的点,然后给她打电话。第一句话一定是:“你好,我现在距离你15.9公里。”然后就开始汇报自己一天的行程、工作或者心情。

开始小倩总是果断地挂掉我的电话,不让我有机会罗唆,后来渐渐不挂了,我说得有趣时她还呵呵笑几下。有时我能感觉到她把免提开着做自己的事,听筒里总能隐约传来轻微的打字声、喝水的声音,还有走动时拖鞋在地上擦过的声音……我的话也渐渐地说尽了,开始拿着电话沉默,或捕捉来自她的声响。

夏天结束表妹登机走了,我开始坐在车里打电话,因为外面有点冷了。树叶落了一地,这让我有点伤感。这么久了,小倩从来都不回答我。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单身,这真有点让人沮丧。我说,我爸妈也去加拿大了,和我表妹一起走的,他们说我要是在国内真的没女朋友的话,不如也去那边算了,还能看着我。

小倩那边静了下来,我感觉到她在听。

“喂,你有男朋友吗?”我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怎么知道离我15.9公里?”

“我是学测量的。”

一阵风吹过,树叶又开始哗啦啦地掉,我屏住呼吸,等小倩回答。

宠物公园。10厘米。

我听人说,10公分是恋爱最适宜的距离。

我悄悄拿手指丈量了一下,现在我和小倩的距离正好是10厘米。

我们并排坐在公园草皮前的木椅子上,这大概是我第5次约会小倩。

我准备第10次的时候就带她回家。

其实追小倩也不是很难,只要你能常昧着良心夸她车开得越来越好,能由衷地热爱给臭臭洗澡,能半夜起床去买红烧肉给它当夜宵,再加上坚韧不拔不计前嫌的品格,就差不多了。

当然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我的目标是2004年春天能够和小倩零距离接触——当然,是人,不是车子。

伤疤情结

谢宗玉/文

初二时,班上有个同学,叫小江。小江的鼻子不知咋搞的,上面有明显的瘢痕,估计是小时候受过伤,或被狗咬过,或被猫抓过。因瘢痕呈瓣状,有点像猫鼻。大家就给了他个诨号,叫猫鼻子。叫的人也不觉得是侮辱,应的人也不觉得是被侮辱。久而久之,他的真名好像被人忘了。

有一天,我们和猫鼻子在江边散步。两名“哧哧”笑着的少女迎面而来,因为美丽,就不免有些傲气的样子。那时我还是浑小子一个,看了她们一眼,又继续说自己的话,可身边四五个男孩像突然哑了,竟没有一个接腔。刚才还像群闹鼠,这会儿因为两名少女的经过,都不说话了。我感到莫名其妙。特别是小江,他本来走在路中间,少女应该与他擦身而过,可他一下子就踱到路边了,还用手掩着鼻子,把脸扭到一边,装着吐口水的样子。我突然知道,原来他挺在乎自己有缺陷的长相。

我再叫他猫鼻子,他答应得挺勉强的。我是第一个感觉出来的,从此我就叫他真名了。但其他人仍叫他诨号,终于有一天他怒不可遏,大打出手,与一个叫他诨号的人干了起来。那人不单叫他猫鼻子,还明显带有奚落的成分。他就再也忍不住自己压抑好久的情绪了。

有了这一架后,再没有人当面叫他的诨号了。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可那是十四五岁的年龄,动不动就会闹翻,而一闹翻,别人必会骂他猫鼻子。这时再听,自然就更刺耳了。每每这时,他必满脸紫红,眼睛里放出仇恨的光芒。他追着人打,一副恨不得要置人于死地的样子。但追不上,他就绝望地哭,换成一副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的样子,让人心惊胆寒。

我正庆幸之际,突然发现自己身上也有伤疤,在耳朵根子后。记得是初二下学期要结束的时候,是毛桃初长成的夏季。有天夜里醒来,我突然发现裤衩里滑腻腻地湿了一片。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又羞又怕。第二天当班上一个女生向我投来一束漫不经心的目光时,我就像电击了一般怔了半晌。我脸红耳赤,转身跑到寝室,偷偷拿着别人的小镜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把自己的那张脸看了至少十几分钟。这时我就发现耳根后那条伤疤了。红红的有半条手指宽,半根手指长,不声不响地伏在耳根后。我的脑子当即“嗡”的一声,呈糨糊状了。我马上怀疑那女生漫不经心的目光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厌恶。她在看我的伤疤?天啊,我怎么也会同小江一样啊?我叫小江猫鼻子,可人家背地里又叫我什么呢?想到这里,我的全身都寒得发颤……整整一个上午,我待在寝室都没出来。

下午我也没心思上课,早早收拾书本,将课桌上锁,回家去了。看到村庄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有股无名怒火在蹿。找到母亲,我恶声恶气地对她说:“我耳后的伤疤是怎么来的!”母亲从没见我这个样子,呆了一下,然后柔声问我:“怎么了?”我一副哭腔,喊道:“我不去念书了!”母亲有些生气了,说:“你怎么了啊?你以为是为我读书啊?”我不言语了,两行泪从眼睛里肆意滑落。母亲的声音又低下来了,她说:“你看你这孩子……”

然后我才知道伤疤原来是我四岁时与堂姐打架,被堂姐拿火棍烧的。烂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伤痛好了,我也就忘了疤。如果不是因为情窦初开,我也许永远发现不了那个伤疤。

而既是情窦初开的年岁,却让我突然发现这个伤疤。这又是多么地残忍啊。开始的那段日子,我真有说不出的忧伤和绝望。我恨我父母,恨他们没有保护好我。更恨我堂姐,我恨不得拿刀杀死她才好。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写个短篇小说,那一定引人入胜。

没人的时候,我就对着镜子,侧着头,死劲儿地搓那个伤疤,好像这样能把伤疤搓走似的。可伤疤哪能搓得走啊,搓久了,我把半边脖子都搓红了,这样一看,伤疤倒像更长更宽了。我气急败坏,把镜子都砸碎了。后来我就怕照镜子了。我跟人把课桌换到教室最右边,这样上课的时候就只有墙壁能看见我耳后的伤疤。再后来我也与小江一样,特怕碰见女生,怕与女生说话。但初三时,我莫名其妙居然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班上的一个女生。那女生笑得特甜,她在教室里说什么话时,老爱看着我,我就怀疑她对我有意思,然后我就爱得她一塌糊涂,可又不敢表示,只是人变得越发自卑和纤敏。

高中时学鲁迅的《阿Q正传》,当老师读到阿Q因为头上的痢子而怕别人说亮说光时,别的同学哄堂大笑,只有我,霎时满脸通红。我还算不错,背着这么一条“沉重的伤疤”,居然也能同别人一样考上了大学,而小江就没有我幸运。他的伤疤比我的明显得多,他大概被自己的伤疤“压垮”了。

大学时,谈恋爱。我老爱走在女朋友的右边。如果哪一回,女朋友走在我的右边了,我耳根后的伤疤总痒痒地有种火燎的感觉。好像女友的目光是火。在烧它。后来结婚了,我似乎放了好大的心。有一回躺在床上,我终于忍不住自己提起这个伤疤来。我对妻子说“我的那个伤疤是不是好难看?”妻子漫不经心,问:“哪啊?”我说:“就是耳根下那个呀。”妻子“哦”了一声,说:“让我看看,我可从没注意呢。”我听了真是哭笑不得。我哀哀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把年少时伤疤带给我的痛苦全告诉了妻子。妻子没心没肺地“呵呵”笑个不停。笑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停住了,然后凑到我的脸前,说:“你发现没有?我的眉角也有一条伤疤,读中学时,我也自卑过好长一段时间呢。”我爬起来。仔细看了看妻子光洁的额头。天,她所谓的伤疤几乎要用显微镜才能找到。她居然也说为它在意了好长一段时间!

然后我就想,是不是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要经历一段“伤疤情结”?而其本质的原因,是我们对异性开始有了最初的关注?噫,这也许是少年维持烦恼中的一种吧。

二十六岁后,我有个笔名叫玉疤子。这倒没有什么自谑的成分,不知为何,我感觉这名字挺温馨的。

青梅竹马的爱情延季开放

酷酷的鱼/文

甩不掉的“牛皮糖糖”

最初认识唐唐时,程家明还只有五岁。

五岁的程家明就喜欢自作主张,耍点小小的个性。比方说,幼儿园的老师刚刚强调过,上课不可以吃零食,程家明还是会偷偷剥开棒棒糖的锡纸,然后趁老师不注意用舌尖舔一下,再舔一下。那一次,他正自得其乐,不料坐在边上的小女孩忽然“噌”地举起胖乎乎的小手,大声说:“报告老师,程家明在偷吃棒棒糖!”

五岁的时候,程家明还没听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之类的格言,所以挨了批评后忍不住满眼泪水。透过晶莹的泪珠,他看向座位左边,却发现那个害人的小女孩一点也没有内疚的样子,反而瞪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奇怪地看着他,一脸不解。

程家明不喜欢和这个叫唐唐的小女孩玩,倒不是为了这段私人恩怨,而是因为玩的时候唐唐喜欢耍赖,耍了赖还输,一输就哭,哭了就要报告老师,而且,程家明也不耐烦老是和小女孩一起玩扮家家、跳皮筋什么的。

不幸的是,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一直到高中,唐唐都是他的同班同学。更让程家明受不了的是:身为学习委员的唐唐甚得他老爸老妈的信任,受托在学校要好好督促程家明学习。

从此,拿了鸡毛当令箭的唐唐就以他的学习监护人自居,一旦他胆敢搞点小动作,像漏交作业啦、抄袭啦、作弊啦,一准被唐唐报告老师,然后揪出来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