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说。否则,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耐心听我说。”他喘息着,回忆着他初见她的场景,“我比他先遇到你,在李司马的寿宴上,你的一曲《鹿鸣》让我终生不忘。如果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后来,亲自把你送去盈国,我很后悔。
“那天去盈军大营找你,是真的想带你走,不再过血雨腥风兵荒马乱的日子。当我意识到,已经太晚了,所以我放弃了管城的最后一道防线,领盈军入都城。这么做只希望你能少恨我一点……”
他一直以他以为对的方式为她做这一切,却没有想过,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夺取管城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大军入都更比想象中的顺利。
听他喘息着说不出话来,她害怕了:“你闭嘴,我不想听!”
“你是不想听,还是怕我死?”
她看进他的眼睛,久违的温润儒雅,眼中含笑平静地倒映出她的身影。她咬着唇,绝情的话在齿间打转,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我,只是不甘心你就这么死了。”
笑意转淡,似叹息似喘息:“我知道,你恨我。如果我死了,你会宽恕我吗?”
他不求她的原谅,只求她能宽恕。
“不会!要我宽恕你,你想都别想!如果你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永远不会宽恕!”
俊朗的眉眼拧做一团,说不清究竟是哪里疼。手从她的脸颊滑下,眼神有些散乱:“恨,如果这是你记住我的唯一办法,也好……你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她不由得把他搂紧一些,凑近他的唇。
“和邓叔淳勾结杀害李司马的冯晟良已经被我处决,还有邓氏余党的名单都在我书房右侧书架的暗格里。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你说我和你是一场差错,我和文琬何尝不是?”
到底是夫妻一场,她怎么会对一个没出世的孩子下手?何况她根本不会计较这些。点点头,答应帮他保她们母子平安。
“絮儿,留下来,寒冬已尽,牡丹花就要开了。邓太后自尽、邓叔淳也逃不掉,这里再没有你仇恨的人,包括我……”
她的呼吸一滞。
劫数将尽,仿佛孤帆远影,他想与她把酒话牡丹,奈何,天不随人愿!
——当初你用这把剑和我画地断情,可是,絮儿,我不死,情怎敢断?
他没有勇气把这句话说给她听,她不要,他又怎么给!微仰起头,贪心地在她的脸颊轻啄一下,同时,一滴清泪滴落他的唇畔。
他双手按住刺进腹部的长剑,毫不犹豫地让它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动作干脆,不带任何的眷恋!
迟到一年的永别。
生死永别!
“不!”文琬一声嘶吼,手脚并用地爬到刘彧身边,把他从文絮手里抢过来,护进怀中,“刘彧你不要我,难道连我们的孩子也不要了吗?”
听不到任何回答,她撕心裂肺地叫喊着:“刘彧!你睁开眼睛啊!我求你,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