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哭得这么伤心是不是心上人死在战乱中了?”一个老妇人看文絮抱着小铃铛哭得悲戚,忍不住发问。
她愣了愣,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老妇人留意到她右眼处的泪痣,送来同情的眼神,一双老眼含泪道:“真是个苦命的姑娘,心上人走得这么早,眼泪怎么哭得完啊!我二十二岁守寡,不久前我唯一儿子被征去当兵,没几天就死在和盈国的那场战争里。儿媳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只剩我一个人拉扯着小孙子活一天算一天……”
没想到刘彧会在彭城下征兵令,就连家里唯一的男丁都要被征去从军。他的三十万大军就是这样凑来的吗?
文絮打量着身边衣衫褴褛满脸皱纹的老人和怯怯看着她的瘦得不成样子的小男孩。想她年轻丧夫,老年丧子,一定受了不少苦。问她今后作何打算,她说只能行乞度日,走一程算一程。儿子都没了,她也不指望活得长久,无奈还有个孙子要照顾。
因为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所以带了一些碎银在身上。拿出来一部分给她,算作补偿也好安抚也罢,似乎这样做能让她不那么自责。再三嘱咐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找个太平的地方安个家。
老妇人再三推辞,碍于实在没有能力养活小孙子才收了。对她千恩万谢,最后哀叹一声:“生在这乱世,哪里才是真正太平的地方啊!”
文絮心头一颤,金银能管他们的温饱,却买不下一个家,一个能让他们不再颠沛的居所。可是,这些至少能让他们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能等到那一天。她要赶回盈军,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众人见文絮从身上掏出银子给老妇人,纷纷将目光投到她身上,期盼着她的一些施舍。
她把身上带的所有碎银都分给了那些穷苦人,劝他们不要北上,一路南下到盈国去。长亭里凡事受了她恩惠的都跪在地上不停地朝她磕起头来,感恩戴德地念着她的慈悲。其中也有刚才非议唐国小翁主的几个人。
雨雪稍停,她就带着小铃铛上路了。离开时,听到有人小声议论,传言祸国的翁主右眼处有颗红色的泪痣,那位好心的姑娘也有。
***
乌云蔽日,又是夜幕将至,文絮脱离了逃难的人群,迷失了方向。寒风瑟瑟,小铃铛冻得瑟瑟发抖,文絮是浑身冻得麻木。
文絮不甘心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厚厚的云层下,没有落日。
天色越来越黑,小铃铛害怕起来,两只手紧紧拉着文絮的手不放。文絮感觉到她的紧张把她揽在怀里。
走了太久,又冷又饿而且很累。想停下来歇一歇,可是呼啸的寒风让她不敢停下,否则会更冷。
继续向前,眼前的一山一景忽然变得眼熟起来。一股强烈的感觉带着她继续往前,果然,一座坟冢出现在视线里,坟头的杂草枯黄,没了生气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