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似乎很难把脑袋里的人和显恺说的联系起来:“这个问题好难回答,还是等我遇到了再说吧。”
“你这样一直囚禁自己,即便是遇到也看不到。”他不能自持地上前一步,此刻真希望她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语气却像是揶揄,“等有一天你从三哥那里获得自由,那么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呢?怎么说当初你的夫君应该是我啊!”
他的话让她微微有些错愕,视线转投过去,入眼的还是如骄阳灿烂的笑。
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笑每次见了都让她有片刻的轻松愉悦。可是现在,却让她没来由地变得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怎么拒绝。
他笑得玩世不恭,怎样看也不像认真时说的话。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神里露出几分迫切,让她无处躲藏?
他说的没错,她一直在囚禁自己,囚禁自己的悲喜。时间久了,对什么都不再苛求,如果不是怀疑邓氏谋害母亲,如果不是刘彧帮着邓氏篡权夺位,那么她或许会安安分分地呆在该呆的地方,了此残生。
“我……”她显得颇为紧张。
忽然,他张开手臂揽过她的肩头,顺便把她往怀里带了一带,眼睛有意无意地瞥到别处,打趣道:“玩笑而已,唐非兄弟何必当真。”
她本该从他怀里挣脱,但都说了是玩笑,还唤了他一声兄弟。坚持推开他,未免显得扭捏,这样一来好似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
淡定下来,一抬眼正好瞧见躲在树后的一双眼睛。这才知道他把她揽在怀里是为了暗示她,树下有人监视着他们。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从淮乡击溃敌军后赶来与他们会合的庄江。心底纳罕,从什么时候庄江成了偷窥监视之人?那双本该坚韧不屈的眼睛,隐隐有些晦暗阴冷,似乎里面在酝酿着什么危险的想法。
抬头阴沉的天气掩住了太阳的光芒,黑色为底朱雀展翅的盈国战旗随风微摆。周身的空气变得闷热起来,不知今年夏天的最后一场雨什么时候才会降下。
***
一条护城河守十丈高的城墙下,高大的城门徐徐敞开。只见一个白衣男子策马扬鞭飞奔穿过城门。
彭城太守府内,那白衣的男子面向悬挂在墙上的地图而站。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一个标注为相城的城池。“阻断敌军粮道,偷袭敌军大营。看上去缜密,实际却是铤而走险,否则就不会折损我一万三千名将士,冯将军你可知罪!”
背后静立身穿银色铠甲的将士。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拱手肃然道:“末将没能阻止章将军,甘愿领罚。”
白色绣金的衣袖一挥,轻轻扫过地图,声音阴冷:“你是在提醒本将军要治章朝的罪吗?明知深入敌军后方是险中最险,居然还敢挑唆章朝亲自督战。”猛然转身,指着冯晟良高声骂道,“章朝被俘,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吗?也难为你这么沉得住气!”
沉重的头盔掩盖不住花白的鬓发,年约六十岁的冯将军低头不语,不为自己开脱也不诉当初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