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拉她的手:“你在这里已经被庄江发现了,还是去我营帐里躲一夜吧。”
容不得她犹豫思考,抽回手,坚持着:“我不走,除非我死否则是不会离开的。”
他气急,第一次因为她的任性而生气:“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更气的是他自己,她从建康一路跟到相城,他居然不知道!
“我要回洛阳救我父王。”她不甘心地将头侧过一边,不再看他。
“我们会帮你把他救出来,你大可放心。”
“不。”她摇摇头,抬头看着她,眼中充斥着倔强两个字,“我不放心,只要一日不能为母亲报仇,我就不会有放心的那天。”
他低着头凝视着眼尾的那颗如泪珠一样的朱砂痣,离开建康的这些日子里,他是想她的,想她的一喜一怒、一颦一笑。现在她就这么站在他眼前,好似梦境。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弱小的她,身后竟然背负着杀母之仇。
她说母亲生前钟爱白芷香。
她说母亲生下她后体弱多病,唯有以药续命。君夫人邓氏常为母亲找各国名医来问诊。
她说母亲的汤药里有一味叫旋覆花的药,这味药与白芷相斥。
她怀疑邓氏就是杀害母亲的凶手,剪兮的死说不定就是她一手造成
……
灯火昏暗的营帐里,只剩他们两人。听着她沉痛地说出这些残忍的事实,听着她发誓要报杀母之仇,他终于再没了赶她回去的理由。
轻轻地走近她,缓缓伸出手按在她削弱的肩头,静静地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红晕未退的脸颊,贴着他凉凉的铠甲上。此时,他只盼着能和她彼此相依相靠,无关乎男女之情,只想用什么办法能抚慰她。
没有温度的坚硬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自己和他在做什么,推开他,清醒地保持他们之间应有的距离。
他没有因为被她推开而恼怒,看着她的明亮眸子散出熠熠的光来。他是钦佩她的坚强不屈,钦佩她的隐忍无畏。对着她微笑:“好,文絮,我答应你。不把你送走。”
她稍稍安下心来,勉强朝他一笑,但很快又不大安心地嘱咐:“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她的笑让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我知道。不过你们已经被庄江怀疑,现在不能留在这了。”接着挺了挺胸,背着双手,干咳两声,下了军令:“唐非,从现在开始你要紧随本将军左右,否则军法处置!”
她愣怔,端严不可侵犯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虽然是佯装着吓唬她,分明能瞧出身为将领的威仪。
他以为她是被他吓到了,忍住笑板着一张俊脸,英锐之气尽显。微俯下身,眸色染上一层戏谑之采,声音柔了许多:“只有跟在我身边,才没有人敢动你。有我在,绝不让你有任何危险。”
她凝视着他坚定含笑的眼睛,显恪的茶色眸子常是阴沉晦暗的,而眼前的这双眼却是清澈光亮。
他不但不强迫她离开,还保她平安无恙,这让她万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