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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当爱情甜蜜到想哭

哪有什么王子公主幸福归属,过得幸福不幸福,就看你的忍受程度了。

十二月的时候,黑眼豆豆快不行了。虽然它是史文婧留下来的,按理说我应该睹猫伤情,放弃对它的照顾,但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已经让我放不下黑眼豆豆。就在学生开学的那一天,黑眼豆豆开始绝食了,半夜痛得打滚,我于心不忍,连夜带着它去宠物医院打吊针。医生说,豆豆需要输血,我就在网上到处发帖,联系相同情况的猫咪,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只愿意献血的,暂时挽救了黑眼豆豆的小命。

这段时间,我彻彻底底明白了一个词:相依为命。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黑眼豆豆死了,我一睁开眼,这个不大的屋子真的就彻彻底底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觉得长久以来我和黑眼豆豆有一个地方是相似的,甚至是相通的,那就是它是被遗弃的猫咪,而我则是被人嫌弃的男人,同病相怜。我跟黑眼豆豆说话,我说我不准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呢。我把豆豆窝搬到我的床头,每天一睁眼,我就要看到豆豆,静静地趴在我身边,好像一个永远不会变心的伴侣。

可上天就是那么残忍,它总是不考虑人的心情与渴望,什么祷告、什么祈福,常常根本无法挽回即将崩塌的局面。星期六的凌晨,黑眼豆豆开始蹬腿了。我打开灯,看着垂死的豆豆,爱莫能助。终于,它不动了。

我的猫--黑眼豆豆先生,在陪伴了我七年之后,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把它送去火化,骨灰装在小瓮里。我曾想把它的骨灰送给史文婧,但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也许存在我的桌台上才是它最好的去处。拎着黑眼豆豆的一袋骨灰回家的那一天,我伤心透了。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孤零零活在这个都市里了。老林他们见我这个死样子,下定决心要在新年到来的时候拉我去做一次旅行。他们有的人说要去香港,也有人说要去东南亚,口径不一,吵吵闹闹,定不下来。但有一点他们是相当笃定的。那就是要把我带去一个温暖的地方,逃离这个寒冷的冬天、冰冷的都市。

旅行临行前的一天,我站在家门口,环顾四周,我开始有些怀疑,旅行真的是烦恼的稀释剂吗?因为在我看来,温暖寒冷的差别,风景美丽与否,常常都是一种感觉。如果没有相爱的人,再美的风景,也许都只是庸常平白。真的要去南方吗?我不敢笃定。

天空开始下雪,这是2012年北京的第一场雪。我忽然想起刀郎唱的那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不禁觉得好笑,一晃十年过去了。雪还是那雪,人却早已经不是那人。青春过了一半,还没找到另一半,谁说这不是一种悲哀。

“要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扭头一看,居然是马龙珠。

“嗯,马上就走。”我把箱子提出来,开始锁门,但心里紧张得要命,同时还有许多个疑问。她来做什么?她不是和皮特订婚了吗?

我鼓起勇气问:“你不是结婚去了吗?”“谁说我不能做个落跑新娘?”龙珠微笑。“落跑新娘?”我皱着眉毛,下巴差点没跌下来。“我想我是爱你的。”龙珠落落大方。“爱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惊喜还是惊讶,但我确定,除了重复她的话,我眼下说不出其他话。龙珠蓦地踮起脚,搂住我的脖子,稳稳地将我稳住了。我顺势一抱,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把她抱起,拥吻在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龙珠抬起头,说:“都明白了?”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开门,放下行李,打电话给老林他们,取消了行程。“要去洗个澡?”龙珠问我。洗澡?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转运?有人送上门?我连忙答应了,拿起两件衣服,就冲进了淋浴间。我探出头,补充道:“不用客气,我家的一切你都可以看,都是你的。”龙珠点头笑笑,一脸的俏皮。在淋浴间,我兴奋地吹起了口哨,我为自己的时来运转而欢呼,如此看来,这么多年我观摩苍井空老师的影片学来的功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为了让自己更喷香,我扭小了水头,开始往身上涂新买的多泡沐浴乳。哐当一声--似乎是有人摔门。

我直觉得不对,探出头看外面,同时问:“马龙珠,是你吗?马龙珠,你在吗?”没人理我。我用浴巾裹住身体,小心翼翼跑出来,先是小声喊:“马龙珠……”房间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改大声:“马龙珠!”还是没反应。我慌了神。刚才还是你侬我侬,怎么一转眼,煮熟的鸭子就飞了。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还有什么能够让她突然消失。情急之下,我看见小茶几上摆着一个礼品袋,这才想起这是那天我去给史文婧送生日礼物时留下的。礼品袋旁,摆着一个皱皱的小纸团。我拿起纸团,慢慢展开--竟然是我当天要跟史文婧表白的一段话。

有名有姓,无可抵赖。她没走远,她一定没走远!

我想都没想,不顾身上有千泡万沫,穿起门口的皮靴,套上在家穿的一件芥末黄小短裤就冲了出去。

电梯太慢,走楼梯。到了一楼,我就狂喊,马龙珠,马龙珠。雪越飘越密,路灯还是那种黄,照得雪花很美,我却无心欣赏。我只想找马龙珠回来,向她解释清楚,大声说我爱她。

马路上的人都看我--一个穿着皮靴、芥末黄短裤,上半身赤裸并且有许多泡沫的男人在雪天裸奔。可我不在乎,我只想找回错失的爱。

“你找我?”

我一转身,马龙珠站在我身后,我开心极了,一把抱住了她。

她推开我,告诉我平静平静。“你这样是干什么?”她上下打量着我。“那个纸条不是真的……那时候的事……你也知道……我是说……其实事实不是那样的……我是说,我爱你。”“纸条?”马龙珠一脸诧异,“什么纸条?你刚才说什么?”我低下头,看见她手里提着一袋子饮料,这才明白自己做了多么大错特错的判断。“我是说……是说……”我支支吾吾,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说?那我走了。”龙珠转过身,真的走了十来米。我赤裸着站在雪地里,任凭雪花落在身上,也不觉得冷。我的喉咙像是卡住了,我喘着粗气,嘴里喷出一道白色气柱。马龙珠真的越走越远。“我爱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喊出口的。

马龙珠回过头,走近我,用一根手指划着我的胸膛,笑着说:“听得不怎么清楚呢。”“我爱你!”我几乎在咆哮。马龙珠跳起来,紧紧抱住了我。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梦想中的天翻地覆的爱情,但我可以确定,在马龙珠以运动员式的飞跃跳到我身上的那一刻,我感觉甜蜜到想哭。或许,这便是人生最真切的状态:含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