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其来的温度让安宁条件反射的一退,白云飞没有退缩,往前一步,像个真正的朋友一样,把安宁拥入怀中。
看到白云飞眼中的心疼,安宁整个人就像放空了一样,没有挣扎,没有扭捏,只是像朋友一样,靠在了一起,她知道,他是懂她的。
安宁轻轻的靠在白云飞的怀里,像个无助的小兽,在这个温暖的臂弯里,她可以肆意宣泄,可以表露真实的自己,白云飞于她,似是旧识。
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打湿白云飞的衬衣,怀里的女人,已经从刚才的颤抖,到逐渐有了温度。白云飞轻拍安宁的背部,似在鼓励似在等待,他知道,安宁心里憋了太多东西。
“我。对不起孩子,我不该对他说谎,让他受到伤害”安宁自言自语,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极度自责的情绪中。
“你是出于保护他才说出的话,不要自责,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幸福的人。”
“我。”
“安宁,有些事情,不要一个人扛,让我来帮你分担,做你的忠实听众。”
“很多事情,你不了解。”安宁喃喃自语。
“我还知道,范济舟不是幸福的父亲。”
安宁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白云飞,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更了解她的事情。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要探听你的秘密,幸福和范济舟住院都是我做的主治医生,所以我知道他们的血型不匹配,他们,不是父子。”
安宁叹了口气:“你说的对,他们不是父子。”
“是因为这个,你才离婚的吗?”
安宁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果你愿意,我洗耳恭听。”白云飞扶着安宁坐了下来,递给她一张纸巾。
安宁的心情也逐渐平和下来,对于白云飞,她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这样的事情,她从未跟人提起,除了知道内幕的少数几个人,这是她第一次自己说出来。
安宁看了一眼还在昏迷当中的儿子,轻声说道:“幸福。他不是我的孩子。”
白云飞没有接话,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原以为。幸福,是安宁跟别人的孩子。
“我是侦查科的一名警察,新婚不久就接手了一桩强奸未成年少女案件,受害人萌萌有了身孕,却不知道真正的施暴人是谁。案件嫌疑人众多,我在追查无果的情况下,为了破案,鼓励十六岁的萌萌把孩子生下来,做DNA鉴定来让罪犯认罪。萌萌的家属不同意,觉得女儿不应该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但我年轻气盛,一心想把罪犯绳之以法,萌萌最后还是听从了我的意见,在孩子八个月大的时候,她忽然早产,手术时因为出血过多,萌萌走了,留下了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幸福。”
“我前夫不想养一个强奸犯的孩子,但我不能看着这个孩子被送到孤儿院,我的婚姻走到尽头,我伤害了所有的家人,然后自己带着孩子,一路走到现在。可是。我现在还是没能保护好孩子。”
安宁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完这番话。看着泪流满面的安宁,白云飞抱紧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帮她平复心绪,这个女人,让他肃然起敬。
揭开以前的伤疤,让安宁又一次体会到血肉分离的感觉,以前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脑中,想到一步步走来的艰辛和这些年来一起走过点点滴滴的幸福,安宁忽然又坦然起来,她做了她应该做的事情,虽然大家不能理解,但她相信,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而她,不负萌萌的重托,把她的孩子抚养成人,这是她欠萌萌的,是她应该做的,她没有做错!
“我是不是很傻?”安宁擦干眼泪,转头问道。
白云飞坚定的摇摇头,“安宁,说心里话,我很佩服你,我能理解你所做出的选择,这些年,你辛苦了,以后,能让我也出一份力吗?”
安宁已经擦干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被理解的感觉,真好。
两人就像多年的老朋友那样,你一言我一语,或者什么也不说,就是静静的依偎着,坐在床头,陪着幸福。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白云飞看着已经靠在他肩膀上累得睡着了的安宁,嘴角上扬。他不想吵醒安宁,但敲门声吵醒了安宁,她一下就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幸福醒了?”眼睛还处于朦胧状态,安宁第一句话就问道。
白云飞稍微动了动已经有些发酸的胳膊,抱歉的摇了摇头。
安宁摸了摸孩子的小脸,白云飞打开门,看到门口留了一个绿色塑料把手的保温壶,他朝楼道四处张望,除了已经走远的护士,再没看到别的人。
白云飞拿着保温壶进了房里,打开一看,是温热的骨头汤,这个颜色特别的保温壶他见过,上次幸福住院时,大军就是拿它来给幸福送的汤。
幸福还没醒,白云飞又给他检查了一遍,生命迹象正常,但就是没醒过来。
白云飞坚持留下来和安宁一起守着,安宁没有推脱,这个时候,她太需要一个像白云飞这样的朋友和医生的帮忙。时间已经到了深夜,白云飞让安宁睡到旁边的一张空床上,自己则坐在两张床中间的凳子上,守着这母子俩。
“睡吧,幸福一醒我就叫你。”白云飞给安宁盖上被子,把床头的灯给调暗。
“那你不睡吗?”安宁看着双眼布满红血丝的白云飞。
“我经常值夜班,习惯了,放心吧,有我在,你安心睡吧。”白云飞柔声细语,心疼的看着床上双眼红肿的女人。
她实在困了,眼皮不停的打架。白云飞的声音似乎有种催眠作用,让她放心的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上午七点,安宁躺在床上,看着穿白大褂的白云飞在给幸福做检查,她一骨碌爬起来,问道:“小白,幸福怎么样了?”
“安宁,你醒了,幸福。还没醒。”白云飞因为熬夜,双眼有些通红,嘴边也隐现出星星点点的胡茬,面对一脸期待的安宁,他有些艰难的说道。
“小白。你告诉我,幸福,幸福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不醒?”听了白云飞的话,安宁一下从床上起来,冲到儿子的床前。
“这个,我们要再对他的大脑再进一步检查,你不要着急。”
安宁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幸福,一股对未知的恐惧感涌了上来,她双手抚摸着孩子的脸颊,不停的呼唤:“儿子,你醒醒,儿子,妈妈在叫你,你听到了吗?”
“幸福,你快起来,你不是要去找爸爸吗?你醒了妈妈才能带你去找爸爸啊,幸福,你起来啊!”
“安宁,你冷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