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琼见她收完虹桥,又去望湖行法,湖中烟光云气,重又明灭隐现,所说灵光尚未现出,甚是繁忙,心中愁急不耐。暗忖:“自从初来起,接连数次收剑,不曾收回,料被老怪强行禁住,无法收回。这大半日工夫却未再收。以此剑神妙和近日自己功力而论,无论相隔多远,均可由心运用,收发如意,任何妖法也难阻止,不知怎会被老怪禁住?反正无事,也许此时老怪见我久无动静,忽然松懈,何不再收它一回试试?”想到这里,因料定十九徒劳,也未告知三人,自坐洞前树下大石之上,暗以全力施为,默运玄功,照着本门收剑心法,猛力往回一收。觉着那剑只略受留滞,便即脱了禁制往回飞来,并且和平日运用一般灵活轻快,知已脱出敌人掌握,行即飞到。当时喜出望外,惟恐途中又遇甚阻截,只顾全神贯注在收剑上面,加紧运用,仍未顾到告知三人,正觉剑快飞到,忽听方、元二人同声失惊道:“有人破法!似有一件厉害法宝,破禁欲入,来势不善,二位姊姊快些准备!”同时水面上云气烟光重又涌现,眼看布满全湖。
方、元二人面上立现惊慌之色。易静闻言,好生骇异,一面忙取宝戒备,赶往二人注目之处一看,瞥见湖心澄波,现出亩许大小一面圆镜,全景毕现其中。靠来路山崖一面,现出大片青霞,将崖上下一齐挡住。外有一道紫虹,势绝猛烈,正往青霞上冲荡,似要突围欲入。急得方、元二人同声说道:“外层禁制,必破无疑。敌人是甚法宝,如此厉害?”二人言还未了,易静已看出那紫虹乃英琼的紫郢仙剑,不禁惊喜交集。见方、元二人正以全力施为,使那青霞加盛。意欲阻止,知是误会。急喊:“二位道友,急速撤禁,那是琼妹的紫郢剑飞回来了。”话方出口,势已无及,只听远远一片极强烈的爆音,水镜中青霞竟被剑光冲破,化为一天光芒,飞散消灭,四外崖上禁制,一齐化为乌有。剑光又朝湖上飞来。易静回顾英琼正在手掐灵诀,默坐树下,心无二用,方知英琼突然收剑所致。恐又冒失,连湖上禁制破去,忙飞身过去阻止,令其缓收时,剑光来势神速,已电掣飞到。
方、元二人虽已看出剑光乃英琼之宝,无如撤禁不能太速,只得索性重施禁制,先挡一下,再等剑主人自来止住。这湖上禁制却与外层大不相同,当时烟光潮涌而起,竟将紫虹紧紧逼住,不能再进。英琼先还不知外层禁制阻隔,觉着剑将飞到,又遇阻力,惟恐二次又复失去。一时情急,加紧运用玄功,往回猛收。刚听得远方爆音,飞剑又复遇阻,这次力量更大,竟难冲动。耳听易、方、元三人似在湖边急喊,因为相隔较远,英琼一心注在剑上,也未听真;又认为是得失紧要关头,不敢松懈,依然加紧施为。直到易静赶往阻止,方始省悟。总算湖上禁制辅有散仙所留异宝,大有威力妙用,为时又暂,彼此两无伤害。但那外层禁制全被飞剑无心冲破,藩篱尽撤了。英琼知是自己事前未说,冒失之过,心中好生不安,不住道歉。方、元二人道:“无名仙师原说我二人一走,这里气运便尽。反正事完,便随三位姊姊同去,无需保留,由它去吧。不过外层禁法已破,近山景物忽然呈现,难保不将仇敌引了前来。还有癞姊,剑已飞回,去了一日,人还未回。等我们传了灵光回影之法,大家运用玄功慧目,一同试看一回吧。”
易静知道此法是在水中现一圆光,向天照去,将远近地面上景物摄向天空,再往圆光中倒映下来。凭着自身功力,以定所照地域大小,只要能照到下面人物行动,便是纤微毕睹。此时初学,所见虽是不广,以自己的法力,异日加功勤习,必能远及千里以外。无心得此,好生欣喜,忙和英琼一同称谢。方瑛道:“适才因值过湖行法,照例现形,水中圆光不大,这还是我二人法力有限,非将圆光放大,不能看远。真要到了功候,只消一勺之水,使可远近毕现,大小无不从心了。”说罢,传了口诀用法,易静道力高深,自然一学便会。英琼夙根颖悟,也差不多点透。本是从习,没在预计之中,急于观察敌踪,立即如法施为。因湖水中禁制神妙,仍由方、元二人为首行法,同时一口真气吹出,湖上灵旗招展,云光离合,一阵明灭之后,波心突现出尺许大一个圆圈,晶波若镜,水花一般往外展去,越展越大,晃眼大出二三十丈,光也越发晶明,宛如极大的一轮明月,浮在湖波之上。元皓笑道:“我二人能力止此,不能再大,请易姊姊试演一回,看还能加大些不能?”
易静看出二人功力也甚不凡,又是合力运用,自己究是初学,万一上前接替,不能加大,反倒缩小,岂不丢人?便说道:“我刚学会,如何班门弄斧?请先查看妙相峦众妖人的动静。”说时,方、元二人也知易、李二人初学,难于把握,遂将仙法发动,又各运用玄功,手掐灵诀,往上空一扬。光中本是通体空明,立时现出许多景物人影。四人一同往下注视,所有近处三百里内的景物,俱现其内。易、李二人昨日往红木岭所经山林泉石,历历可数。方在赞佩,方、元二人已将仙法催动,光中景物便去却三面,专往妙相峦路上移去。眼看相隔妙相峦不远,易静一眼瞥见光中现出二三十道光华,在空中交织恶斗,认出内有自己人的剑光在内,大吃一惊,忙喊三人一同仔细辨识,果是一伙男女同门,各施飞剑、法宝,正与十余个妖人在妙相峦附近谷口外空中苦斗,不分高下。
谷中另有数十妖人,驾驭大片妖光红云,蜂拥而出。乍看时,敌人似乎势子较盛。自己这面,看出有金蝉、石生、甄艮、甄兑、易鼎、易震、司徒平、秦寒萼、杨鲤、陆蓉波、廉红药、李文衎、向芳淑等共十三人,却无癞姑在内。易静料知癞姑失陷被困,用法牌传音告急,将这些同门引来。牌未用过,不知自己牌上怎无感应?又觉不像。匆匆不暇查看妖人是谁,立命方、元二人行法撤禁往援。英琼因癞姑为己而去,愈发情急。就这几句话工夫,方、元二人正在收法之际,易、李二人目光到处,又发现徐祥鹅、余英男、申若兰、何玫、崔绮、庄易、林寒、严人英等十余人,三三两两由各方飞来,加入助战。双方愈发成了混斗,满天空俱是剑光纵横,宝光照耀,妖云迷漫,邪焰腾空,看去越发惊人。易静正催方、元二人急速收法,圆光忽隐,云气翻舞中现出虹桥,四人忙由桥上飞过。方、元二人匆匆行法复禁,便同飞空中,急催遁光,往妙相峦赶去。
易、李二人飞出不远,遥望双方恶斗方酣,妖人和一些原有的左道妖邪正在纷纷伤亡,自己这面似还无人受伤。易氏兄弟同驾新得回的九天十地辟魔神梭,电驰星飞般上下冲突于妖光邪焰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廉红药、向芳淑、余英男、严人英、金蝉、石生还有后到的林寒等,各有异宝仙剑,也均发挥威力,活跃阵内。妖人中也颇有能者,无如高下不齐,强的虽能自保,弱的相差太甚。自己这面,却无一个不济的,至少也能发挥本门飞剑,足可防身。并且对方只要有法力稍强的人赶来相斗,立有能手上前接应。敌人却是极少互相接应。一干妖人尤其凶野成性,不知进退,一味死拼,空自越杀越勇,毫不怕死,禁不住众同门剑光厉害,法宝神奇,一被罩住全身,立即了账。不是血肉之身可以硬抗,拼命白死,全无用处,所以伤亡最多。就四人目光到处,已有四五个妖人和两个不经见的妖妇,被自己这面腰斩,随着被剑光绞散的妖光邪气相继下落。
易、李二人料知占足上风,不禁心喜,忙催遁光赶上前去。眼看快要到达,猛又瞥见最前面谷口内,又飞出一大片红光,光中现出三个妖人:为首一个正是敌人主脑红发老祖,随行二妖人,一个不曾见过,一个正是妖人中的智囊妖徒秦玠。来势神速异常,身后谷口内妖云滚滚,邪雾迷漫,突突往上空冒起,也似狂涛一般往谷外涌来。料知后面援兵不在少数。易静知道红发老祖玄功奥妙,不比寻常,又有化血神刀,狠毒无比,众同门多半不是对手。心中一急,遁光迅速,刹那赶到。就在这前后望见的不多一会儿,敌人想是看见伤亡众多,知道先前倚仗人多,全力相拼的主意实在吃亏,已然改合为分,由双方混战改成了捉对儿厮杀。但是敌人能手无多,众同门飞剑法宝神妙非常,妖法尽管恶毒,不能侵害,稍一疏忽,便为金、石、严、林、廉、向、易诸人所伤。妖人中几个能手见势不支,勉强分头寻对,将金、石、严、林等最厉害的几个敌住,也仅能自保,占不得丝毫便宜。尤厉害的是金、石二人与廉红药在峨眉开府之初敬候仙宾时遇到媖姆师徒,各得了一套番僧异宝,又经媖姆师徒仙法重炼的九九修罗刀,加上易氏弟兄的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满空飞舞纵横,威力至大。
起初妖党人多,自知法力不济,便由那法力较高的各自量力,寻找对手,单斗独战。次一点的,便三五人做一起,分开去向申若兰、秦寒萼、司徒平、庄易、何玫、崔绮、李文衎、甄艮、甄兑等人合力应战。哪知金、石二人机智,看出敌人改合为分,意在避免伤亡,想把自己这面能手绊住,分头量力相持,以待谷中救兵出来报仇。心想:“对方无一善类,这伙外来的妖邪更是罪恶如山,早该诛戮,和他们有甚客气?反正大仇已结,乐得杀他一个落花流水,去掉一个是一个。”心念一动,知道和自己对手的妖人除他不易,白白将法宝占住。忙向石生一声暗号,分出霹雳、银河三剑,连同七修剑中主剑天啸,先是四道剑光合力分斗两个最厉害的妖人。同时却把两套五十四口修罗刀向那人多之处乱飞过去,也不指定对谁,忽东忽西,得隙便即伤人。廉红药看出便宜,跟着一学样,三套九九八十一道血焰金光,电驰虹飞,满空交射。一干妖邪怎禁得住,一晃又伤了好几个。
红发老祖正在神宫以内重炼阵法和新得来的那口紫郢仙剑,忽接妖徒警报,言说来了六个幼童,俱是峨眉门下,在谷口外与诸同门和一些外教中道友相遇,因对方出口伤人,张狂太甚,动起手来。不料敌人年纪虽幼,竟是妙一真人之子金蝉,法宝、飞剑厉害非常,势颇不支,请师父即速出去。红发老祖因紫郢至宝不期而得,忽起贪心,想收为己有。但知峨眉派飞剑均与身心相合,外人最不易收用;何况此剑乃镇山之宝,神物通灵,自能变化。初到手时,如非玄功禁制把持得紧,几次都要被它挣脱飞去。在尚未制服,并刺心滴血通灵之前,一时也松懈不得。
又不知妖徒所说是否属实,以为区区几个峨眉后辈,何值亲往?不愿舍剑出敌,便令雷抓子先率徒众出去接应。哪知对方的人越来越多,竟被伤了三个门下,外人来助者尚不在内。不消多时,连接告急警报,直说是峨眉派已然来犯。这才又急又怒,心想非出不可。那紫郢剑自从初得,被剑主人连收了数次之后的大半日却不见动静,此时带在身旁,一个不巧,就许得而复失。如不带去,用法力封禁宫中,是否能够制住,不被破禁飞去,也还难说。正自寻思迟疑,就在这对剑沉吟之际,恰巧英琼一时情急,又试收剑。紫郢原是神物,如非被大法力禁制,主人不收,也自飞回。这两头一凑,立时脱手,破壁而出。红发老祖闻报忿急,心神已分,那剑又久无飞起之势,未免疏忽了些,骤出不意,立被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