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唐笑薇休完产假出院,也抱着孩子到徐家来登门拜访。
一见面,她也不虚与委蛇,只简洁明了地说道:“是我弄错了,这不是徐玮泽的孩子。”
舒浣做好的万千种心理准备当中,唯独没有这一种,于是张口结舌道:“咦?”
“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
“但,但是,你怎么知道……”
根本没做DNA检测啊。
唐笑薇也不多说话,只给她看襁褓里的可爱男婴。小家伙睁开眼睛以后,那分明是一对……美丽的淡蓝色眼珠。
舒浣不由口吃得更厉害了:“混,混,混,混血儿……吗?”
徐玮泽是纯得不能再纯的黄种人血统,唐笑薇自己也是非常中国古典长相的美人。如果是这两个人的话,的确没办法生出这种孩子来。
徐玮泽倒也没什么激动的情绪,只说:“我早就说过,不可能是我的。我那次根本没碰你。”
“好吧,是我错怪你了。不过我现在知道了,我要回去掐死那个混蛋。”
“呃……”
“至于是哪个混蛋,”唐笑薇看了他一眼,“你也是知道的吧,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你们做朋友的,就是这么互相包庇的吗?”
徐玮泽无辜地说道:“冤枉啊包大人,我之前也不知道。当然我现在知道了……”
“不过孩子还太小,现在让他搭那么久的飞机肯定不行,我得过段时间再回去。或者你们能帮忙找到合适的乳母先代养几天吗?”
徐家兄弟对视一眼,而后徐玮敬道:“这事我会处理,有合适的人选就通知你,但还是要你自己先看过,觉得信得过的才可以。”
舒浣心想,本着狼狈为奸的精神,他们估计转头就要去通知那位朋友,让他速速设法保命了吧。那她要不要站到唐笑薇的同一阵线去呢?
晚上舒浣又被强行留在了徐家过夜。不过现在她不用担心徐玮泽会做什么不规矩的事了,所以就很安然。
不过,等当晚徐玮泽爬上她的床,折腾了她快半个小时之后,舒浣才悔恨万千又悲愤交加地意识到,原来“不规矩”是有很多方式的,并不是只有她所认为的那一种。
趴在徐玮泽胸膛上,听了一会儿他的心跳,舒浣忍不住问:“那个,为什么从马尔代夫回来以后,你对我的态度变了那么多?”
徐玮泽玩着她的手指:“嗯,有吗?我觉得差不多啊。”
“有啦。”
“嗯,是哪个部分呢?”
舒浣一时难以启齿:“就是,嗯……你在岛上的时候,会一直,对我,呃……”
“对你怎样?”
“就是,就是……”
“是怎么样,你要说具体点我才知道啊。”
对上他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舒浣才明白自己又被耍了,忍不住拿枕头狂砸他:“你这混蛋!”
徐玮泽抓住她,笑着亲了亲她的鼻子:“好啦好啦,不要气嘛。因为我回来以后,把事情告诉给了我哥,他很生气,觉得我太鲁莽了……”
舒浣愈发恼羞成怒:“喂……你,你跟他说了哪些部分啊?!”
徐玮泽安抚道:“只有主要部分,啊,当然,也没那么主要啦……”
舒浣立刻拿被子蒙住了头。这样以后她在徐玮敬面前,还怎么做人啊?!
徐玮泽又习以为常地抱住那害羞的一团被子:“我哥教训我说,这样会表现得好像只有肉欲,没有爱情一样,对你更是不够尊重。所以要我反省,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要体贴你的心情。”
“……”
“不过你要相信我,虽然肉欲是很多,但爱情是更多的。”
舒浣闷闷的:“其实我也觉得……”
“什么?”
“别人都是恋爱很久以后,才开始有,呃,那种接触。我们会不会太快了啊?都没有感情基础,没有纯感情的时期……”
而后被子被强行剥下来了,舒浣看见徐玮泽哭笑不得的脸。
“没有感情基础?”
“呃……”
“那你以为我们之前那几年,是在干什么?”
次日在花园里,舒浣碰到了徐玮敬。
“早。”
“早。”
“订婚蛋糕挑好了吗?”
“还,还没有。”
送来了十几种不同店家不同口味的蛋糕,她已经尝到味觉都失灵了。光是订婚,原来就是这么麻烦的事。
徐玮敬温和地道:“慢慢选,你可以多比较几家,挑到最喜欢的为止。”
在心里藏了很久的话,舒浣这时候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蛋糕是这样,那人呢?”
“……”
“其实你知道的,一开始,我最喜欢的……”
徐玮敬看着她:“我知道玮泽喜欢你,而我不能和自己唯一的弟弟抢东西。”
“所以你把我让给他了?”
“不,是你自己选择他的。”
舒浣微微红了眼角,看着他。
“也许有时候,你觉得我比玮泽好,但等你真的和我在一起了,就会发现,玮泽才是适合你的人,而我不如他。”
“……”
“所以我情愿,你保持现在这样的感觉。”
“……”
“最好的得到,就是得不到。”
是的,那些因为不能实现才一直存在的美好幻象,也只有保持距离,才能永不腐朽。
徐玮敬低下头来,亲了一下她的手背。
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温柔的表情。
“祝你们幸福。”
舒浣突然有点想哭。
她其实也明白,她把徐玮敬当神一样,过度地在崇拜,而他毕竟只是个人。
当他走下神坛,以一个凡人的姿态在恋爱,在生活的时候,也许对彼此都是一种伤害。偶像和英雄,都是不能接近的。
她也希望他能遇到一个人,以平常心和他在一起,给他放松的幸福。能让他过“人”的生活,而不必辛苦地去扮演一个神。
她有了一种微微心酸的释然。然而终究是释然。
“也祝你幸福。”
有一件舒浣并不知道的事。
当年她那本被徐玮泽乱涂乱画的笔记本,在纸页的夹缝里,写满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