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舒浣就给颜苗打了电话,老实地向她汇报了这一天的约会进程。这生日上的约会令颜苗仿佛已经听到了奏响的婚礼进行曲,激动不已,用了整整一个小时对她和童方进行了猛烈的撮合。
舒浣也想,如果想要认真地把这段关系进行下去,那自己就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她得下决心把对徐玮泽的那种奇怪的感情纠正过来。
刚结束和颜苗的通话,把手机从耳边拿开,这已经发烫的机器连一刻也没歇,就在手中又响起来了。
舒浣有些意外,看了看那第一时间跳跃起来的来电名字,还是接了。
“哇,从刚才起就一直占线,”徐玮泽像是在揶揄,“刚分开就又打这么久的电话,你们感情很好嘛。”
舒浣也不知有无解释的必要,只含糊地“嗯”了一声,而后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对方顿了顿,而后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想问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都可以啦。”
两人对着沉默了一会儿,徐玮泽又道:“对了,你这位男友,我觉得有点眼熟呢。他叫什么?是做什么的?你跟他认识多久了?清楚他的背景么?”
舒浣无精打采地任他查户口:“他叫童方,是个律师。你需要问他的资产吗?”
“……抱歉,我只是希望对你要交往的人,能了解多一点。”
舒浣过了一阵子才说:“徐玮泽。”
“嗯?”
“那件事我已经原谅你了,你没有义务为我的感情生活担心啦,真的。”
挂了电话,舒浣又把自己压在了枕头底下。
次日童方就又约了她出去喝茶吃饭。露天的餐厅为树木花丛所环绕,下午时分,阳光并不强烈,座位处也有树荫遮挡,倒是凉爽惬意的好去处。
在这样的情致下,泰式菜的香辣也别有一番风味,舒浣陷在沙发里,靠着抱枕,喝她的冬阴功汤。
等她将里面的虾肉都吃干净了,一抬头,恰好看见服务生带了两个高大的年轻男人进来。舒浣和其中一人的视线对上,对方便先笑道:“嗨,浣熊。”
舒浣见了他的脸,心头还是慌乱,只得回应:“这么巧啊……”
“嗯,我刚和朋友去打高尔夫,顺路来这里吃个饭。”
“哦……”
“你呢,一个人吗?不如我们……”
“啊,不是的,我……”
刚才接了个电话走开的童方笑着走回来,边和徐玮泽打了招呼,边向舒浣道:“不好意思,工作上的事比较多,吃个饭都不得安宁啊。”而后坐下,又殷勤地为她夹了一块咖喱蟹。
徐玮泽看看他们,笑了笑,跟童方公式化地寒暄了两句,便和朋友走到不远处的桌位入座了。
舒浣看着桌子对面的约会对象。不和徐玮泽去比的话,她觉得他没什么不好,至少配她已经足够了。虽然时不时要去洗手间,或者出去打电话,一副公务繁忙的模样。
天色渐渐暗下来,餐厅里的灯也一一亮起,有种油画般的美感。大家在这华灯初上的宁静里悠闲地用着餐,现场气氛静谧,客人们连对话也是自觉地放低了音量,犹如在树后窃窃私语。
因而那一道高亢的女声就分外令人注目。
“姓童的!”
舒浣还未反应过来这指的是谁,高跟鞋的声音已经直逼到她面前。坐在对面的男人也露出慌乱的神色来。
“阿莹……”
“你不是说在加班吗?加班加到这里来了?”
童方站起身来,忙抓住那女人的肩膀:“这么大声干什么,不怕人笑话。加班以后也是要吃饭的啊,你跟我到这边来……”
“你别又找借口支开我!”女人一把甩开他的手,“今天既然被我逮着了,我就要把事情问清楚!”
“什么问清楚,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舒浣叉子还放在嘴里,呆若木鸡地看着来人和她的约会对象拉拉扯扯。
“我问你,这女人是谁?”
手指对准的目标是舒浣的鼻尖,舒浣依旧发着呆。
童方慌忙抓住那叫阿莹的女人,哄劝道:“就是朋友啊,你急什么呀。”
“什么朋友?啊?什么朋友你用得着带她来这么高级的餐厅?我呢?你有多久没带我出门了?”
舒浣总算反应过来了,望着他:“这,这是你女朋友?”她遇到了脚踏两条船的真人版?
女人愈发激动:“什么女朋友?我们结婚都两年了!姓童的,你搞什么鬼?你到底在别人面前怎么说我的?”
童方出了一头的汗,女人还在推搡他:“你以为没有我,你能有今天这地位?没有我,你读得完你的法学院吗?你还不是全靠我爸爸才能当得上合伙人?!等我回去告诉我爸,看你以后还哪来的钱请狐狸精吃饭!”
童方尴尬了一阵,突然说:“阿莹,不关我的事,是她要来纠缠我的。”
舒浣不由得瞪大眼睛。
而男人避开她的眼光,转头安抚妻子:“真的,我对你一心一意,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不等舒浣开口,愤怒至极的女人就一步上前,给了她一记积怨已久的耳光。
舒浣毫无防备地挨了重重一巴掌,瞬间脑子里就空了,只能本能地单手捂着脸,面上又是红又是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呀,你这狐狸精,勾引别人老公,不得好死啊你……”
全餐厅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大家都看得清楚,听得分明,为这一抓奸现场而纷纷侧目,而后指指点点。
童方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也不出手阻拦,只任那女人继续骂舒浣:“穿成这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像你这种贱人,倒贴也不会有人要!”
舒浣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更没想到一直表现得殷勤主动的约会对象在这时候会孬种到倒打一耙,栽赃给她,一时间已经懵了。
感觉到徐玮泽投过来的视线,她脑子里轰的一声,愈发全乱了。在童方妻子不停歇的怒骂里,全然百口莫辩,更没法去计较那冤枉的一耳光,只能豁地站起身,拿了自己的包,就匆忙离座。
女人还在背后叫骂,舒浣仓促之间,差点摔了一跤。她这辈子没有这样狼狈过,头发乱了,高跟鞋也扭了,窘迫得眼前一片模糊。
“舒浣。”
舒浣早已羞耻到满脸通红,听见徐玮泽的声音,更是无地自容,只能捂住脸,希望别让他看到自己这种样子。
徐玮泽两步便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他力气太大,几乎把她腾空抱起来,整个搂在了怀里。
舒浣的脸贴在他的胸口,泪汪汪的什么都看不见,她巴不得自己就这样两眼一抹黑算了。
而后听见徐玮泽在她头顶上口齿清晰地说道:“我来澄清一下,这是我未婚妻,跟那个男人没半点关系。”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连舒浣都呆若木鸡,眼泪也自发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