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光线太过昏暗,徐玮敬看不清她脸到底红成什么样了。
舒浣的公寓和人一样,都很小巧,小客厅小阳台,唯有卧室大一些。而徐玮敬若要睡在那粉红小沙发上,以他的高大,起码还有三分之一的身体得伸在外面,连翻身也不可能,实在十分勉强。
“你可以到床上来的,”话一出口,舒浣忙又解释,“我是说,我的床很大,我好朋友来我家也是跟我一起睡的。我们可以一人睡一边……或者我睡沙发比较合适啦。”
徐玮敬这样的绅士,断然是不会让女士去睡沙发的,于是权衡之下,便说:“那,失礼了。”
为了不让徐玮敬为难,舒浣去换上了她那安全程度百分百的大妈睡裙,主动把枕头拿得远远的,以表示自己对他的美色没有半分歹念。
徐玮敬也只脱了西装外套,解了领带和袖扣,便礼貌地和衣躺到了床上。
蜡烛吹灭以后,只剩下一点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感觉到徐玮敬就睡在她身边,温暖,沉默,平稳,那是属于徐玮敬的气息。
舒浣幸福满满,激动得完全睡不着。她也只要这样就够了,再多的她想都不敢想。
舒浣醒来的时候,视野里模模糊糊有徐玮敬的身影,便揉揉眼睛,幸福地开口打招呼:“早安……”
“早安。”
徐玮敬似乎略微有些尴尬,将目光转到墙壁上,而后说:“你的衣服……”
舒浣又迷糊了一下,才“哇”地整个惊醒过来。她的睡裙都快堆到脖子上了。
这种裙子本来就很容易睡着睡着整个往上翻,她睡相又差,一个人自由自在住久了,经常睡醒了还被裙子蒙住头。而她居然把这种丢人的事完全忘记了。
舒浣“呜”了一声,忙胡乱往下扯裙子,羞愧得简直想一头撞死。徐玮敬也有些不自在,略微放软了声音道:“你不用介意,我没看到。”
最好是这样啦!T__T
不然被徐玮敬这样的男人看到她可笑的小熊内裤,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指望啊。
一夜过去,外面已然恢复了平静,舒浣打开窗户,看见有环卫工人陆陆续续在收拾地上的狼藉,无风亦无雨,连太阳都出来了。
徐玮敬穿上西装外套,将领带折叠整齐,放进上衣口袋里:“那,我先回去了。”
“嗯,”舒浣忙毕恭毕敬道,“路上小心。”
“谢谢你昨晚的款待。”
“应该的……”
徐玮敬又看了她一会儿,说:“你很好。”
“啊?”
“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舒浣毫无防备地,瞬间满脸通红,只听得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差一点就要撞破胸腔一般,只能紧紧望着他。
“我很替玮泽高兴。”
“……”
舒浣脸上还是红的,只是这回连眼眶也慢慢红了。
徐玮敬对她的一切,都是按着对弟媳的标准来的。他的照顾,他的体贴,他的赞扬,都不是给“舒浣”这个人,而是给“徐玮泽的女朋友”的。
如果没有徐玮泽,他眼里根本就看不见她。
而至于徐玮泽这个人,舒浣从搬出徐家的那天就暗下决心,这个月内都不能搭理他,不能接他电话,不能跟他见面。
她知道无论这家伙有多理亏,多可恶,她都一定说不过他。徐玮泽从来就是这样,两句话就能辩得她找不着北,然后再哄一哄,就哄得她糊里糊涂认了输,原谅他了。
以前那些欺负她、把她东西弄坏之类的琐事就算了,这回是不能轻易原谅的。她不接受没诚意的、背后伤人的朋友。
台风过后的第二天,徐玮泽就提前回国了。舒浣把手机关了,坚决不受他的蛊惑,更不用说去机场接他了。就连晚上在家工作,听到一阵一阵的、可怜兮兮的门铃声,舒浣也不为所动。
把新的图稿上传完毕,时候已经不早了,舒浣突然听见有东西敲击她卧室通往阳台的门。
一开始只以为是风刮的,渐渐就觉得不对了,这敲得未免太有节奏感了。深更半夜的,她又住五楼,这不正是鬼故事里常见的段落吗?
舒浣抄起拖把,蹑手蹑脚地过去,在门边站着听了一会儿,做好深呼吸,咬住嘴唇,然后就猛地一把将门拉开。
“浣熊。”
舒浣硬生生收住拖把的去势,差点把自己额头敲出一个大包。
“你想装鬼吓人啊?>皿<”
徐玮泽满脸无辜:“我来跟你说对不起啊。你不接我电话,也不给我开门,所以我只好……”
“等等,你是怎么上来的?”舒浣往外探头看了看,没有绳梯,也没有钩子啥的工具,顿时吓得心口怦怦跳,“徐玮泽!你就这么空手爬上来了?你以为你是蜘蛛人啊?!”
徐玮泽摸摸鼻子:“我也很想多博取一点你的同情啦,不过我其实不是从一楼爬上来的。”
“……”
“我敲了你邻居阿婆的门,告诉她,我的小女朋友跟我闹别扭了,不肯见我,所以要借她阳台一用。”
“她居然也肯了?阿婆没怀疑你是贼吗?”
徐玮泽是长了怎样一张老少咸宜的脸啊……
徐玮泽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因为我真的是很诚恳啊。我今天一下飞机,就在你家门口蹲到现在耶。”
好吧,从隔壁阳台爬过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起码她就做不到,太危险了。但她还是不能就此让徐玮泽避重就轻地得到原谅。
要是每个背叛朋友的人都学会了爬阳台装可怜,那这世界还了得。
舒浣严肃地命令他:“不许动手动脚,坐下!”
徐玮泽乖乖地在沙发上坐下了。
舒浣拿出鸡毛掸子,指着他:“说,为什么要那样整我?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哥,不帮忙就算了,把我赶出来很好玩吗?”
徐玮敬看着她:“这个理由,我可以等到适当的时候再说吗?”
“又来了!>皿<每次你都这样打太极!”
徐玮泽表情变得很认真:“浣熊,我知道那么做一定会惹你很生气。但不管以后我的理由你接不接受,有一件事你要明白:我很在意你,我比任何人都更关心你,这世界上我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就是失去你。”
“……”
“这一点请你相信我。”
被他这样一讲,这份友情又变得很贴心了。的确,虽然徐玮泽总喜欢把她气得半死,但他也一定会在事后用尽心思哄她,他是真心在乎她这个朋友的。
唉,算了,反正她也知道,只要一见了徐玮泽的面,必然是以她兵败如山倒为结局。
舒浣虚弱地说道:“那你也不能一边说关心我,一边在背后踹我一脚嘛。”
徐玮泽满眼诚恳:“以后不会啦。”
于是这场道歉大会就此圆满结束。
徐玮泽如释重负地往她床上一坐,四仰八叉躺平下来。
“要死啊,你在外面爬了一圈,衣服那么脏,还敢坐我床上!”
“那我脱了再坐好了……”
“滚开!>皿<”
“咦?”徐玮泽像是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什么东西,侧过身,伸手去拿起来,“这是……”
他手掌里是一对做工精细的男式钻石袖扣。
“啊……”
“我哥的?”
舒浣顿时满脸通红。
徐玮泽略微狐疑地问道:“我哥的袖扣怎么会在这里?”
“他忘记拿啦。”舒浣忙从他手心里抓过去,“我找时间还给他好了。”能多个跟徐玮敬见面的借口也蛮好的。
徐玮泽看着她:“我哥在这里过夜了?”
舒浣愈发面红耳赤:“你这是什么口气嘛。”好像她跟徐玮敬怎么样了似的。
徐玮泽笑了笑:“我什么口气?”
舒浣尴尬至极,随手就抓起枕头打他:“你这淫邪的家伙!”
徐玮泽笑着挨了一枕头,顺势拉住她的手,目光扫到枕头下露出来的东西,便顺手拿过去:“这是什么?”
那珍藏着的登机牌和信封又让舒浣闹了个大红脸。
对上徐玮泽的目光,舒浣就自暴自弃地捂住脸,滚进被子里做鸵鸟状:“不准你笑话我!”
“你已经这么喜欢他了啊?”
鸵鸟舒浣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徐玮泽能不能看得见。
感觉到徐玮泽把手伸进被子里,揉了揉她的头发,舒浣又闷着声音说:“你可不要告诉你哥啊。”
过了一会儿,徐玮泽才笑道:“都到这程度了,你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舒浣苦恼地嘟哝着:“唉,单恋别人的心情你这种人怎么会明白啊。”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