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穿着一身老式的中山装,头花花白,脚上的鞋都是过去人家手工做的布鞋,鞋底的白色因为被多次清洗,所以呈现出一种灰白的颜色,鞋面的黑也不是纯黑的,都是因为被清洗过的缘故,那老头一直背对展小怜,手里拿着一个小铲子,正动作娴熟的松动泥土,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老头一边松土一边叹口气说:“这些花一看就没人打理,每天浇水有什么用?上肥松土都是必要的……”
展小怜吸了吸鼻涕,她的问题被人家漠视了,或者说,这老头压根就没搭理她的意思。
“对了,”老头直起身,伸手把小铲子递给身边的人,那人接过去,小心的放到原来的位置,然后老头慢慢的转过身,戴着手上的手套也被他一个一个取了下来,又弯腰拍拍裤子上的灰尘,然后重新直起腰看向展小怜,“你叫展小怜是吧?”
展小怜看到老头的第一眼,就觉得他这年纪的人跟这幢别墅的年代看起来十分的搭,换句话说,在展小怜看来,这别墅存在的时间更这老头的年纪差不多大。老头长的很精神,一个人精不精神,主要是看眼睛,这老头的那双眼睛看着就是特别精神的那种,除了精神,还有犀利,是那种见惯大世面属于上位者的强悍式犀利,会让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产生戒备的心里,这么大年纪了,也看不出来长的好不好,充其量只能说这人年轻时候肯定就是那种精明强干敢闯敢冲能力很强的人。
展小怜听了老头的问话,一边用手捂着被冻的通红的脸,一边点头应了一句:“对,我是展小怜。”
闻言,老头看了展小怜一眼,抬脚往二道门走,嘴里还说了句:“进来呗,别冻坏了。”
展小怜看了老头身后那人一眼,那人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展小怜,展小怜默默的掉过头,挪开视线,直接抬脚走了进去,进去以后展小怜才发现燕大爷找的那些美人女佣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就连刚刚跟在后头的美人女佣也不见了,屋子里清一色的全身老头带过来的男人,要不是这些人穿的普通,展小怜还以为黑社会老大出现了呢。展小怜自己找了个座坐了下来,没办法,她是孕妇,现在动不动就脚肿,每天早上起来走的也就那十几分钟,要不然那脚就跟馒头似的。
展小怜坐下以后就开始用手揉脚,她这才一个多月,可脚肿的挺厉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医生就说了,这纯粹是体质问题,没法子,只能自己注意。
老头看了展小怜的脚一样,然后开口:“很辛苦吧?子归那孩子,也不知道心疼人,所以你只能自己忍着点。”
展小怜一愣,当即明白“子归”说的燕回,再一回味老头的话味,展小怜就有种想吐血的冲动,她怎么觉得这老头有种纵容燕回那货不心疼人的行为呢?展小怜一边揉脚,一边认真看了眼老头,说真话,展小怜没看出来燕回跟这老头会有事么关系,怎么看都不搭,孙子?亲戚?这老头年纪太大了,展小怜只能往孙子辈上猜。
展小怜思量的时候那老头正看了她一眼,展小怜立刻对老头露出笑眯眯的表情,嘴里说了句:“我觉得他还好啊,就是有时候脾气不好。”
老头手里正接过人递过来的一个陶瓷杯具盛放的茶水,揭开盖子撩撩茶叶,准备喝一口,听到展小怜的话以后他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那就好,子归的脾气从小就不好,我一直知道的,你忍着点。”
展小怜真想回他一句,忍你妹,不过看在他老人家的份上,她就不反驳,现在也不开口了。
老头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茶之后,突然又开口说了句:“羽希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展小怜瞪大眼睛:“哎?”
老头笑了笑,展小怜看到他的笑容就想到了蒋笙,蒋笙就是这样笑起来很薄凉的感觉,虽然明面上说着一本正经的话,可实际上这些话根本没进他的心里,这老头就是给展小怜这样的感觉,老头放下手里的茶杯,双手交差放在面前,说:“羽希是我帮子归找的媳妇,可惜子归不知道珍惜,那孩子一直都不听话,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偏不干什么,人家孩子都有叛逆期,过了就好了,只有子归,他长这么大,一直都在叛逆,有时候,我也拿他没办法。”
展小怜垂着眼,告诉自己她是聋子,她什么都听不到,她对这些故事一点不敢兴趣,她只喜欢言情小说,脱离言情小说范畴的故事她一个都不喜欢。
老头说了,叹口气,伸手拍了拍腿,站起来,慢慢的看屋里的设施,一边看一边说:“这孩子,把这屋子值钱的旧家具都扔了,尽搬些这些东西来,这些东西哪有以前的家具好?”
展小怜打量了一眼屋里,她可以很保证的说一句,她除了在“绝地”和燕回住过的房子里见到过类似的装修和这些极尽豪华的家具外,她就没见过还有谁用得起这些东西,展小怜还是不吭声。
那老头挨个摸了一遍家具,一边摸一把继续说:“羽希这孩子我挺喜欢,长的漂亮,性格活泼,人聪明,识大体,家里的爷爷跟我也是好朋友,本来我觉得找个知根知底的,比外面认识的那些姑娘都好,结果子归那孩子非要跟我反着来。对了,你没见过羽希吧?”
展小怜木着脸摇摇头,她算是外面那些姑娘吧?太阳,这画面真喜感,展小怜有种自己正在接受豪门大家长考察的错觉。
老头笑了笑,说:“你要是见过,你就知道羽希有多漂亮和招人喜欢了。”他看了眼展小怜的肚子,又问了句:“子归有没有说这孩子以后的事?”
展小怜点点头,说:“男孩归他,女孩归我。”
老头点点头:“子归就是胡来,男孩女孩的,还不全是他的孩子?哪有让一个孩子拖累别人的事?”
展小怜猛的瞪大眼睛:“哎?”她怎么听着他的话这么不对味呢?什么叫“哪有让一个孩子拖累别人的事”?这意思是不管她生的男孩女孩,全归燕回那混蛋?别人?她是这老头嘴里说的“别人”是吧?展小怜伸手抓抓头,她怎么有种她是生育机器,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就失去利用价值跟孩子没关系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