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夕乐观地认为作为一个鬼，就算遇到疯子也很安全，因为人鬼殊途，他看不到她。可是，等她正式见到那个疯子时，却被吓到了。
他身材高挑，瘦得像根竹杆似的，脸色腊黄，头发长长的披到肩头，枯黄凌乱，薄薄的嘴唇深抿，眼睛像大海一样波澜壮阔，诡谲神秘。
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盯着她，目不转睛。
林乐夕心头直发毛，小声问身边人：“这人没见过女鬼吗？”
“不要说话，否则……”梁启南的威胁很有效，她赶紧拉了一下嘴，闭紧了。
那个疯子终于收回目光，扭头望向梁启南：“你小子摊上这么个女人，活到现在不容易！怎么，吃了那么大的亏，还不死心？”
什么叫“这么个女人”？
林乐夕脸黑了，差点想骂人。
梁启南给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隐晦地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我来是想问你昨天那两具尸的事，不是想听你教训！”
“我哪敢教训你梁大少爷啊，只是发表一点意见！”疯子甩了一下长发，咧开大嘴，露出一颗颗玉石制成的牙齿，“昨天的尸体很有意思，犹其是那条尸虫。”
“哦。”
“来，来，我保证你一定很感兴趣！”疯子兴冲冲地跑到了显微镜下，指了指上面的玻璃片，“你看，它都长出人脸来了，快成精了！”
梁启南凑过去看了一下，脸色变了变。
“这种邪恶的法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嗯，我挖遍了地球上的古墓，连秦始皇王的棺材都开过，阅尸无数，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尸虫，养这个的人不简单！”
林乐夕听得一头雾水，很想看看显微镜下那虫子的样子，可是撞到那疯子凌厉的目光，吓得退后两步。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不喜欢自己，脸上满满的敌意。
“还有，那两具碎尸呢？”梁启南又问。
“一男一女，我查过了，男的叫宋大成，女的叫张肖肖。两个都是A市人，父母都是国企工人，从小住一个大院，还是对青梅竹马的恋人。”
“哦也！”林乐夕暗自欢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瞧了瞧梁启南，那眼神似乎在说：小样，还是我猜对了吧？
“还有呢？”他面不改色，继续问。
“毕业以后，宋大成进了一家外贸公司当销售，跟老板的女儿搞上了。张肖肖怀孕，流产，还被甩了，想不开跳海自杀。”疯子说到这，抬头望了望林乐夕，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这女的因爱生恨，明显被人利用，跟邪恶的阴阳师做了交易，将男的害死。至于怎么个死法……我还没研究出来！”
林乐夕心中咯噔一下。
她有一种感觉，好像这句话他是故意说给她听。
疯子继续说：“她害人害已，已经成为阴阳师的傀儡，就算我们将找到的尸骨下葬，用招魂术也没用，她入不了轮回！”
“哦。”梁启南陷入了沉思。
疯子盯着林乐夕，一字一句地说：“像这种邪恶的女鬼，留着也是祸害，不如灭了，一了百了！”
林乐夕郁闷地背转身。
果然是个疯子，都不知道他说什么！
这些跟她有关吗，为什么要朝着她说，看来有一个词能解释这种行为——有病！
梁启南觉察到她身上的一股怨气，皱了皱眉头。
“丫头，你出去一下！”
“……”林乐夕不甘心地瞪着他，三秒，五秒，终于转身钻出了大门，飘在空荡荡的走廊上，闻着一股子消毒药水的味道，好无聊。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来这个鬼地方了！
疯子见她一离开，沉下脸，说话更直接了：“阿南，你爸爸对我有知遇之恩，理解我，照顾我，这儿的所有设备都是他资助的。我不想看着你出事，离那个女鬼远一点！她会害死你！”
梁启南不吭声。
疯子见状，语重心长的劝：“她的死显然是个精心策划的大阴谋，让你一步步掉进陷进，无路可退！别看这丫头一脸无害，要是……”
“够了！”梁启南打断他的话，不耐烦地说，“我已经跟她结了阴阳契约，打从接手这件事开始，就没打算回头！”
疯子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他们都说我是疯子，你才是真正的疯了！”
***
林乐夕蹲在地上数路灯，数着数着，突然忘了，又从头开始数。她发觉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好像有一块地方被封了，她的记忆也变得支离破碎，连不起来。
梁启南出来时，正撞到她的一脸呆萌状，怔了怔。
以前，觉得她大小姐脾气，飞扬跋扈，特别反感。现在走得近了才发现她只是个孩子，比一般人还要单纯天真。
他心底有一丝柔情溢出来，很快地被冷漠掩盖了。
“你在干什么？”
“哎呀，这么快就出来了！”林乐夕一下飘了起来，嗖地掠到了他的面前，仰起头笑嘻嘻地说，“我还以为你打算跟那家伙一起过夜呢！”
“他一天只睡子时，十一点到一点。”梁启南冷冷地说。“我正好相反，什么时候都可以睡，偏偏这两个时辰不行。”
林乐夕撇了撇嘴，腹悱：“你们都是怪人！”她见梁启南往外走，飞快地追上前问，“对啦，刚才你们说那条虫子可怕，为什么呢？”
“它长了人脸！”
“呃，什么意思？”
梁启南停下，扭头注视着她：“你见过千年人参吗？”
“见过呀，很像胖胖的小孩子！”
“嗯，世间的万事万物，沾了灵气都会变成人样，妖怪修炼到一定气候会化成人形。那条虫子化出了人脸，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它修为高，快成精了。二是阴阳师启用了换魂大法，将男尸的灵魂接到了尸虫身上。这意味着我们的对手法力强大，接近于神！”
林乐夕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喃喃：“这世上真有神仙吗？”
“嗯，曾经有过。”
“后来呢？”她好奇地问。
“没了！”
“为什么会这样？”
梁启南抿了抿嘴唇，答：“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