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实实的低头坐在那里,面前的茶几上摆了杯果汁,恁是口舌发干却不敢伸手去拿,怕她一动这股沉默便会消失,而她就必须得面前他可能袭来的怒火。
时间一秒秒过去,沉默的气氛越压越低,阮信信几乎以为这里的空气都已经被对面那个一直笑着,却不发一语的男人给抢走了。
“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吗?”终于,他开口了,语气很平和,眼里放出来的光却令人觉得他已经濒临发火的边缘。
“……”要怎么说?
“不知道怎么说?”他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一样,“那就由我问,你来回答吧!”
可怜巴巴的抬头瞅他,意思是可不可以你不问,而他扬唇一笑,而眼神却瞬间如恶魔一般闪过威胁的恶意,好像在说:你不回答就试试看!
于是,胆小没骨气的某人,认命的低下头。
“怀儿今年几岁?”他问。
“九岁了!”很老实的回答。
“几月生日?”
“2004年8月5日!”
他挑眉想了一会儿,“我的儿子!”这一次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再次低头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光看她的反应已经知道了答案了,孟怀一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是放在膝不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一些,“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当年他消失了,可是再见面之时她不是应该立马告诉他的吗?难道她根本不想与他重新开始吗?
“我……”她害怕啊!
“你不觉得这样算是偷吗?”他挑眉,脸色很平静,可是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心理,想到她一个人将孩子抚养到这长大,他什么都没有做,而她却对他没有一点怨气,她怎么可以如此平静,平静到像是对他已经死心呢?
“……”果然是这样想的,她头垂得更低,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保护怀儿不受伤,于是,她抬起头,从进屋以来第一次直视着他的眼,眼中有丝乞求,“不——要让怀儿知道,求求你!”
心头仿佛被一块大石狠狠的压住,一时喘不过气来,眸子渐渐被忧郁填满,他看着她久久才缓缓吐几一句话,“他是我的儿子!”其实也没有多惊讶,因为上直有这种想法,只是证明是事实后,还是有点意外。
“哎?”
“怀儿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认他?如果你想带着他去投入别人的怀抱,呵呵——我劝你不要做梦了!”眸里的忧郁仍在,只是参入了他特有的恶意与霸道,没错这是他所认识的阿一,一副漫柔的外表,却有着一副如恶魔般的心肠,他爱一个人可以付出一切,而当他恨一个人时也可以恨得彻底,呜——他是恨她了吗?
“我——从来没想过——别——别人!”所以,可不可以不要恨我啊?
“那很好!”恶魔气息瞬间散去,他仍是一副温和的笑脸,可是阮信信却觉得他这笑中带着几分阴谋。
“阿一……怀儿还小,有些事能不能让他知道,如果你有什么怨的话,就对我好了,不要伤害怀儿!”
她有些不敢看他了,所以没有看到他脸上由疑惑渐渐为生气,继而挑起眉,“你想我怎么做?”
“不要让他知道你们的关系,更不要让他知道你并不期待他的到来!”她双后双拳的冲着她,眼圈着含着泪,其实不让自己的儿子与爸爸相信她也不好受,只是不能让怀儿知道自己的爸爸居然一点都不爱自己啊。
“我——不期待他的——到来?”孟怀愣住了,他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总之,就是这样,如果你让怀儿伤心了,就算是你,我也不会原谅的!”为了儿子,她必须得有勇气,于是,握着一双拳头,重重的捶在茶几下面,然后——
“唔——好痛!”刚才气势一下子散得无影无踪。
“呵呵——”他笑了,她的反应很有意思,是什么让她认为他不期待怀儿呢,那么一个可爱聪明的儿子谁会不期待,不过她的这种想法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让我不说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咦?什么条件?”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怪怪,唔——他的恶魔眼神又来了。
“和我同住!”看着她越瞪越大的眼睛,他的笑容也渐渐扩大起来。
……
同住,顾名思义,就是住在一起!阮信信不明白情况为何会变成这样,刚刚告诉金风时,他还一副誓死要保护好姐姐名节的模样,可是让孟怀一拽出去说了五分钟之后,居然一脸笑容的称他为姐夫起来,并且迅速帮她打好包,连带怀儿,他一起给踢出了她的家!
她与怀儿就这么被扫地出门,然后那个始作俑者,假好心的把他们娘俩给领回了家,本以为聪明伶俐的儿子会为她争一口气,结果到了那个有她家好几倍大的房子里后,儿子彻底也算是倒戈。
“妈妈,妈妈,孟叔叔,楼上的房间要给我做成小书房与游戏间!”儿子从楼上下来,一脸的兴奋,因为孟怀一的房子是属复式,而现在因为是一直自己住,楼上他一直没有用到,这下可好,找到用途了。
“怀儿,你喜欢这里?”这是他的儿子吗?她的老妈在被人逼着同住哎。
“喜欢啊,地方很大,我可以有自己的空间,最重要的是和孟叔叔住在一起很开心呐!”怀儿因为兴奋小脸一片通红,突然阮信信明白过来,血浓于水的这份情感,是任什么也无法阻断的啊。
“明天我会找人过来把楼上改装一下,怀儿喜欢什么风格的自己做主吧!”孟怀一从厨房出来,手里多了两杯果汁,自从找到她后他的家里总是会放着各种口味的汁,其实从开始就希望是这样的情况,虽然还差了那么一丁点,不过相信不久的将来一个温馨的小家就会在这里形成了。
“哎?不用了,上面已经很好了,不用再浪费钱了!而且我们也——”不能在这里一直住着。
为了不打断这时的好气氛,话的后半段她没有说出口,看她那副模样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孟怀一笑笑,当作没听懂她的话,拉着怀儿朝着客厅中间走去,“怀儿,咱们去打游戏啰,别理妈妈了!”
“嗯,不过孟叔叔一定不是我的对手哦!”灿烂的笑容在阮之怀的脸上绽放,这让阮信信一瞬间看到了一幕家庭幸福的幻觉,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这样真的——也不错!
……
解释了一上午,再加上阮金风中午过来时那声难得的姐姐,终于她算是得救了,而还在工作的她,却不知道一场由她而起的战争已经正式开始了。
高天原毫无预示的出现在了孟怀一的办公室,孟怀一没有太多的意外,笑眯眯的对带着高天原进来的冯茵如说道:“冯秘书,麻烦倒两杯咖啡!”
冯茵如退了出去,高天原马上变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指的是什么?”孟怀一笑得奸诈,明显的是明知故问。
“你称我过年不在的这段时间居然骗她和你同住?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高天原一点点松开之前紧握的拳头,一副商场上惯有的职业微笑,同乎与孟怀一如出一辙,笑面虎一只。
挑眉,伸手请他坐下,孟怀一微笑得看不出一丝情绪,“公平?好像从开始就没有公平可言吧,我与她之间可是有着一生一世都不会断的牵绊,而且,高兄的话说得有些过了哦,信信已经是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了,如果她不愿意与我同住的话,我怎么可能骗得到?”笑容变得越来越得意,气得某人高贵的面孔在渐渐崩裂,而他的神情中同样还有一抹诧异,然后明白他所指的牵绊到底是什么。
突然——一声东西破碎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两对目光一齐投向门口处,冯茵如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愣愣的盯着地上杯子的碎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一脸尴尬的道歉,然后出去找打扫工具。
“哎?你的秘书好像对你与人同住这件事相当的在意呢!”高天原像是抓到了可爱的小辫子,笑得得意又开心。
孟怀一耸耸肩,“那又如何,我不能阻止别人喜欢我,但别人也无法干涉我的心属于谁吧,呵呵——谁对我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谁怎么样!”
“呀呀,没想到传说中的温柔佳公子居然是个这么绝情的人!”高天原一副真不敢相信的模样笑着,然后突然面色一整,“不管你与她的牵绊有多深,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你同样没有权和干涉别人爱她,或是她爱上别人,只要她还没有表明她只爱你时,我便不会放手!”
“这算是宣战吗?”孟怀一随着他站了起来,两人目光间出现一道电流。
“当然!”
于是,真正的战争开始了。
……
阮之怀背着小书包走出学校,朝着公车的方向走去,因为今天孟怀一要开会走不开,而老妈店里忙不过来要加班,所以他只得自己回家,可是还没走几步,身边就停下一辆车来,接着车窗便缓缓打开,露出高天原优雅的笑脸。
“怀儿,上车吧!”
没有多做犹豫,阮之怀打开车门钻进了车里,“高叔叔,是妈妈让你来接我的吗?”
“嗯,她说今天晚上她会很晚回家,你晚上就先到我那里吧。”车子平缓行驶,高天原注视前方地说着。
轻轻点了点头,车子里陷入一会儿的沉默,然后听到阮之怀小小的试探的声音,“高叔叔,你真的喜欢妈妈吗?”
“当然,她是我唯一想追的女人呢!怎么?怀儿不相信叔叔吗?”高天原侧过脸看了一眼那张认真的小脸儿。
“也不是不相信,只是有些不明白你喜欢妈妈哪一点呢?她虽然不算丑,也很可爱,可是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大有人在,何况高叔叔你的条件很不错呢!”还很童稚的脸有着成熟的疑问。
高天原转过脸看向前方,正在思考的侧脸有些深沉,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怀儿记得叔叔讲的第一次和妈妈相遇的事吗?”
“嗯!”小脑袋点了点。
“呵呵,那时的她啊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被醉酒的人给缠住脱不开身,一脸讨厌,可又不忍心的模样,简直超好玩的!”回忆起当年的事,高天原依旧觉得好笑,接着继续回忆,“第二次遇见呢,她就让我彻底抓狂了,要知道没有人可以让叔叔失态哦,只有你妈妈——”他又停顿了一下,“和她在一起可以感受到自己所缺乏的一种自在,如果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魅力,应该就是她可以补充一些人情感上的缺乏吧!”后一句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不认为一个九岁的孩子会懂。
可是,他偏偏听到了一声故作深沉的叹息,“唉,其实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和妈妈在一起的人,不被气得发疯失态的人很少!”
看着那颗不断摇头的小脑袋,高天原眉毛抖了抖,嘴角抽了抽,他那么认真又感伤的发言,他当成什么了?吐槽吗?
这小子——刚想教训他,却见他又一本正经的看向自己,“高叔叔,其实你的起跑线已经落后别人一大截了,但如果你真的爱妈妈,而妈妈也会爱你的话,我会祝福的!”还纯真的眼神里透出一股能看透了一切的深沉,突然,高天原明白过来,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哈哈,放心吧,总有一天你会叫我爸爸的!”高天原哈哈大笑,笑那两个笨蛋还神秘兮兮的瞒东瞒西,却不想人家早就知道了。
“今天我们的谈话要保密哦,高叔叔!”脑袋一歪,阮之怀露出天真的笑容。
“当然!”高天原笑。
他说才是傻瓜呢,他还要看孟怀一那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怎么吃这只小狐狸的憋呢,哼哼——
而高天原在这厢阴笑,阮之怀的笑容也好不到哪里去,扔下他与妈妈这么多年,他才不会轻易原谅呢,哼哼——他会给他制造一个大大的情敌来惩罚他抛弃妈妈这么久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