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飘着浓郁的香味,男男女女结伴而行分散在各个角落,大多数都说情侣,也极少数是全寝室的出动。以至于让我一度觉得,我们这样的组合显得有些奇怪。
老师和学生,那么晚了还出来吃宵夜,就算真没有什么,也会被传出点什么吧?
我不要啊……我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啊……我的大学生活,平平淡淡就好了……不过为什么我要和他一起来吃夜宵?其实在这之前,我完全可以回寝室去的……而且他竟然能这么气定神闲地吃炒米线……
“因为这是作为你让我白等了那么久的补偿啊。”
我撅起嘴——又不是我叫你等的……混蛋!是你自己要等的嘛……
“你再不吃的话就凉掉了哦。”他才说完,就从我碗里夹了一块肉过去。
见着碗里的肉被夹走,我惊得拍桌子:“啊!过分!那是我碗里为数不多的肉,你……真狡猾!亏你还是个老师呢。”
听到我的话,他笑了,不像往日那淡淡的不达眼底的笑容,这次的好像是发自内心的一样,连着那对眉眼都染着笑意,如一汪春水,柔化了他细长的眼。
“做、做什么?”
“没,”他笑着开口,嘴角上扬,“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跟小孩子一样。”
“啪”手中的一次性筷子被我捏断,额角一抽,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哼哼、哼哼……老师……您这是在说我幼稚么?”
“你说呢?”
混蛋!又给我这样的问句!真想给他一拳,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最好笑噎着了,那才好玩呢!
吃完夜宵出来,头顶的月亮以升到中天了,今晚的是下弦月,发着微弱的银光。远处的路灯,燃着暖黄色的光芒,将周围的景物隐隐照了出来。夜风拂面,依然冷得我想快点钻回被窝。
“怎么样,心情有好点吗?”他忽然转过头问我。
“嗯?您是指……”顿了顿,想起今天早上的事,开始有些明白他把我拖出来的原因了。虽然他的做法有些不厚道,有些笨拙,甚至是有些狡猾,但却真挚无比……也许是真的吧。
“哼!你以为一顿夜宵就能打发我么?”双手环胸,我把脸转向一边,抬高了下巴,“若你真想让我心情好起来,那么就把我期中考的分数提到及格就好了,那样的话,我绝对会很开心的。”
“只有这件事不可以哦。”
“喂!你——啊啊啊啊——混蛋,难道你就不能开通一点的吗?都说了我只是……”
“考砸了就是考砸了,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就好像你以后出了社会也会遇上这样的事,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你自己运气差,这个社会很现实也很残酷,趁着在学校里多积累点经验,去到社会好能适应,不然……”推了推眼镜,他目光炯炯看向我,“吃亏的只是你自己。”
最后那句话还是一把利刃,刺进了我的心里。
寒风吹过,吹起我的长发,我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抱住嘴角的身体吸了下鼻子。
什么嘛!亏我还以为他有多少的好,原来还是那么的坏,气死人了!这个大混蛋!下次再也不跟他出来,也不再相信他的话了,过分!画个圈圈诅咒你明天最好生病了!哼!
我想,也许天底下最灵的就是乌鸦嘴了,倘若不是事后知道了周狐狸真的生病了的事,那么打死我也绝不会在心底说这句话的。
想不到只是一个意念,过了一晚便成了现实。
其实是这样子的,原本周五下午第三四节课是他的史学课,按理来说,周五下午时没课的,但介于之前十一冲掉了几节课,就放到这个时候来补。
下午一二节课是空的,没事干的我就躺在床上休息,写小说的事被搁在了一边,主要是没灵感。而写小说最怕的就是没灵感,一旦灵感没了,就算是憋,也憋不出半点东西,对着电脑发呆半天却一个字没写也是经常的事,断更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往往在这个时候,我就选择睡觉,边睡边想情节,久而久之,这成了一个习惯。
神奇的是,往往这个习惯真的能带来写作下去的动力。
等到睡醒起来时,看了下时间,竟然是三点钟了,距离上课的时间也只有二十分钟,吓得我从床上弹跳起身,脑袋还撞上了床上边的铁杠。
手忙脚乱地爬下床,却发现寝室里其他几个人并没有要急着去上课的样子,反而还优哉游哉地玩游戏、看小说。
“你们……”我环视下,深呼吸了口气,然后开口,“都三点钟了,不收拾收拾去上课吗?”
“上课?”老四张悦怡从她那本席慕容的诗集里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苹果渣,“不用上课啊。”
我惊讶地看着她:“哎?!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摊摊手:“之前班长来敲门通知过了,当时你在床上,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呢。”
“不是吧?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当时在睡觉,好歹也得告诉我一下的啊……”
“告诉你?”她皱眉很古怪地看着我,“谁不知道你有起床气,如果把你叫醒了,下场就是看你那比厕所还臭的脸,还有被你那三字真言给骂得灵魂出窍!”
被口水噎了下,我无言——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起床气,只要谁把我吵醒了,管对方是谁,骂了再说。
据卓常常说,有一次寝室里就只剩我和她两个,当时班主任来看望我们,美其名曰是看望,其实也是看看寝室卫生,而当时在床下的就只有她一个,等班主任进来后也就只能跟她聊天。
正谈到毕业去向的问题时,然后她就听到一连串的三字骂人话。
当时的情景是我坐起身,手指准确无误地指着班主任的鼻子,开口就是“XX蛋”,而且还是闭着眼骂的那种,足足骂了有十几分钟的样子,完全把班主任唬得一愣一愣却不能还口,等骂完了后我说了句“完毕”,就又躺回去继续睡,好像之前的事压根儿就没发生过。
也是因为这样,那个星期班主任没少给我好脸色过,我当时还郁闷我哪里惹她了,怎么对我那么冷淡,后来听了常常的话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是从那次开始,凡是知道我脾气的人都不敢在我睡觉时打扰到我。
自知理亏,我过去趴在她背上,装作亲昵状:“悦怡,我哪有你说得那么恐怖,只是有一点点小脾气么……话说,周狐狸那厮怎么想明白不补课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不是想明白,”卓常常从电脑前转过头,“是生病了,不然哪有那么好?”
“生病?”我眨眨眼,“怎么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生病了呢?”
不是吧?今早我们两个还一起跑步来着,那时的他穿着运动服,精神抖擞的样子,压根儿就没看出生病的兆头来,骗人的吧?
常常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呢。”
我无力地扶额:“我又不是他什么,我哪里知道他的事?”
“他不是你未婚夫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卓常常!我再说一遍,那样的婚约不算!”这妮子,真是嫌命太长了!
“哦,”她点头,“其实我也是听说的,说有人昨晚看到他在学校的东门等人,也不知道等谁,足足在寒风里等了两三个钟头,估计是那时候开始的吧,而且今天早上他给其他班上课时,一直在咳嗽,还挺厉害的那种。”
不是吧?我记得昨天他等的人就是……如果照这样说来的话,那罪魁祸首还是我来着。
“不过三姐,话说回来,这么好看的男人,带出去也是种骄傲啊,学校里多少女生迷他,巴不得把他弄到手,你怎么就对他不感兴趣呢?”
我推了下她脑袋:“你以为三姐我是那种看皮囊的人吗?论好看,比他好看的大有人在,如果只是因为好看就交往的话,那也太肤浅了,等老了怎么办?老了还不是满脸皱纹,牙齿掉光?”
“但怎么说他有相貌有钱有学历有身高,也算得上是高富帅这一行业了。”
“卓常常,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皱眉看她,“如果他是高富帅,会看得上我这种白开水吗?”
“但你至少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她顿了顿,估计是看到我脸色不是很好,便很自觉地把下面的话给吞回去。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小样儿,算你识相!
从鼻尖哼了声,我屁颠屁颠地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转头望着外面那片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叹了口气。
他……没事吧?
“喂,那老师现在在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