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易经一日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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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四卦 未济·辨物居方

【原文】

《未济》①:亨。小狐汔济②,濡③其尾,无攸利。

《彖》曰:“未济,亨”,柔得中也。“小狐汔济”,未出中也。“濡其尾,无攸利”,不续终也。虽不当位,刚柔应也。

《象》曰:火在水上,未济。君子以慎辨物居方。

【注释】

①未济:没有完成。本卦的六爻都不正,阴爻居于阳位,阳爻居于阴位。阴阳爻都不在其位,就蕴藏着回归正位的要求。上卦为离为火,火炎上;下卦为坎为水,水润下;上卦与下卦相背离,象征事业未成。

②小狐汔济:小狐狸快要过河。

③濡:弄湿,这里指小狐狸把尾巴弄湿。狐狸的尾巴非常粗,渡河的时候如果弄湿了,速度就会减慢。所以聪明的狐狸渡河时总是把尾巴高高翘起。

【译文】

未济卦:事业会顺利,小狐狸要过河,弄湿了尾巴,这样没有好处。

《彖》说,没有成功,但是会顺利,是五爻以阴爻居于中位。“小狐狸要过河”,是指二爻以阳爻居于阴位,是在坎险之中,处在不恰当的位置,想出险中还没有出,这就是“未出中也”,就像是小狐狸在河中还没有渡过来。“弄湿了尾巴,这样没有好处”,是不能继续渡河,到达终点。本卦的各爻的阴阳属性与其所处的位置都不恰当,但却是阳刚与阴柔相对应。

《象》说,离火在坎水之上,这样就形成了未济卦。君子看到这个卦象,就要慎重地辨别事物,清楚自己的处境。

【心解】

“既济”就是已经过河了,“未济”则相反,意思是还没有渡过河,虽然成功已在眼前,但还没有最后得到。本卦以小狐狸涉河而未济为喻,阐明了在一项伟大的事业将要接近尾声的时候,我们应当如何取得最后的成功。孙中山先生临终前讲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就是“未济”卦的易理。

与“既济”相比,“未济”有更深刻的哲理:事物是生生不息的,发展变化是永恒的。一个过程的终点,即是另一个过程的起点,任何事物根本不可能在一个终点上停滞不前。所以,成功与完美只是相对的,未成与不足才是绝对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成功永远只在眼前。

懂得了“未济”之理,君子就应当善于调整自己的心态:既不盲目悲观——因为成功已经在眼前了,又不盲目乐观——因为还没有最后成功。如《象》所说的那样,“君子看到这个卦象,就要慎重地辨别事物,清楚自己的处境”,通过努力,促使未成的事业向成功转化。

【爻辞解析】

初六,濡其尾,吝。《象》曰:“濡其尾”,亦不知极也。

此句的意思为,弄湿了尾巴,不好。《象》说,“弄湿了尾巴”,不知道力量的极限。在前进的道路上,认清自己的实力和所处的环境是非常重要的。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大小,仅凭勇往直前的精神是很危险的。就像柔弱的小狐狸,不知道渡河的条件还不具备,就盲目渡河。结果还没有渡过河去,就弄湿了尾巴,在没有到对岸之前,力量就不够了。

九二,曳其轮,贞吉。《象》曰:九二贞吉,中以行正也。

此句的意思为,把车轮向后拉,正确而吉利。《象》说,九二的吉利,是居中不偏以行正道。不要被表面的现象所蒙蔽,要清醒地知道危险是时时处处存在的。即使成功已经近在眼前了,也要坚守正道,不能急于求成。“把车轮向后拉”,是放慢了前进的速度,不做无谓的冒险。这样可以防止把事情做过了头,出现了意外而无法应付。

六三,未济,征凶。利涉大川。《象》曰:“未济征凶”,位不当也。

此句的意思为,事情还没有成功,发展下去会有危险,但是克服了大困难之后会得到好处的。《象》说,“事情还没有成功,发展下去会有危险”,是所处的位置不恰当。本性柔弱,却居于刚健的位置上,有自身无能力却冒险求进的倾向。这样做相当危险,因而爻辞说,“事情还没有成功,发展下去会有危险”。但是,柔弱也有柔弱的好处,因为这样容易怀有畏惧之心,从而谨慎小心。如果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与志同道合者携手共济,还是可以“克服了大困难之后而得到好处的”。

九四,贞吉,悔亡,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赏于大国。《象》曰:“贞吉悔亡”,志行也。

此句的意思为,刚柔并济,固守正道,是正确而吉利的,悔恨没有了。用威猛的将军征伐鬼方,三年得到大国殷的封赏。《象》说,“正确而吉利,悔恨没有了”,是志向得到实现了。要想大济天下,必须先修其身。刚柔并济,固守正道,可以获得吉祥,消除悔恨。在成功的前夕,各种破坏性的因素时时存在。这时要采取果敢的行动,就像“用威猛的将军征伐鬼方”,经过艰苦奋斗,最后取得成功,从而使志向得到了实现。

六五,贞吉,无悔。君子之光,有孚吉。《象》曰:“君子之光”,其辉吉也。

此句的意思为,正确而吉利,没有悔恨,君子的伟大品德大放异彩,心中有诚,吉利。《象》说,“君子的伟大品德大放异彩”,他的光辉是好的。柔而能刚,行中道而不偏,决断正确而吉祥。以诚信待人,就可以得到他人的支持与帮助。“君子的伟大品德大放异彩”,其中最重要的品德就是“孚”(诚)。所以,越是成功在即,就越是要用诚心团结众人。只有同心同德,齐心协力,才能共渡难关,取得胜利。

上九,有孚于饮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象》曰:“饮酒濡首”,亦不知节也。

此句的意思为,有必胜的信心,举杯相庆,这没有坏处。像小狐狸弄湿了脑袋,昏了头,就走到反面去了。《象》说,“喝酒,弄湿了脑袋”,是不知道节制,不能适中。当“未济”走向了极端,“既济”的局面就会出现。“有必胜的信心,举杯相庆”,当然是成功之后的庆功酒。但是,一个过程的结束,同时就是另一个过程的开始。就在庆功的同时,失败的因素已经开始滋长了——“像小狐狸弄湿了脑袋,昏了头”。所以,成功之后要有恐惧之心,要有所节制。

【未济卦例析】

公元219年,孙权趁关羽率军围樊城久攻不下,荆州空虚之时,派吕蒙突袭荆州,并且乘胜擒杀了关羽。两年之后,镇守阆中的张飞迫不及待地要为关羽报仇,却被部下杀死,刺客逃到东吴。噩耗接连传来,刘备悲痛欲绝,决心报仇。他不肯听从群臣的苦苦劝谏,于当年七月,亲率大军东征。

东吴举国震惊,孙权接连派使者求和,刘备继续进兵,势如破竹,连破巫县、姊归,东吴朝野惊恐万分。孙权慌忙命陆逊为大都督统率吴军抵抗。在危机的关头,陆逊接到任命,人心惶惶,有很多人都不服他。

第二年春天,刘备弃舟登陆,命黄权督领江北诸军防止魏军进攻,自己亲率蜀军东进猇亭,从巫县到夷陵驻扎了几十处,营帐连起来长达七百里,经常向吴军挑战。陆逊则凭借险要的关隘坚守,严令诸将不得主动出兵。

陆逊挖深沟,筑高垒,在两军对峙的时候,捕捉有利的战机,趁蜀军懈怠之机,偷施火攻,大获全胜,史称“夷陵之战”,也称做“火烧连营七百里”。

刘备本来是以恢复汉室为己任的,诸葛亮为他谋划了“东联孙权,北抗曹操”的战略。在三国鼎立的格局中,蜀汉最弱,刘备本当明白“未济”之理。但是,当他的感情冲动占据了上风之时,就不能处理好与东吴的关系了,于是盲目开战,这是违背诸葛亮的战略的。结果大败而归,含恨于白帝,蜀汉从此一蹶不振,三国鼎立的微妙平衡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