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心的方向
从没有一刻,他是那样的满足,是那样坚定。
大雨打在院子的绿叶上,将绿叶打在地上。
当一切脱节而行,谁还能无动于衷?
朱玉打着油纸伞,不顾身上全部淋湿,小跑的跟在芜清鸿身边。
芜清鸿的步子有些急,踩过地上的雨水,湿了鞋袜。
宫中无轿子,轿子停在宫门外,而这去宫门的路上,却也路途遥远。
御花园开的正盛的荷花败了,被玉珠打落进湖水里,不似往日的卓卓而立。
净水宫,太医跪了一地,芜念憔悴的看着正在发脾气的修策。
他守在这里三日了,看着太医诊治自己。
她的身子好了许多,可是他仍是嫌他们无用,说治不好自己,让他们全数提头来见。
太医们也不敢吭声,战战兢兢的给她诊治。
修策冷眼扫着跪在地上的那些太医,怒从心来。
“朕的话你们没有听清楚么?”
一句话,众太医当即把头贴上了地板“娘娘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只要再用些药就好。”
“那你们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让朕请你们去熬药?”他心中躁动的很,这三日都无法平静。
众太医一听,赶忙起了身子去了侧屋。
烦躁的推开门,修策看着三日都未停的大雨蹙紧了眉。
远处,小吕子撑着油纸伞惊慌的跑了来,还未到眼前,就慌张开口“皇上……皇上,芜将军抗旨带着百名禁卫军进宫了。”
修策面上当即大怒,斥责“抗旨不尊,让刑部将他围起来,关进大牢!”
“可是,估摸着此时是没有时间了,芜将军已经带着芜妃娘娘马上就要出宫门了。”小吕子不敢耽搁,脸上惊悸三分。今日这番事,约么闹天了。
“芜妃?”眼底一黯,滔天的怒火翻滚而来,三日的暴躁与怒气顿时宣泄开来,被他狠狠一拂袖带了走。
小吕子见修策抬步便走,赶紧跟了上,给他打着伞。却冷不防被修策大袖一挥给挥出好几米。
耳边,厉声中夹杂狂怒“莫要跟了。”
风很凉,雨也很凉。
芜清鸿将芜玥放下,让她依附在朱玉身上。
周围,围了一圈的禁卫军,这都是皇帝的人。挡住了他出宫的路。
“今日,拦我者。死。”暴戾的语气,完全脱了往日的平和。
也许,他只有对芜玥的时候是最平和的。
让他心疼的女子,就算她成了皇帝的人,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众禁卫军当然知道驰聘疆场,所向披靡的芜将军,一生兵戎,血洒疆场。这样的人,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螳臂当车,不过如此。
血。再热热不过冰凉的入骨的寒冷,身边,血色翻飞。
朱玉吓得将芜玥搂进了怀里,不敢去看。
芜玥早已不识场景,半梦半醒之间,只知身边很凉。
这是一场没有权衡的打斗,芜清鸿赤手空拳纠缠在众人之中。
雨大了,风大了,将芜玥的袍角刮开一点,朱玉赶紧掳下。
再看不远处,禁卫军已经有大多数倒在了地上。
他视芜玥如命,纵是百般艰难,也定要带她出去。
修策是个狠辣的帝王,玥儿在他身边,早晚是生不如死。
娓凉宫。
当修策靠近这里,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中药味。
心下似乎有什么清晰起来,他忘记了,她身上还有伤,还有心疾。
这药……
急忙推开门,与室内的空气相拥,这药味更是大了起来。
屋子里不知何时挂了纱蔓,每掀开一层,他都有种心惊的感觉。
床榻上,空空的,薄被落在地上,上面湿漉漉的踩过几个脚印。
桌子上,放着一个碗,里面还有剩下的药渣。
他大抵是说不清心中的感受了,端起碗放到鼻尖。
这药,是最低廉治伤的药。
是了,三天内,他将所有御医都调入了净水宫,谁人还能找得到太医?
可是为什么没人禀告?
枕上,一滩褐色的药汁,他抬手摸去,还是湿的。
娓凉宫内,除了侧屋还在养伤的小幺,再无一人。
明了……
玄色衣袍顿时消失在了娓凉宫。
他从不知,他喜欢芜念的同时,更触动他的竟是曾经的傻子。
她太执拗了,太固执了。
纵然吃这么廉价的药,也不去求他。
只是心中,他也怒。她宁愿被芜清鸿带走,也不愿告诉他!
宫门处,禁卫军系数躺进了雨水中,芜清鸿损失了些力气,还是快步走到朱玉身旁,将芜玥抱回了怀里。
还有不到百米,就到宫门了。
朱玉将油纸伞继续撑在芜清鸿上方,随着快步走出宫门。
马车就在不远处,有人远远见了人来,就赶忙在马车里拿出凳子,放到了马车下。
芜清鸿点了点头,抱着怀里的人上了马车。
马车里,温度比外面高了不止一点,这里面煲着暖炉,更与其他马车不同的是,这马车的里面有一张床榻,足够一个人歇息。
此时,芜清鸿将芜玥放到榻上,解掉了她身上略湿的外袍,又在塌下拿出了一张略厚的被子,盖住了芜玥.朱玉也是上了来,坐在一边的座上。
“这塌下面有些玥儿旧时的衣物,我出去后,你换一身干净的。”芜清鸿看了眼朱玉,掀帘子出了去,车夫递了蓑衣,他披在了身上。
朱玉也不敢耽搁,迅速换了衣服“将军,我们是要去哪?”
“我早已请了挚友在侧院,就等着玥儿过去了。你照顾好她,别让她踢被子。”
“可是可是……”朱玉刚换好衣服才发现,芜玥嘴角溢出丝血,她大骇,忙叫芜清鸿。
芜清鸿一惊,朱玉的嗓音里已经有了哭声,他赶忙进了马车。
榻上的人还未醒,只有嘴边那抹鲜红耀眼夺目。
“朱玉,你去外面,我在这里照顾她。”将蓑衣脱下递给朱玉,朱玉飞快披上,出了马车。
将她嘴边的鲜红抹去,他将她抱了起来,揽在怀里。
“钟叔,我们走。”他开口,声音淡淡的,也难掩内心的焦急。
“是。”叫钟叔的便是马夫了,他一挥鞭子,车轮当即转动了起来。
马车行处百米后,宫门口,一个玄袍男子赶了过来。
他的眼底,翻天蹈海的怒气。
地上,遍布的鲜红,禁卫军没能拦住,芜清鸿还是带着她走了。
从来没有过的感触,他第一次痛恨一个人碰自己的女人。
也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敢。
而他。芜清鸿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