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身体清理一遍下来,果儿已经痛得满头大汗,却硬是咬着唇不吭声。殷无恨咬了咬唇,气苦地看着和他怄气的果儿,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要上药了,实在痛就叫出来。”
果儿闭着眼,睫毛轻颤,果然,还是无恨更心疼她一点,她开心地咧咧嘴,低下头,压了压嗓子,带着点轻快道:“嗯!其实不怎么痛的,无恨不用那么小心。”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其实很痛啊,万一无恨果然放大力度了,她不就要惨了?转念又想想,无恨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她心里就安定了。她说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恨舍不得让她痛啊。
让人心疼担心的感觉,其实还不错。只是自己也会因为他的心疼担心而心疼内疚。
晚间,果儿一直瘫在床上,花非影进来看的时候,殷无恨正在给她喂肉粥,手上的动作分外小心,脸上神色却是板着的,似乎在生气。花非影立在一边,直到殷无恨喂完了,拿着碗出门,她才上前,在果儿面前跪下。
“属下护住不力,请小姐责罚。”心里却在惊奇,殷无恨是在跟小姐生气?可真是天下奇观,她几乎觉得再让她适应一年她都不敢相信。
虽然花非影神色不动,果儿却依然猜到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惊讶吗?她也惊讶呢。无恨居然跟她生气,她要不要一起生气,然后冷战一阵子好了?
青鸟不知从哪里扑进来,推开花非影,贴到果儿床前,眼睛亮闪闪的:“果儿,你们在冷战?好!冷战好,冷战好。”
果儿怪异的看着他,她和无恨在冷战,青鸟居然高兴成这样?
青鸟笑眯眯的道,“那么这样好了,果儿就只和我说话吧!喂喂,殷无恨,你们不是在冷战吗?”
不知何时进来的殷无恨一把将青鸟后衣领拎起来,径直走到门口,往外一扔,正好扔到门外的赤衣青衣身上。然后回到床边,冷冷看着依然跪着的花非影,花非影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非常自觉地行了个礼,就退了下去。一点不像青鸟那样,非得招呼了才爽。
青鸟眼看花非影也被赶了出来,然后对着嘭一下合上的门嘿嘿笑了两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们在一起也不错。或许还喜欢着吧,不过压到了心里,不去碰触似乎就不会痛。反正,他寿命悠长,还是找一个同样长寿的雌性青鸟配对吧。
这么一想,他怀里骤然青光大现,一颗碧色圆珠子滚了出来,落到地上,还“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然后一阵“咔吧把”东西碎裂的声音,青鸟惊讶地瞪着那碧色珠子裂开,然后从里边钻出一只火红的小东西来——似乎是青鸟,却是火红色的?
青鸟蹲下去,旁边的两个少年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也一同蹲下去,花非影则离开,去安排和迎接教主正夫的事情。
钻出来的小家伙张开鲜红的喙,尖啸一声,“呼”地喷出一蔟烈火,险险将围在周围的三个少年都烧成焦炭。
火红色的小家伙喷完火,回过身几口将蛋壳吞进肚子里,然后腆着肚子毫不客气地跳到青鸟怀里,眼一闭,就睡了过去,可怕的是青鸟完全不敢反抗,傻傻地看着着小家伙跳到自己怀里,理所当然地将他的怀抱当成了御用宝座。
这个,对他有强大的种族威压啊!是青鸟一族的王吧?怎么会在这里?青鸟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说。只得将这嚣张无匹的小家伙往自己房里带。
还没从烈火中回过神的两少年,惊讶地对视一眼,那也是青鸟?从来没见过红色的青鸟啊?
房内,果儿和殷无恨对峙。其实也说不上对峙,只是大眼瞪小眼。天色已晚,要睡觉了呀。可是她还没洗澡,药膏在身上已经抹了许久,现在都黏糊糊一片,很不舒服,但要她自己洗又有难度,而现在,似乎不方便叫花非影帮她洗吧?若让殷无恨,她会很不好意思啊。
殷无恨静静看着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兀自脸红的少女,心里一片空白,也在百般辗转着纠结,最后还是将她一把抱起来,往浴室走去,细心地为她洗了一遍,重新上了药,过程中完全无视果儿烧红着脸的那点些微抗拒。
完了就用软绸布将她一裹,也不给她穿衣服,就将她重新抱回房里。放到床上。
她很累,即使羞得要死,还是睡了过去,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他却始终无法入睡。他的手从她脸上慢慢往下滑,目光迷离而伤痛,嘴唇颤抖,那个日日念着无数次的,让他心痛心碎心伤心死心心念念的名字。
“果儿。”
果儿!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卷起床帐轻轻飘动。月光渐渐清明,静静洒落进来,照在她斑驳难辨的脸上。这些伤,刚刮下去的时候有多痛?
她的温度是真实的,这些原来不是梦!她在他怀里,真好。能听到她的呼吸,真好。
他贪婪地看着她。她呼吸中带着淡淡不知名的香气,绵软湿热,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唇角微微勾起,睡得那么安详。可是他却不敢睡,他怕会有一场噩梦。他怕睡醒了她就不见了,他眼中氤氲着水雾,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她的面容。
他忙用力地眨眨眼,然后重新睁开,继续痴痴地看着怀中的人,是他的,是他的果儿……在他怀中,是真实的,是活着的,有呼吸,会微笑,会无辜地瞪大眼睛。
手臂像有自己的意识,越收越紧,直到她在睡梦中发出不适的闷哼声,他才似突然惊醒一般,松了松手,只是依然将她环在他怀里的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