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瞧瞧他们落魄的样子?”黎乔心弹了弹手指。“很简单,找东方逸飞那家伙,他一定有办法弄到请帖。”
邵泽靖和东方逸飞三天两头上这里对美人“现贡”,找美人抬贡、逗她开心,要东方逸飞帮这个忙不困难吧?
于舞优点点头。的确,报仇的时间到了。
当年欺负她的人落得这样的处境,她当然不能错过亲眼目睹的机会。
温老夫人的大寿选在自家豪宅举行。
以往温氏企业状况好的时候,祝寿的人可说是络绎不绝,衣香鬓影,但世态炎凉,当你落魄的时候,门可罗雀也不稀奇了。
于舞优和东方逸飞一起出席温家寿宴,神经有点大条的东方逸飞并不知道个中缘由,他以为她想参加派对,既然她提出要求,他当然就会替她办到,反正弄张寿宴帖子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他现在和邵泽靖可是“情敌”,能多和于舞优共处总是好事。
“东方集团”的少东挽著超级大美女现身,自然会引起轰动。当他们一踏进会场,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唉,看起来挺无趣的。”东方逸飞碎碎念。他真搞不懂参加这种商业派对有什么乐趣可言。
但对于舞优来说,这是个很重要的场合。
她几乎一进门就注意到温氏母子了。那堆积许久的爱恨情仇,和许多分不清楚的杂乱情绪全在瞬间一涌而上,让她心头大乱。
而温氏母子也像席间宾客一样,立刻就注意到他们。
当他们看到于舞优时,两人同时脸色大变,不可置信。
话说回来,于舞优长得太像她母亲了,也难怪他们会那么吃惊。
“逸飞,走,去跟主人打招呼吧。”于舞优脸上挂著娇柔甜美的笑意,一步步走向她的“至亲”。“记得帮我们做介绍。”她对东方逸飞低语。
两人就这样走向温氏母子──
“你们好,我是“东方集团”总监东方逸飞,这位是我的女朋友于舞优小姐。”东方逸飞虽然千百个不愿意参加这种无聊的聚会,但是于舞优喜欢,只好依著她。“舞优,这位是温老夫人,今天是她的生日。旁边这位是温氏负责人温嘉惟先生。”唉,真饶舌,商业聚会就是这么做作,恶!
幸好东方逸飞赴会时有做功课,认得谁是谁,不然就糗大了。
“温老夫人好,温嘉惟先生好。”于舞优见到他们脸色发白,甜美的笑容也有些僵住。
当年意气风发的温老夫人现在才六十多岁吧,怎么看起来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而站在她身边的温嘉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再者,曾经风光一时的温氏企业也慢慢衰败了,教人不胜唏嘘。
“小优,你是小优,原来……原来你长这么大了。”温嘉惟一见到她,情绪十分激动。“都是我──”
“温先生,请喊我“于”舞优,或者于小姐比较妥当吧。”于舞优表面冷酷,心中却想哭。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见到他诧异落寞的神情后,她真的不忍。难道这就是骨肉天性?
“于舞优?”温老夫人看著她,虽然她的脸上一直挂著甜美的笑容,但是她可以感觉得出来,这小丫头对她的恨意有多深。“你是东方逸飞的女朋友?”她的神情有些疑惑。
“是啊。”他们那是什么表情?难道在他们眼里,她仍是那么地低贱,不足以和东方大少匹配吗?于舞优气呼呼地挽著东方逸飞的手,作势地打量了下四周。“逸飞,我觉得这间房子不错耶,你买来送给我好不好?”
她这一说,身边几个人的神色大变。
“舞优,你在说什么?”东方逸飞低声提醒。在主人家面前说这个很失礼,何况人家现在不好过,他们这样等于是在对方伤口上撒盐。
东方逸飞不喜欢做这样的事,而且他觉得今晚的一切都不对劲,于舞优怪怪的,这对温氏母子更是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果然还在记恨。”温老夫人倒也洒脱。“其实你喜欢的话,这房子可以送给你。”
“没错,这原本就该是你的。”温嘉惟忏悔地看著她。“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女──”
“我不要听。”于舞优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这样。
当年他们不是很□、很气派、很骄傲吗?为什么现在要表现出这副慈祥、懊悔的表情,搞得好像是她在欺负人,她觉得好难受。
“好吧,我欠你和你母亲一个道歉,虽然迟了将近二十年,但我还是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起。”温老夫人表情诚挚。
“我也是,我也对不起你们。”温嘉惟挫败地摇摇头。“小优,都是我不好,让你吃苦了。”
“呃,现在是怎样,流行道歉吗?”
东方逸飞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想回头问问于舞优这是怎么回事,但一转身,于舞优就让另一个人给拉走,那人正是他的好友──邵泽靖。
“怎么了,不开心吗?”邵泽靖低头询问怀中的于舞优。
于舞优不知道邵泽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她也不想弄清楚了。现在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这种状况和她想像的差距太多了,她竟然不忍心多看温家母子的落魄表情,她居然会为他们感到心痛。
天啊,她是怎么了?
“带我走。”她开口央求。
邵泽靖二话不说,立刻将人带离了寿宴会场。
“喂,你们两个──”东方逸飞没想到他们就这样落跑,把他一个人留下来,真是一点道义都没有,尤其是于舞优。“等等我,我也要走!”他根本不喜欢这种闷死人的商业场合。
温氏母子互看一眼,轻声叹息。
许多人都看见了这一幕。邵泽靖和东方逸飞都是商场上的名人,尤其邵泽靖最近离开了东方,新闻正热,他们和温家及那个大美女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更让众人议论纷纷──
邵泽靖开车,载著于舞优直往山上走。
他体贴地关上冷气,打开车窗,让徐徐的微风吹入车内,希望能冲淡她的不舒服。
“好点了吗?”他低沈的嗓音彷佛有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让那哭泣不休的声音稍稍停歇。
于舞优手抱面纸盒,依旧抽抽噎噎。
“我以为我会很高兴看到他们这么狼狈,我以为他们还是会像以往那样高高在上,可是为什么一切和我想的都不一样?邵哥,你告诉我那是为什么?”于舞优像个可怜的小娃娃,需要解答。
“因为你没有自己想像中地恨他们。”邵泽靖拍拍她的头。“也因为他们其实早就后悔那样对待你们母女,尤其是温老夫人。”
“你说什么?”
邵泽靖乾脆将车停在一片空地,带著她下车,找块大石头落坐,两人肩并肩地遥望著山下的万家灯火。
“你看,山下的灯火很漂亮吧,每盏灯都代表著一份期待,尤其是期待家人的归来。”
“你怎么突然这么感性?”
“我要说的是,其实你奶奶早就后悔拆散你父母。”邵泽靖叹了口气。“当她看到儿子很不快乐,她就知道自己错了,你父亲和那个他被逼著娶的女子离婚后,她也没逼他再娶了。”
“这关我什么事,那是他们自己活该。”她才不会因此轻易心软。
“是啊。”邵泽靖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可是你不知道,他们曾经很努力地想找到你和你母亲,想要和你们团圆,毕竟你是他们温家唯一的孙女。”
“团圆?这怎么可能,老巫婆怎么会答应?”
“你就像你父亲一样,外表看似软弱,其实固执起来谁都没辙。你父亲后悔抛弃你们母女,除了你母亲以外谁都不要,你奶奶还能拿他怎么办?”
“他的坚持也来得太慢了吧。”
“是啊,就和你一样。”
“和我……有什么关系?”于舞优不懂他为什么把话题转到她身上。
“你和你父亲一样疑心,幸好我也是,否则当我听到你说要嫁给逸飞,早就气得走人了。”
“喂,你你……少往脸上贴金,我哪有……对你很疑心?”
“还不承认,难道你想跟你父亲一样,等到失去了,再用一辈子的时间后悔?”邵泽靖曲指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你能想像你父亲找了那么久,却发现他心爱的人已经改嫁的痛苦吗?”
用一辈子后悔?如果她多年后看到邵泽靖娶了别人──
她不要,那是多么恐怖的事,于舞优无法想像若是自己真的失去邵泽靖,或者看见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会变成怎样。
“邵哥,我懂了。”她真的懂了。
其实她奶奶和父亲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惩罚,不像她和母亲,因为有老实古意的继父照顾和疼爱,那份伤痛也不再那样折磨她们。
想一想,自己其实是很幸福的,尤其遇到了他。
“可是你刚刚敲得我好痛。”她娇嗔。于舞优故意扁扁唇,捂著自己刚刚被敲的脑袋,用可怜兮兮的表情望著他。
“是吗?对不起,给你呼呼。”邵泽靖很配合,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于舞优这才高兴地投入他怀里。
“唉,我真笨,这些年来不知道在固执什么,我很可笑吧。”她嘟著唇。
“没关系,以后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不能惹你伤心。”真好,这个可爱的小女人终究还是回到他的身边了。
“邵哥……”他的话让她感动得要命。“对了,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你会未卜先知?”
“傻瓜,只要和你有关的,我都想知道。”邵泽靖老实地对她说:“我已经和温老夫人谈好条件,准备帮温氏东山再起。”
那条件就是──娶温家的唯一孙女为妻。
“什么”以他的能力,他大可独立创业,不需要扛那个烂摊子。
“他们是你的家人,善良的舞优小姐不会愿意看到家人受苦的。”邵泽靖轻轻一笑,看著她。“所以为了你,我一定得接下这个重任。”
“邵哥。”于舞优感动到想哭。“你对我这么好,我无以回报怎么办?”
“呵呵。”邵泽靖点点她的俏鼻。“别想抛下我,你也得在我身边帮忙,和我一起努力。”
“我在你身边帮忙?”
“当然,你可是我最好的助手。”邵泽靖紧握她的手。“让我们一起加油。”
“嗯,加油。”于舞优用力点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哈哈,现在想嫁给我啦?”
“当然,这辈子赖定你了。”于舞优轻轻地在他的唇上啾了一下。“别忘了,烙上属于我的印记,你就是我的了,永远不准变心,永远要喜欢我、保护我、守护我。”
“那……这个印记可能太轻,不够明显,必须重盖,而且还要每天复习。”邵泽靖将她抱得更紧,以最热情的方式吻她。
虫鸣低语,与有情人的甜蜜呢喃相互附和。
浓情甜得化不开,谁都无法使他们分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