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煜宸一听,赶紧朝着一边的太医喝道:“她说痛。怎么会痛?”
“额……”太医被夜煜宸突如其来的呵责吓得怔愣,待反应过来,应道:“回……回皇上……胎体要在体内滑落是有些痛,这……这微臣也无能为力……”
夜煜宸闻言看向叶婉瑶,心也随着痛了起来……
看着她痛,他也犹如利刃刮心,如果可以替代,他绝对不让她承受这么多,伸手抚平着她的眉头,一点一点轻柔的抚摸着:“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绝对不会……”
他说的极其坚定,许是这坚定,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夜晚,偌大的紫宸宫尤其的安静,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忙碌着,以防不小心惹怒了皇上,白天都见识了皇上对淑妃的在乎,现在还有谁敢在这紧绷的关头犯丁点的错误?
灯火通明的寝室内,莫离站在一边,手中端着一盆清水,夜煜宸坐在床沿,手中攥着锦帕细细的擦拭着叶婉瑶的脸颊以及额头。
疼了那么久,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看的让人格外的心疼。
想起白天,她一脸痛处的神色,此刻的他尤为心颤。她没有做错什么?她也没有欠任何人?为何还要让她受那么多的苦难?
夜煜宸,到底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好好的保护她?
他扪心自问,眉头又深蹙成一团,眼眸中士无尽的挣扎和沉痛。
夜,在沉静中显得格外的凄凉,寒凉的微风透过格子窗台,拂面而过,留下的,是淡淡的兰香,他抬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将锦帕交给莫离,吩咐道:“下去吧。”
莫离不安的看着床上的叶婉瑶,不过皇上的话又有谁敢不从,唯有懦懦的应着:“是。”
待莫离离开,寝室内,只剩下他一人,以及床上的叶婉瑶,低眸凝视着她,心中叹着:也不知让万顺办的事怎样了?
清苑殿,万顺手执圣旨,面色清冷,但凡伤害叶婉瑶的,他都没有好脸色。
身后跟着一行人都是一脸严肃,面无表情。
“霜妃娘娘接旨。”
宫殿内,几个侍婢都纷纷跪下,可是半响依旧不见霜妃的身影。
万顺蹙着眉头,看向一边跪在地上的侍婢,问道:“霜妃娘娘呢?”
侍婢应道:“回万公公的话,霜妃娘娘回来便病倒了,至今都无法下床。”
万顺一听,问道:“可宣过太医?”
“娘娘不准我们去宣太医。”
“为何不准?”万顺不明白了,还有人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病了不宣太医,莫不是想死?
侍婢惶恐的道:“这……这奴婢不知。”
万顺眼瞧着这侍婢也不似知晓的模样,挥挥手:“罢了罢了,我亲自进去瞧瞧。”
他倒想看看这霜妃又想玩什么把戏。
领着一行人便朝着后院行去,清苑殿不大,但也不小,走了一会,便来到霜妃的寝室,万顺站在门口,朝着身边的奴才使了使眼色。
那奴才会意,上前敲敲房门,门内便传来怜儿的声音:“何事?”
本就因霜妃的事心情甚是焦急,,门外的声音也不由的让人心慌。
“万公公前来宣旨,请霜妃娘娘接旨。”
怜儿一听,吓得脸色立即苍白没有血色。她撇头看向床上的霜妃,而霜妃只是双眸无神的盯着上方,脸色清冷且苍白。
“娘娘……”怜儿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跺脚。
霜妃沉默了片刻,薄唇倾吐:“进来吧。”
门外的万顺自是听见了。
捧着圣旨便跨进屋内。
而第一眼瞧见霜妃,也不由的惊讶了,这霜妃的脸色怎会这么苍白。
只见她努力的支撑起身子,身旁的怜儿赶紧搀扶着她起身。
继而下来床,跪在地上,她嘶哑的嗓音沉静道:“臣妾接旨。”
万顺一瞧,心下也不免感叹,这淑妃受了那么大的罪,而这霜妃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摊开圣旨,吸了一口气,宣布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阮氏霜妃,因妒生恨,心肠歹毒,众目睽睽之下,谋害淑妃以及皇子,证据确凿,罪无可恕,今撤销其一切封号,打入冷宫,钦此。”
万顺一口气念完,抬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霜妃,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怜悯。说是怜悯,不如说他见惯了皇宫之中的盛衰荣宠,对于这些女子他不禁感慨,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勾心斗角,机关算尽,可惜结果又能怎样,如果是聪明之人,就早该看透,皇上的心思根本就不再他们这里,如此一开只会将自己的一生断送的更加快而已,一个淑妃,可以让皇上做出极为惊人的举动,可想而知,淑妃的分量,早已不是任何人能够取代。
霜妃一脸的清冷,这样的结果,怕是从叶婉瑶掉入水中之时,她早已有了预兆,可是又有谁会相信,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她其实真的没有打算去伤害叶婉瑶……众目癸癸之下,纵然她再怎么想要将她置于死地,也不至于这般的傻。
一时间,霜妃心中闪过无数个画面,百感千回,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万顺瞧着她出神茫然的摸样,只以为她是伤心过度,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出声提醒道:“霜妃娘娘,该接旨了。”
霜妃苦涩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抬起头,忧伤的双眸散发着无尽的凄凉,她笑着说道:“臣妾……接旨……”说着,她双手撑地,趴在地上叩首。
一旁的怜儿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不停的唤着娘娘,娘娘……
只是她好似听不见似的,从入宫,到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好似已经过了几十年,她直觉自己好像老了。心力交瘁了,真的累了……为了爱他,她将自己的幸福全部押注在他身上……他的爱,是他唯一的活路……可是,如今的她,还可能活下去吗?失去了太多,流逝的太多,幸福,究竟是什么?是累了可以有个依靠的肩膀?还是痛了。有人陪伴着你一起痛?
她的幸福,他从未给过……
她侧头看向怜儿:“怜儿……我的筹码都输了,也许是从未给过我押注的机会……这样的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不舍的了……不要哭了……“她伸手抚摸着怜儿脸上的泪水,却不知自己的眼泪也无间断的滑落,时间好似流逝的太慢,总是留给人太多的伤感。
她转身看向万顺:“,麻烦你了万公公,稍后我便会自行去冷箫宫,就不麻烦您了。”
万顺听言,也深感惋惜,安抚道:“娘娘,一切其实你早就知晓,也不至于如今这般地步。”
她苦笑:“是啊,我早就知晓,可是我不甘心啊~~~爱了他那么久,怎的就甘心二字可以收场的?”
万顺听言,无言相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离开了清苑殿,万顺携着另一份圣旨便领着侍卫,出了皇宫。
相府,灯火通明,一片静逸,就是这样的气氛不禁觉得压抑。
阮宏远坐在大厅,一旁坐着的是阮凝霜之母高氏,此刻,拧着双眉,一脸担忧的望着阮宏远。
只听她道:“老爷,宫里可有传出消息?霜儿的情况怎么样?”今天听闻阮凝霜之时,她当时吓的直接晕倒当场,但是醒过来,又心急如焚的担心这女儿,毕竟,这女儿是她一生的心血,她当初就说过,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这个女儿就是一根筋,怎么也不听自己的劝告,如今可好,这谋害皇嗣的罪名可如何是好?
阮宏远一脸深沉,一手搭着椅背,一手紧握成拳,一双浓眉簇成一团:“还没有……不过……据说淑妃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他语气心长的说道,想起自己那个女儿,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担忧,心中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怎么也想不透,阮凝霜怎么会这么愚蠢要在众目癸癸之下行动?依他对女儿的了解,她不会傻到这个地步,但是事实却传的绘声绘色,他只气自己今个抱病未去参加那个所谓的家宴。
高氏吓得身子一僵,怔住当下:“那……那霜儿……”她的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阮凝霜自小在父母的宠爱下从未受过委屈,如今这番变故,她如何承受啊?
高氏心疼的流泪道:“老爷,无论如何你可一定要保住霜儿啊……她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求你了……”
说着,高氏身子无力的跪下,双手揪着阮宏远的衣角:“霜儿从小性子就温和……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做……我了解她……霜儿一定是冤枉的,老爷你一定要救救她……”
阮宏远一时内心百感交集,起身,伸手将跪在地上的高氏扶起,叹道:“夫人,我又何尝不了解霜儿的性子……只是……只是现在证据确凿,而且还有诸位大臣作证……这谋害皇嗣的罪名……怕是已经落实了……”
高氏一听丈夫这话,当场身子僵硬,双眸一闭,晕厥的倒下去,幸好阮宏远及时的搀扶住,现在他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他又何尝不想霜儿没事?
“来人。”他朝着门外冷喝道:“将夫人扶下去歇息。”
随后,偌大的大厅内,他独坐高位,心力交瘁的单手抚着额头,等着宫里传来的消息。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琐碎的步伐,极其的不稳定,他站起身来,上前走去。
一身黑衣的侍卫进来,这是阮宏远手下最得意的心腹,因此特赐予他阮姓,名唤阮宇,只见他神色不安的上前道:“相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下旨,撤销霜妃娘娘的一切封号,打入冷宫。”
阮宏远身子一怔,跄踉后退一步,心下不禁放心了不少,至少没有赐死,多少都有些宽恕了。
他看向阮宇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模样,开口道:“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