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误会
位于市区中心地带,一套新开发的单身公寓,就是温星颖现在安身的地方。
他帮我把行李搬了进去,只有一间房,他让我住在房里,说他可以睡客厅或是住酒吧……这样倒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这家伙硬是要我不必与他客气,让我安心住下。盛情难却。再说这儿总好过住旅馆。
晚上十点钟,我们正要安顿的时候,他忽然被一个急电叫走。我也发觉自己把睡衣忘在了淮村贝家,没有带出来……总不能返回他家拿我的睡衣吧?可是没有睡衣,穿着平常衣服,我又睡不舒服。怎么办?
只好到公寓楼下附近的服饰店新买一套。
来到楼下附近街道上,猛然一辆车子从我面前驶过,我看见车子主人居然是黄晶凌……而她,好像也看到我了,停住了车子。
避之不及了!她是来找我的吗?
果然她急忙地下车,向我走来。
“林飞宣——”
人未到就声先至,她还鬼吼得这么大声,拜托!我又没耳聋。
“你?你?怎么来了——”
我诧异。她应该不会跑到这边来才是。
“你还说。”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你可知道下班回家,淮村贝他看不见你的人,而且你的行李全都搬走了,他有多心急吗?”
呃?是吗?
我倒是一愣。原来那家伙真的这么紧张我呀。可是等等,他紧张,但是你总不会跟着他穷紧张吧?“那么你?你——”
我猜不到黄晶凌此行何意。
她总不会希望我搬回去与淮村贝同住,与她成为情敌吧?
“我也不想来找你的!”她一抹额首,寒意兮兮地道,“可是淮村贝居然以为是我离间你们,你才搬出来的!冤枉死我了!走——”说着,她不由分说就抓起我的走,把我抓得生痛,“你去给他说清楚,此事与我无关。我黄晶凌可不知道你是发了什么神经,居然一声不吭就收拾东西落跑。”
“我我我——”
我一把丢开她的手。
“我不去。”
好不容易才收拾包袱出来的,我说什么也不要面对淮村贝——
可是我怕什么呢?
我怕他责怪的眼神?
我怕自己辜负了他的情意,怕面对他受伤的眸子?
“飞宣——”
紧急关头,星颖回来了。他看见我和一个女人在拉拉扯扯,赶紧下车一个箭步跑了过来,“她是谁呢?干嘛这样拉你?”
“他又是谁?”
黄晶凌对星颖充满戒备。
忽而,她半眯起眼,视线在我与星颖之间横扫着,“我知道了!林飞宣!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淮村贝呢!虽然在记者会那天,你对他说了那么绝情的话让他痛不欲生,失魂落魄——可是他一直有一丝希望,认为你是被迫无奈。枉我还差点着了你的道,想为他而相信你呢……原来,你只是个有困难时就想到他,困难过后就把他丢在一边凉快的无情女人。哈哈!现在你找到另外一棵大树,所以你才不愿意去见他对不对?你不敢面对他对不对?你这个女人!”看情形黄晶凌很为淮村贝忿忿不平,“对!没错,我是喜欢他,喜欢淮村贝!我也希望因为你的自动离开,他能从此对你忘情,把注意力转到我身上……可是我也知道,自己有点象痴人说梦!同住的这几天里,没错!我是有心勾引他,我甚至在蕴酿着计谋怎么去拆散你们……可是、我、我——你可知道——”
黄晶凌的眼角淌下一滴泪。
我被她震住。
她这是怎么啦?
她完全用不着这样激动,我走了对她只有利而没有弊。她难道不希望我走么。
“因为你的离开,你的不辞而别,他怪我!虽然对我没有爱情,可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地、生气地对我说过话,真正动过气。”
她抹抹眼泪,继续说,满腹悲伤的样子,仿佛我是推她入万劫不复的人。
“林飞宣!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吗?你知道他为了你差点与公司解除合同吗?”
她又丢给我一句震撼无比的话。
淮村贝要与公司解除合同?这是怎么回事?
“他为了你,宁愿放弃做歌手、放弃他的歌唱事业。原因在于,他和公司签约的时候,条款中有一条规定,他不得在合同期内谈恋爱,如有违约,合时即时作废,并且他要赔给公司巨额的违约金。在你们两人的恋情刚刚曝光的时候,我们唱片公司的董事长怒不可遏,就算没有你们襄家的施压,他也极力要求淮村贝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与你之间的关系。在没有办法之下,他出席了公司为他安排的记者招待会,但是,他并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意,他没有办法说……他不爱你。他不想与你的关系中断,所以他说了,他说……他喜欢你,他爱你。在众人面前,在关系到他自己事业生死存亡的刹那,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说他爱你。可是你呢?你的一通语音,粉碎了他的心。当你面对大众说,你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我几乎能听到他心碎的声音——”
我呆呆地站住,完全不能说话。
黄晶凌说的这些话深深地震撼了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我从来都不知道他说爱我的时候,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我还以为他这句爱我,是造成我痛苦的根源,我还一直以为,他这句爱我使我陷入了万劫不复。
“在记者招待会之后,村贝他曾经在歌坛上沉寂了一段时间。那是因为公司在冷冻他,要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原先预定的一些演出和公告计划,都被上头取消了,直到我们做了一次网上人气调查,显示他的人气并未因为恋情的关系而有所下跌的时候,公司才决定恢复对他的包装——”
黄晶凌一句一句地喊着,对我的指责同时也是对她心灵的鞭挞。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离开了淮村贝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么。
“因为我——”她的泪继续奔流,“我爱他,我希望他快乐,我希望他幸福。”
这爱,可真是伟大呀。
连我都不禁为之而动容。
淮村贝,你怎么就看不到她的爱呢?连我都开始替她不值,替她骂你了。不过,如若你真的爱上她,我怕是会满腹酸意了吧。
“也许你是因为我出现在他房间里,躺在他的床上的关系,而离开的吧?”
她猜疑地问着我,然后又说:“没错!我是想勾引他,我勾引得光明正大!我知道,凭我父亲与他的交情如果我跟他发生了关系,他肯定会对我负责的!可是他为了躲避我的纠缠,绞尽了脑汁。在公司里,他时刻与我保持着距离,在我搬进他的家之后,他也极尽所能地疏远我。你不在的时候,他几乎都不跟我说话。而晚上,他并没有睡在房间里。你知道吗?原来他这两天一直都睡在天台上——”
天台?
他一直睡天台。难怪他说黄晶凌找不到他的。
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他睡天台的?
“那天晚上,我找遍整栋楼宇、翻遍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他。清洁阿姨说她看见他上了天台。于是,我明白了,无论我如何使尽心机,他都不会爱我。如果我企图霸王硬上弓,相信他会从天台上跳下去——”
她也说得太夸张了吧?太抵毁自己的形象。
为了他,至于么。何苦呢。
“我已经决定搬出他的家,把空间还给你们。”
幽怨地看着我,她缓缓地说着,心力枯竭,眼里满满是忧伤。
“你?”
她真的这么做么?她真的割舍得下?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了吗,为了所爱之人的幸福,她宁愿自己痛苦。
我——我真的该回淮村贝身边么?
没错,我是爱他。我爱着他。
可是刚刚她也说了,因为我,对他的事业会有影响。
如果因为我的存在而使他的歌唱事业中断,那怎么办?
不行,我不能这么自私。
“黄晶凌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想说谎话并不难的,加油,林飞宣。
我轻吸一口气。
“我并不喜欢淮村贝先生,我与他的交往充其量只是朋友之间的关系。而且我是个曾经结过婚的人。虽然我的丈夫去世了,他离开了我,可是我却刻骨铭心地爱着他。我永远不会爱上别人,包括淮村贝先生——”
在很久之前,我确信自己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但现在,不行。
黄晶凌如同我之前听到她的话饱受震惊、大受惊吓那样,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我。想从我的眼里看出有没有说谎的痕迹。
我坦荡荡地面对她,与她直视,虽然很费力气,但我还是成功了。
“这男人呢?”她指着温星颖,“也不在你所爱的范围内吗?与村贝一样吗?”
我没有必要向她解释我与星颖的关系。
“村贝有什么比不上他?”
黄晶凌却误会了。
“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男人,事业有成型、家势显赫型吗?”
她自说自话,近乎疯癫地嘲笑着。
“村贝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黄晶凌说完一席话后,她就跑入了雨里。
剩下我与温星颖独对着。
不愧是好友,他了解我的心情,安静地陪着我,什么都没说。
而我,再也没有心情去买什么睡衣。
天空中的小雨也瞬间变成了滂沱大雨,给我原来就悲怆的心情缠上了一大片迷蒙与苍茫——在远处,唱片里灰蒙蒙地唱起了那首歌。
滂沱的雨/暗色天/淅哩淅哩/
寄托我对你的思念/
无限爱意/听雨声/
淅哩淅哩/忆起你/总在无法入睡时/
想你/天明了/
窗外晨曦/是雨过天晴吗/
你的笑脸/怎么仿若眼前/却感触不到/
淅哩淅哩/心雨声/
——《雨中蔓陀》.原唱:淮村贝
当我们回到公寓,我的心情经过调息之后,也平伏了不少,星颖才知道我下去是要买睡衣的,他连忙说我全身都被雨淋湿了,让我先进去洗一个热水澡,然后他一边去给我买睡衣……可是,他说着话自己倒先打起了咳嗽,该我把他往浴室里推,让他赶快洗个热水澡,我会替他去买衣服。
他的衣服也被淋湿了,可他也才刚搬来这儿住不过几天,一些衣物什么的都没有准备齐全。他拗不过我,只好任自己随我摆布。
我换下自己的湿衣服,就再次往公寓楼下附近的服饰店跑——
买了自己的睡衣后,就走进一间男装系列店内,开始帮温星颖挑他的衣物。
等我买完东西,回到公寓时,他已沐完浴,穿着浴衣出来。
“你的衣服。”
我把衣物塞给他,避嫌地别过眼光。非礼勿视嘛。
他笑笑,跟我说谢谢,正要去换衣服,门铃却在这时如叫魂般响起——
“会是谁呢?”
他狐疑地跑去开门。
门打开。
一张英俊到极致的脸——淮村贝的脸——出现在门口——
是黄晶凌告诉他我住在这儿附近的吧?
然后他就找上了门。
星颖显然认出了淮村贝,但看我之前对黄晶凌的表态,所以他有点不知道如何去界定我与淮村贝现在的关系,一时僵站在门口。
而淮村贝很是带着敌意。
“你来干什么?”
我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也回避不了,倒不如直接面对他。
他看看我,又看看我旁边只穿着浴袍敞开半胸,露出里面健美胸肌的温星颖。
“他是谁?”
淮村贝指着温星颖质问我,就象丈夫质问妻子的口气。
“我的同居密友。”
我挽着温星颖的手臂佯装亲密道。
想要打发他这是最好的方法。
“飞宣?”
温星颖一时诧异,带着不解的眼光他望着我。
他没想到我会拿他过乔。
淮村贝好在左右看着我和星颖,然后——他走了——
那么决绝。
那么受伤。
他的背景那么孤单,那么只影凄凉。
我看着他离去的视线,久久未能收回。
这一次我对他的伤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
对不起,淮村贝——
你是个艺人,我知道你热衷的事业就是歌唱,你要永远地唱下去。
我知道你在悲伤。
可你会否知道你的离开,也使我听到了自己心底那心碎的声音——
“你的手、一直在颤抖。”
关上门后,温星颖对我说。
他深深地望着我。
“是吗?”
我松开了紧抓着他手臂的手。
我的手,确实在不住地颤抖。
其实我的心也在颤抖。
“你的心也在颤抖吗?”
他又问,问到我心坎处。
我愕然地抬头看他,“你?”不愧为我的朋友。知我者,他也!
“我知道你。你的心、你的手、你的一切……都只在你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颤抖,才会无措……”他缓缓地说着,唤起我的记忆。
“还记得大学那时,我让你扮演我的女朋友。在联谊会上,我把辰溢介绍了给你认识。当时你抓着我的手,你的手在不住地颤抖,我还可以感觉到你的心其实也在擅抖……那一刹,你们四目相对,爱上了彼此。”
是呀,这是很久的记忆了呢,却那么鲜明。
“刚才你看着淮村贝的眼神,就跟看着辰溢的时候一样。”
是么。
原来,旁人已经看出我对他的爱了么。
“你爱他,是吗?爱他就象爱辰溢那么深,没有任何人可以介入……”
没有任何人可以介入?
“不,我和辰溢之间有很多人都可以介入。比如童美音,比如崔心稚……”
我伤痛地说着。
“你,还是无法释怀?”
“你叫我怎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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