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回过神，怯弱的点了点头。
云笑无奈道：“为什么不拒绝？害怕的话，可以不用带我去，指指路就可以了。”
灵儿猛地抬起头，眸中的恐惧一瞬消失，此刻眸光坚定而又充满勇气，倔强道：“我能克服！不能被这点小事给难倒！如果这样就害怕了，灵儿就没有资格留在小姐身边了！”
“你的恢复力很强。”云笑是由心的称赞。她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被分解的尸体后，整整三天没有吃下饭。
自己刚做卧底没多久，被派到一个黑帮组织调查毒品。那时和自己一起卧底的其中一女子不幸被发现。
黑帮老大为了以儆效尤，也为了逼供，下手很毒。将那女子活活解剖。没错，是活着解剖。不打任何麻药，用刀一点点切开她的皮肉。因为黑帮老大害怕那女子有同伴，故意叫来所有人看她被活着解剖。
当时自己看的清清楚楚，那女子一直死死咬着下唇，活着被解剖的痛苦，使那女子面目渐渐扭曲，但那女子却依然什么也不说，直到内脏全被拿出，痛死为止。
看着那女子支离破碎的身体，有一名卧底同伴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暴露了身份，那人最后的下场，比那女子好不到哪里去。
两名同伴被活活解剖，却没有一人将自己供出来。
自己努力告诉自己，自己不能露出破绽，如果漏出破绽，这两人就白死了。当时自己忍住了，自己的表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可当独自一个人回房后，自己还是不争气的吐了。后来的三天，没有吃下任何东西，没有睡着过，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两人痛苦的模样。
当时的自己，要比此刻的灵儿大上几岁，灵儿能够如此之快的走出阴影，的确是令自己很佩服。
灵儿却摇了摇头，惭愧道：“我不如秀儿。”
“秀儿……”云笑皱眉道：“她也看到了人头，并不是听你说而已，而是也亲眼看到了人头？”
灵儿点头道：“我当时害怕的失控乱叫，是秀儿抱住我，安慰我，是她将人头又扔回了井里。”
云笑垂下眼帘，眼底的光芒渐渐危险了起来。她并没有再说话，跟着灵儿来到了井边，当看见漂浮在井水水面上的人头，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眸光更阴沉了。
此刻漂浮在水面上的人头可以用十分恐怖来形容。悔痴的双目被人刺瞎，嘴唇发紫，嘴角凝结着黑血，整个头颅被水浸泡发涨，悔痴的脸孔仿佛不规则的月球表面，坑坑洼洼，显然死前受了极大的折磨。
其实已经很难看出这是悔痴了，不过凶手刻意让人认出这是悔痴，所以悔痴并没有面目全非。
因为云笑过去的经历，所以在看见这样的人头时，还能保持镇定，但秀儿却也如同她一样镇定，还能安慰灵儿，还能大胆的将人头扔回井里，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除非，秀儿，已经不是秀儿！
云笑的身子微微一僵，猛地想到了一处细节。秀儿离开房间时，她的步子要比以前大出许多，下盘极稳，显然是有功夫底子的。而真正的秀儿，走路内八字，下盘不稳。
云笑突然紧紧抓住灵儿的手，全身失控的颤抖着，“灵儿，怎么办，她们居然杀了悔痴！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我好怕，灵儿，我好怕……”
“小姐别怕……”灵儿慌了神，其实她也很害怕。
云笑目光远望，看见打水回来的秀儿。她立刻失控的抱头大叫道：“灵儿，大夫人一定会杀了我，我好怕，我不想死！啊！我的头好痛！”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别吓奴婢！”
云笑再次抬起头，已是满脸疯笑，声音痴傻，“灵儿，你说太子会不会来看我？”
她突然生气，板起脸，大吼大叫道：“我的琴呢！谁偷了我的琴，把我的琴还给我！”
又突然伤心的抱着头，愁眉苦脸道：“为什么太子不喜欢我？我到底是哪里不好？”
看着云笑喜怒无常，疯疯癫癫的样子，灵儿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猜想：小姐，你会不会又犯疯病了？
秀儿的眸光带着几许探究，见灵儿手足无措的模样，这才迎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灵儿双眸泛红，不知所措的摇头道：“小姐失控的大叫大夫人要杀她，接着就说头痛，后来小姐就不正常了起来……怎么办，秀儿，小姐又犯病了，呜呜呜……”
“别哭。”秀儿安慰的拍了拍灵儿，道：“小姐不会是装疯逗我们吧？过去她不是都装疯的吗？”
因为太过担心云笑，灵儿并未深层去思考秀儿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道：“小姐也只装过一次疯，她装疯是为了咬悔青，现在何必再装疯？小姐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复，上次主持为她把脉，说她这病是因为丧失部分记忆才会好的，如果记忆恢复，也许会忍受不住记忆的打击，还是会疯的！”
云笑傻傻的笑着，目光看似空洞无光，但实则一直在注意秀儿的一举一动。
林凤庵和自己作对的，也只剩监寺了。自己装疯咬伤悔青那一次，自己已经看出，监寺是会武功的，只是她没有出手，到底武功是强是弱，还不能判断。
现在自己装疯的目的，就是想要知道监寺到底为什么要假扮秀儿，现在看来，她假扮秀儿就是为了接近自己，套灵儿的话。
假秀儿的这张脸，如此逼真，答案恐怕只有一个，这张脸……是从秀儿的脸上扒下来的。
想到这里，云笑不禁有些伤感，为了掩饰这种伤感，她期期艾艾道：“太子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喜欢我？”
秀儿扶起云笑，微笑道：“小姐你可能是太累了，秀儿扶你回去休息。”
云笑发了疯的推开她，吼道：“我要找太子！我要去找太子！”说完，就朝着监寺的住处跑去。
“小姐，你这是去哪里？”灵儿和秀儿都追了上去。
秀儿微微皱眉，因为此刻的自己，竟追不上一个疯子，却又不能冒然使用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