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您安心休息吧。”秦湘玉似乎不愿久久在这充斥着药味的房间内久留,起了身对玉绫芷故作关心地说道。
“嗯,我也乏了。”玉绫芷也不愿瞧着她们,碍眼极了,她不可能忘却这些人如何对待她,所以,能不见则不见,能少见则少见,“姨娘和妹妹慢走,我睡下了。”说罢她拉下床帐,躺下了身,即便是不怎么困,也得装睡。
顾姨太和秦湘玉也没太在意,起了身便离去,出了门以后才窃窃私语着什么。
玉绫芷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手轻抚着脖间挂着的玉,寻思着如何做才好,毕竟顾姨太和秦湘玉现在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事情,虽然她生病,母亲病逝的事情让她颇为介怀,但是并不能证实是她们所为,她需要更多的证据,她需要查明究竟是怎么导致她的母亲病逝,什么导致她得那种怪病。
母亲过世前缠绵病榻已经近一年了,给她一直看病的大夫是外公从京城内请来的,现在还在城内……若是有机会见上一面,仔细询问一番怕是能让她了解母亲病的一些端倪。
玉绫芷既然想到了,便撩开床帐,对候在一旁的琥珀说道:“琥珀,温大夫还在城内么?我想见见他。”
“少小姐您难道身体不舒服?”琥珀紧张地走了过去,端详着玉绫芷,询问道。
“没,我想我母亲了,想趁温大夫离去前,问问我母亲究竟得了什么病,那时候我也病着呢,所以都没瞧见母亲……”玉绫芷越说越是悲伤,一副快要落泪的模样。
琥珀也不忍心拒绝,便对玉绫芷说道:“我试试看,我去同老爷说一说,能不能请来就不一定了。”
“谢谢你琥珀。我就知道你对我好。”玉绫芷拉着琥珀的手撒着娇,透着笑音对琥珀说道。
“少小姐,您真是的。”琥珀对于玉绫芷的亲昵举动早已经习惯,故作埋怨地嘟囔道,“您呀,好好休息,莫要想那些伤心事,您好不容易熬过来,别再因为小姐的事情给伤了怀,到时候老爷又要担心了。”
“不会啦。”玉绫芷忙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如此这才将琥珀哄走了。
玉绫芷叹了口气,时时刻刻想尽办法遮掩一件又一件心事真的难得很,她只能渐渐适应,适应为每一步都想好借口,步步为营,步步小心。
琥珀倒是很快就告诉外公这事,外公自然不会回绝他宝贝孙女的要求,派人去请了温大夫来。
这位德高望重的温大夫被轿子抬进了玉绫芷的院子外,他带着一个小童一起进了玉绫芷的闺房。
“玉小姐?”温大夫是一位四十多岁与外公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子,他和蔼可亲,是个很不错的人,只见他走到玉绫芷的床榻边对坐在床榻上的她关心地询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好了很多了,温大夫。”玉绫芷腼腆地对温大夫回道,不过侧目一看,温大夫身后居然跟着一个跟她现在年纪差不多的小童,不由得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只见他宛若粉雕玉琢的娃娃一般可爱,而且拉着温大夫的手也好奇地瞧着自己,“他是?”
“哦,就是打算让你瞧瞧我的孙子,温沐泽,今年九岁。”温大夫笑得开怀地将温沐泽推到玉绫芷的面前,给他做介绍。
“初次见面,我是玉正清的嫡孙女——玉绫芷。”玉绫芷抿唇一笑,虽然面遮纱瞧不见她的表情,隐隐间能感觉到她的笑意。
“初次见面……小生温沐泽”温沐泽羞涩地低着头,不敢瞧玉绫芷,双手紧张地抓着衣摆,居然书生气深浓地说道。
“嗯,听说你想问你母亲的事情?”温大夫让两人见了个面后,这才开口询问道。
“嗯,我病得离奇,母亲病得虽久,但是却治愈不了,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玉绫芷突然抬头正视温大夫,对他语调异常严肃地询问道。
“你母亲……”温大夫叹了口气,不晓得如何对一个仅有八岁的孩子谈论她母亲的死,“你母亲她……哎,她这病虽然蹊跷,不过确然是她多年心事积郁,常年一直如此,又染了风寒一下子病倒了。其实都是心病,你母亲的心结很深,一直化解不开,以至于……”
玉绫芷蹙紧眉头,母亲的心事?母亲在她面前永远是笑容满面,对她一直很疼爱,她从来不晓得母亲竟然是因为心事病倒的。
“你母亲,这些年来过得很不容易……”温大夫叹了口气,不晓得如何告诉她大人之间的事情,便对她说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有机会来京城,到时候我再告诉你。现在的你,好好养身子,莫要再让你外公担心了。”温大夫语调顿了顿后,吹胡子瞪眼地说道,“你的病我束手无策,没想到那个姓董的居然用那种旁门左道将你治好了,真是气煞老夫,丫头,我没能救你母亲,也治不好你,只怪我才疏学浅,哎……若是今后有机会去京城,一定要来看看我。我欠你和你母亲很多,没能治好你们是我一生的遗憾。”最后他颇为伤感,据说这位温大夫过去瞧着母亲长大的,对母亲颇为疼惜。
“温大夫,这不怪您。”玉绫芷忙安抚温大夫道,“多谢您能来瞧我,告诉我母亲的事情,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去京城,去京城瞧瞧您,还有沐泽。”玉绫芷含笑转眸看向温沐泽,对他说道,“多谢你能来看我。”
温大夫笑了笑,轻抚着玉绫芷的头对她说道:“丫头,别看清自己,无论你的脸如何,在我眼里你都是最漂亮的姑娘。”
“嗯,我晓得。”玉绫芷点了点头。
“好了,我走了,有缘再见。”温大夫颇为舍不得玉绫芷,留恋地瞧了一眼她后,拉着温沐泽便出了玉绫芷的居所。
玉绫芷则蹙紧眉头,她回想当初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那时候的她,被脸上疼痛难忍的脓疮折腾得凄惨无比,喉咙也每日宛若火烧一般,直到有一日……
玉绫芷怎么也想不起来她那时候究竟是如何得救的,病得最重的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病好以后,她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大夫治好的,现在细细想来,感觉确然有些蹊跷,过去的她是怎么好起来
玉绫芷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又没地方去问别人,只能自己苦思冥想。
而玉府外,一个模样俊美、风度翩翩、贵公子模样的少年抬头瞧着大门上的牌匾,皱紧姣好的眉宇,无奈地叹了气,暗暗嘟囔道:“怎么办?玉家少小姐的病好,这药是用不着了,我该不会真的要娶她?老天爷不带这么玩我的。”说完这话,他只能耸了耸肩膀,旋了个身,背对着玉府大门大步离去,“没道理我要听那老头的话非得娶这女人,没道理!”
玉绫芷之后的几日也只能困在房间内,毕竟病好得太快就太蹊跷了,之前有好转之后也连续卧床有一个多月才彻底痊愈,这一次也得躺这么久装装样子,不然,实在是太可疑了。
可是她实在是闷得慌,又不敢说要看书,只能让琥珀将那把外公送来的玉石小算盘,轻轻拨弄着,口中背着口诀:“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以前外公教过她如何打算盘算账,虽然不常用,但是大概的口诀还是记得几分的,反正闲来无事,便多练练,以后想要做生意,这算盘要打得精,心要想得细。
“绫芷?”玉正清诧异地推门走进去,结果居然瞧见自己的宝贝孙女在打着自己送的算盘,不由笑着询问道,“怎么了?突然对这东西感兴趣了?”
“以往瞧着您用,近些日子闲了,便摆弄摆弄,瞧这小玩意究竟什么吸引您,陪他的时间比陪绫芷还长。”玉绫芷微微嘟起嘴,故作吃醋的模样对玉正清撒娇道。
“呦,我的绫芷居然吃醋了。”玉正清开心地坐在玉绫芷身边,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绫芷呀……”轻唤着她的名字,却想起自己已故的女儿,不由得有些伤感。
“外公,绫芷是说笑的,外公能来绫芷就很高兴了,这几日绫芷身体可是痊愈了呢。”玉绫芷不想让外公太过伤怀,忙转移话题道,“不过这算盘我一直弄,外公教教我好么?”
“好的。”玉正清一听这话,便不由得赞许地瞧了下玉绫芷,对她说道,“绫芷呀,以后玉家交给你好不好?”
“好呀,外公和母亲的家业,我玉绫芷一定守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休想霸占分毫。”玉绫芷对玉正清仿佛立誓一般回道,“而且我还要将玉家家业弄得大起来,让玉锦记全凤阳国都知晓。”
“好好好。”玉正清见玉绫芷居然说出这等言语,心中自然为之一振,拿起她手中的算盘,开始仔仔细细地教着她如何使用,顺便谈了谈管理账务上点点滴滴的细节,虽然不觉得一说她这样八岁的孩童能记住多少,却希望她能感兴趣,能真心想要继承自己奋斗一生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