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个双髫女孩捧着一大束鲜花,蹦着跳着回到竹屋之中,刚绕过篱笆,她一抬眼便见到师父背着双手站在屋檐下,纹了金边的白色衣襟在晚风中微微飞起,他脸上的神色煞是威严。她心中一跳,忙后退躲在篱笆外边,想等师父进去了再悄悄溜回屋里,要不然,准免不了一顿训斥。
她美美地想着,笑意不知不觉爬上两颊,可是又有那儿觉得不对劲,于是她慢慢转过头……
“喝!”她吓了一跳,身边有白色衣襟静静地垂在那里。她只好微微定了一下神,慢吞吞地依着篱笆站起来,恭敬地叫道:“师父。”
“你在干什么?”耳畔响起师父那暖暖的声音,女孩的担心不由得减少许多,可是,她还是吞吞吐吐道:“徒儿,徒儿,徒儿想……”她说着眼角撇着手中那一束花。
“想摘些花装饰房间?”师父摇摇头,微笑着敲敲她的额头,“你呀……”
女子眼中腥红之色慢慢减少,脸上魔气也慢慢退却,她双目圆睁地看着前面一身师父装扮的人,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师父……”
白光渐渐消失,女子放开手中的剑向地上瘫去,那剑只掉落到一半便消失在空气中。林倚竹把剑往空中一扔,左腿微曲飞上半空接住宝剑,挽了个剑花刺向那个女子。
瘫坐在地上的女子已经恢复了神智,她转头看向挺剑而来的倚竹仙君,咧开了嘴,笑容如此纯洁。
林倚竹的剑离女子只有半步之遥,他终于认出眼前女子,心下惊慌,猛地收住剑锋。
可是,身后有一力道传来,他身不由己地握着剑,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女子的心口被剑穿过。
时间仿佛就在那一刻静止,林倚竹眼中的惊恐那么真切,就像看着眼前高山崩塌河水泛滥,而自己却行动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等着自己被慢慢埋没,胸腔被慢慢窒息一般。
而女子,她的嘴唇却勾起一抹解脱似的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她抬起一双早已消退了鲜红颜色的手,握住身前闪着银光的剑刃,一滴,两滴,从手掌到心口,血红色的液体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争先恐后地聚集过来,向前涌出。
林倚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他头上的白玉冠消失无形,身上衣着也恢复成平常服饰,他的手离开剑柄,脸色惨白地看向女子的眼睛。
那双眼睛,明亮动人,清澈见底,如此熟悉!
女子在与他对接一眼之后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林倚竹疯了一样奔向女子。
“吴梓诺,吴梓诺!”林倚竹接住她倒下的身躯,半抱在怀里,拼命地叫着她的名字。
站在林倚竹身后的黑衣女子看得真切,她垂下自己的右手,眼神微敛,脑海中的记忆像打开阀门的洪水倾泻而出:
夕阳西下,她的夫君倚竹仙君与她倚着篱笆谈笑风生,两人脸上的笑容那么温馨惬意,而不远处,那个小女孩一脸兴奋地抱着一大束鲜花奔向小屋。倚竹收起笑脸,给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背着手走过去……
“你在干什么?”
“徒儿,徒儿,徒儿想……”
“想摘些花装饰房间?”
“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