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西面色发白,另一只手捂住被蛇正咬着的手臂,用力甩着,见黎狼的头就要凑过来咬住那晃荡着的极细的蛇,忙将手连同着蛇甩到身后,面色有些发白,唇色逐渐变得有些暗黑,对着黎狼摇摇头,“黎狼,不可以。”平常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些阻挠,声音里已经带着些虚弱。
黎狼显然是听出了黎西的不同,身为动物的直觉可是十分精准的,他连带着她坐在自己身上的那微妙感觉,都察觉出了那些不对劲。
“嗷呜!”他见着黎西将手置在身后,又不准他碰触,急的眼里都蓄满了晶莹的东西,拿头拱了拱黎西的脑袋,浑身肌肉紧绷着,嘴里不断呼哧呼哧着。
“嗷呜。”
黎西听着这一声声声音,趁着黎狼低头蹭她的瞬间,猛地收回手,将手上那条牢牢咬住自己不肯松开的蛇猛地往外一拉,从来温诺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那些坚毅勇敢的表情。
一甩,那土褐色的蛇影,便从空中飞跃起,呈抛物线,落下山崖。
黎狼鼻子动了动,急忙转头看去,隐约着,他似乎看见了那蛇嘴里她身上被咬碎的肉。
回头朝身上的她看去,嘴里不断地嗷呜嚎叫,带着动物的忧急。
黎西再甩去手上蛇后,便用手将手臂上方的动脉按住,刚才手猛地松开,去拔除那一条蛇,已经阻止不了那蛇毒更加急速地流遍全身。
蛇毒,原本就是连在现代都难以解的毒,除非知道这是什么蛇,有解毒血清,才可解。
在现代,虽从小在英国长大,黎西却是极爱中国古典医术的,尤其是那本草纲目里的药材,若是,若是她没有穿越,或许,她会去考中国北京中医药大学,去探索那中药的神奇。
黎西恍惚中叹了口气,意识似乎在飘远消散,想着,想着,便想到了现代那些沉闷却也有趣的日子。
身下,似乎在极具的起伏,手,似乎被人拉住了,不能动弹……
唔,好累啊……
唔,阿沐,我好想你。
黎西不知道的是,那一头狼急得漫山遍野地驮着她乱奔走,凭着他动物的本性,凭着在山上兽性地生活了二十一年的本性,他还是知道的,被蛇咬了,狼会死,被蛇咬了,只有山上一种特殊的草,才能解毒。
因为,很久之前,他也被那小东西咬了,当他快要死了的时候,当他一个人在山上无力地拖着身子时,无意吃了一个小红果子,便全好了。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那小红果。
黎狼一只手拉着黎西,四肢健壮有力地朝着山上疾奔,那常年奔跑锻炼的肌肉,如今是使足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多年奔跑,只为了一个她。
满头被黎西整理整洁的长发肆意飘散在风里,狂野而暴戾,眸光紧迫,兽性的目光里坚定与誓然!
黎西早已不知不觉趴在了他的身上,身子随着黎狼的奔跑,不免颤动,被蛇咬着的小伤口在逐渐西落的夕阳下,散发着乌黑铁青的颜色,白玉凝脂般的肌肤上,那深紫色甚至发黑的一块皮肤上,凝固地血迹,还有那被尖利的蛇牙撕咬拉扯出来的些微肉,都昭示着,黎西的不妥。
黎狼不懂,黎狼也不懂要下山寻找大夫看,他只知道,要去山上再找那红果子,只要给她吃了,就会好的。
就会好的,然后,她还会好听地叫着,“黎狼。”黎狼胡茬下薄薄的唇抿起,这一次,吐字异常清晰,声音里除了还有一些干涩外,没有狼气,满满都像是,黎西一遍遍叫黎狼的时候的声音。
“黎西……黎狼……”他稍稍喘着气,嘴里不断不停地喊着这四个字,这四个他唯一会说的,不是狼嚎的,和她一样的话。
背上的她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黎狼着急到顶,便顷刻间,从胸臆处,弥漫开一股浓浓的悲伤,那股子悲伤,将他身上所有潜藏的机能全部开发!
记忆中那曾经自己倒下,却又吃到红果的地方,在脑中越来越清晰,动作也越来越快,四肢奔跑的身影,在夕阳落晖里,异常矫健。
黎西不适地稍稍动了动手指,阿沐,好冷,还有,好晃……
这里,黎西越来越冷,那里,黎狼却越来越热,越来越兴奋,大石头,大歪脖子树,好多藤蔓,黎狼看着那曾经熟悉的东西,“嗷呜!”这一声嗷呜里,包含了多少情,那些忧急,那些终于要到的兴奋,还有浑身因为那小毒蛇的暴戾,一下子迸发。
一个快速跨过大石,黎狼一双锋利的狼眸里,简直要喜地放大沉黑的瞳孔。
“呼哧,呼哧,呼哧!”一手拉着黎西,偶尔用黎西教的双腿奔跑的黎狼,拽紧了身上的黎西,最后一个转弯,胜利的光芒,仿佛就在前方,唾手可得,胡茬下的唇,都要翘起。
但,映入黎狼眼中的,却一片荒芜,再无曾经所见满地小红果。
“嗷呜!”他仰起脖子,反手拽过背后的黎西,将她像人一样,抱在怀里,这一刻,似乎激发了,他作为人的本能。
他抱着黎西,在那一声厉声长啸后,满眼晶莹地低头呜咽着,用头去蹭黎西的脸,将她笨拙地抱在怀里,满身的悲拗气息,在这黄昏夕阳下,渲染红了一片山野林子。
阵阵悲拗狼嚎,在山林之间悲呼许久,林中扑腾而起一阵羽翎起飞。
他抱着她,不知所措,只能拿头去蹭她,伸出热乎的舌头,舔了舔她的脸,试图,将她有些凉了的脸捂热,胡茬子毛毛躁躁地扎着黎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