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已彻底睡着了。
她早已在众军喝的水里下了蒙汗药。
发了暗号,只等亥时,王爷便可率军来袭。
王爷养她,她还了恩情。
世人之死,与她何干?
她贴着将军的耳娇笑:“将军,我这有西域的灵药,只要你吃了,便会忘记从前的记忆,从今以后,我们便逃离这里,日后我们便可在一起了。”
楚楚背过身去,将这药放到茶碗里,瞧见这药缓缓地在茶碗里溶开。
忽地,只觉背后有人扼住了她的脖颈,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和你联络的人已经被我们杀掉,我们的人现在已顺利的把蒙汗药洒在了金狗的营内,今晚我便可将他们一举歼灭。”
这句话如一盆冰凉刺骨的水从上而下浇到了脚,也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不可思议侧过头,却见将军在她身后嘴角噙着笑,手狠狠地扣住她的喉。
“将军……”楚楚诧异得不知如何是好。
将军一声冷哼。
“本将军什么女人没见过,你以为单凭你这等姿色就能迷惑住我?我只是将计就计罢了。只是,没想到末离那个傻小子竟然会真的喜欢上你。我早就告诫过他,成大事者必斩断情丝。既然他不听我的话,就怪不得我了。”
她听见一声脆响,那是心脏在高空之中掉落下来碎裂开来的声音。
将军又说道:“至于你,已经毫无用处。”
楚楚咬着下唇,几欲出了血。她猜中了开始,却未猜中这结局。
楚楚沉声道:“将军,楚楚只问你一句话。”
“哦?”
“你,爱没爱过我?”
将军忽然大笑起来:“爱?哈哈哈哈!蠢女人,本将军灭了金,日后反宋,有了江山还缺女人。你这等残花败柳又算得什么?爱?哈哈哈……”
他恣意的笑声如根根细针,密密麻麻戳进心里。
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
楚楚自袖中抽出匕首,反手穿透他的喉咙,鲜血汩汩,红得灼人。
将军瞪大了眼看着她,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她只觉得撕心裂肺地疼。眼前这个人将她本已填满的心又掏了出来,捏碎了。这本就是个错,错就错在她不该有心,即便有了心也不该被他填满。
她回过头,看见后退的他死死地捂住插在喉咙上的匕首,发不出一个字来,鲜血红得如同烧起来一半,他死死地瞪大了眼看她。
这便是他的浩劫,也是她的浩劫。
将军要起身逃跑,楚楚飞身上前,猛地拔了他喉间的匕首。
这次,她没躲,而是由着他溅出的血如果破碎的花那般洒在她素白的衣衫上,似雪地中点点绽开的梅花般娇艳欲出。
将军捂住喉咙,那血却依旧喷溅而出。
他,四岁习武,十岁熟读兵书,十五岁从军,十七岁立了战功,十八岁成了副将,二十岁得了朝廷册封成了三品武将,二十五岁击退金兵,二十七岁雄霸一方成了大将军……只是,三十二岁却即将死在一个被他利用了的女人手里!
一身的雄伟报复要丧于此。
不甘!不甘!
他本就该是为统一天下而生!
无数次战火的洗礼早已让他不在惧怕死亡,可此时,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身体里被一点点抽离出去的东西,他开始害怕。
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睁着眼,他看见了他身着龙袍端坐在大殿之上,万人膜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终是成了皇帝。
终是,成了皇帝。
两个男人都死在了她的手里。
一个爱她,一个她爱。
罢了。
无心之人本不该长心。
有人轻扣房门打算了她的思绪。
“了尘师叔,该颂辰经了。”
屋里之人捻着佛珠,缓缓地睁了眼,目里是无欲,无求。
她应了声:“知道了。”
缓缓起身,走出房屋,轻轻地掩了朱红的门。
了却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