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堂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吧了,他跟在赵小花的身边,低着头,手里一直缠这衣角。
两个人在走到胡同口的时候,赵小花停住了脚步:“行了,我送到这得了。我走了。”说完,转身离开,
“那个……”
“恩?”赵小花回过头,一脸不耐烦:“干啥?”
“这个给你。”春堂把手里攥着的,已经带着体温的止泻药放到手心里,把手心伸到赵小花面前。
赵小花看着它:“这啥呀?”
春堂低着头,觉得耳根子一阵阵的热:“那个……上次去吃拉面之后,我我我……我胃动力过足,导致肚子水分增加,上厕所过勤,就是……大,大号过勤嘛……”
“你拉稀啊?”
一句话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事情的本质。
春堂石化了一小阵后,还是从打击中清醒过来。
“这个是止泻药,给你……”春堂把手里的药丢给赵小花,扭头跑开了。
“那边是……”没等赵小花说完,春堂已经撞到了旁边的墙壁上。效果结实的让赵小花都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赵小花看这春堂,继续补充:“——墙”
春堂捂着头,红着脸,飞一般的跑掉了。
赵小花看着手里的药,标签上赫然写这——泻停封。
谢霆锋……?
六、
“不要哭……你是男孩子,以后……要……要代替我照顾……妈妈……”
男孩子紧握着那人的手,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他慢慢下降的体温。
“我不哭!爸爸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眼泪分明已经如溢出的水一般流了好多出来,却还是告诉他,自己并没有哭。
那人躺在那里,他的手被男孩子紧紧地攥住,他近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另一只手,摸着男孩子的头发。
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打在男孩子的头发上,能看见毛茸茸地散发这栗色光泽的头发。
“要……好好照顾妈妈,爸爸以你……以你为自豪……爸爸爱……爱你……”
手垂下去的那一刻,男孩子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生命中抽走。
“爸爸——”
“爸——爸——!”
“诶~这呢!”
猛然惊醒的时候,看到面前几张嬉笑着的脸。
“爸在这呢!”
“咯咯~”
“春堂想爹了。”
……
三个男孩子都是班级里的同学,下课的时候忽然就春堂的梦话,于是走过来调侃起来。
春堂没说话,他阴沉着脸,推开那三个男孩子,使劲地关上班级的门。
爸爸是他最崇拜,最重要的人,是他心中永远都没有办法抹去的一个人。那些人竟然这么说。
春堂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生气。
他冲到天台上。
对这天台下边大喊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诶呀~”
忽然感觉到脑袋被人捶了一下,他回过头大吼:“谁打我!!?”
“叫唤个毛啊?要死啊你。”
赵小花占在他身后,嘴巴里叼着跟……香烟?
春堂惊讶这:“啊~你抽烟!”
他感觉脑袋后面又是一下子:“白痴啊你,这是糖!”
说完,赵小花真的把那根烟的外皮拔下来,里面是一根白色的糖棍。
“真的是糖啊!”春堂似乎忘记了刚才的郁闷,好奇地盯着那根糖果烟瞅。
“土包子,这都没见过,小学门口一毛钱一根。”赵小花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丢给春堂:“给你。”
春堂接过那根糖,像是宝贝似的彭在手里,一直看着它。
这个……
这个……
这个是小花给的定亲信物吧!?
嘴角又像抽风似的不住上扬。
“那个……”赵小花不自然的把目光看向别的地方:“药给你。我用不上。”她把谢霆锋丢给春堂。
春堂一阵高兴:“还好你没事……啊~太好了!我担心你会不会也那什么呢!太好了太好了……”他就差手舞足蹈了。
“刚才你是不是在生气?”赵小花忽然打算了春堂。
“恩?没啊。”他很自然的就否认了她的问题,他想永远都给赵小花最美好的一面,就像是学校门口那两颗冬夏都绿的塑料树。
“切~茄子骗人会变绿的。”
“我不是茄子。”
“那为什么你绿了。”
春堂摸着脸,一脸认真:“我绿了吗?我绿了吗?”
“刚才去你们班找你玩,你正好冲出来,我能感觉到你生气了。”赵小花忽然表情变得狰狞:“说!谁欺负你了!我去把那人干掉!”
“没有没有。”春堂忽然有些感动:“不关别人的事,只是开玩笑罢了。其实,是我梦见了我爸爸。”
“你爸爸?”
“恩。我爸爸是警察。”
赵小花一阵纳闷。警察怎么会有这么逊的儿子。
“我爸爸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他临终前告诉我,让我好好照顾妈妈,可是……我没照顾好她,十二岁的时候,她也得病去世了。我爸爸在我心中是英雄,他的遗愿我都没有完成,我连妈妈都照顾不了……”春堂鼻子里莫名其妙的酸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想从眼睛掉出来。“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把妈妈照顾好,所以,我想当一名医生,当一个好医生。但是,无论以后我成为多么好的医生,我都不可能救起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了。”
真的说出口的时候,只觉得似乎自己的罪恶感又加深了好多。他依稀还可以看见爸爸躺在病床上说着让他照顾妈妈,妈妈最后去世的时候,告诉他,她要去天堂找爸爸了……
……就好像,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给别人看一样的疼。
赵小花白了他一眼,一脸不屑:“切!也就你这种死脑筋想不开吧!”
她又打开一根香烟糖:“每个人都会死。你不是神,决定不了这人什么时候活什么时候死。爱你的人死去之后,他依然爱你。因为爱你,所以那人肯定希望你快乐,你快乐了,他在天堂也会快乐。如果你一直要自责的话,你爸爸妈妈肯定也不会开心的。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的错,如果非要往自己身上加的话,那除了让别人为你担心以外,你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赵小花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是一个很懒的人,懒得洗脸,懒得梳头……就连话她也懒得说太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见春堂一直在自责的时候,她却不希望他难过,不希望他一直活在以前的阴影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不小心悄悄地降临在她身上,那感觉很微妙。
“不要把一切的事情都怪罪到你身上,不要在带这负罪感活下去,那样很累。太深沉的事不应该是你的Style。”
春堂愣住了。
好像缠绕了很久的绳线,在一瞬间被解开了。
……不要,在带着负罪感活下去。
春堂看着赵小花,他忽然发觉,她原来这么有内涵。
赵小花使劲地抓抓头:“Style~Style是啥意思啊?”
……
七、
似乎在天台之后,春堂的心情就越来越好了。心中那个死结终于被打开了,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似乎抬头望着蓝天的时候,就可以看见爸爸妈妈的笑脸。
“春……春同学!”
春堂走走廊里走路,忽然被人叫住。他回过头,看到一个圆圆脸的女孩子正一脸羞涩的占在春堂身边。
春堂停住脚步,看着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子:“恩?”
女孩子低着头,咬着下嘴唇,文文弱弱地开口:“那个……那个……我喜欢春堂同学,想和你交往……”说完,女孩子的头压得更低了,似乎要埋进土里。
春堂的脸瞬间红起来。
这个……是传说中的被告白吧!
似乎十六年内,他还没有收到过女孩子的告白诶~
有一种很高兴的荣誉感出现。
“请你一定要收下!”女孩子把一包东西丢到春堂的怀里之后,整个人就跑开了。
春堂呆呆地看这怀里这个打这粉红色蝴蝶结的袋子。
放学的时候,春堂像往常一样在校门口等着赵小花。
赵小花到了春堂跟前的时候,看见他手里抱着一个粉红色的袋子,上面还系着蝴蝶结。
“这啥?”赵小花研究了一下:“送我的?”她一把抓过来,毫无诚意地说道:“谢谢。”
“诶诶诶……那个不是……”春堂想解释。
赵小花扭头:“不是送我的?”
“是……”
“哦。”赵小花拆着那东西。
“不是不是~那个不是……”
“靠!到底是不是送我的!”赵小花已经极度不耐烦了,眉头像是面团一样扭结在一起。
“我本来也是想有机会送给你的,但是这个不是送给你的……”
“那送给别的小妞的?”赵小花的眉头更加纠结了,似乎是装上了炸药的可乐瓶,只差一个然火点了。
“不是!是一个女孩子送给我的,她说喜欢我……”越到后面,春堂的声音越小,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快要没气了一样。
赵小花觉得有点点不爽,哪里不爽不太清楚,只是觉得胸口发闷,有种想把春堂堵墙角猛K一顿的想法。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这样。那给你吧。”赵小花丢给春堂那包粉红色,自顾地向前走。
她走得很快,似乎是要故意甩开春堂。
“等等我!”春堂在后面猛赶。可是他越赶,赵小花走得就越快。
他忽然站住了脚步,对这赵小花的背影大喊:“我……我喜欢你啊!”
赵小花忽然像是被人凌空点穴一样的站住了脚。她背对这春堂。
忽然,她猛地转过头:“你说啥?”
“我我我……我啥也没说……”春堂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只是很随口的就说出来了。
赵小花忽然冲到春堂面前:“什么啥也没说,我都听见了!我听见你说你喜欢我了,别赖了啊。撒谎的茄子会变绿的。”
“我……我……”
“行了,你说你喜欢我,我考虑几天在答复你吧,同意不同意可不一定啊,你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赵小花的嘴角有些失控的上扬上扬在上扬。
“我……我……我没……”
赵小花生怕春堂返回:“好,我答应你。”
“啊……?”春堂惊的下巴要掉下来了:“你……你你你你你你说你答应我?答应我了?
“是你跟我告白的。”赵小花抓过春堂的手腕:“反悔我就让你骨折。”
虽然赵小花的方式很特别,但是春堂忽然发现她竟然也是喜欢自己的!
好吧。以后的时间还很长。
那个女孩子是一定要拒绝的,至于之前被赵小花救过的事情,他也打算慢慢地告诉她,告诉她那个时候,他就喜欢她……
喜欢,天使一样的赵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