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离推开门，走到沙滩上，看到一大群人正在嘻嘻哈哈的围着篝火跳舞。他看到寇恩也在里面。
女孩子在看见龙离的时候，都跑过来把龙离围在中间。
“哇！你是寇恩的表哥吗？”
“你游泳过来的啊？你都游到哪些地方啊？”
“你是玩摇滚的吗？”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把龙离围在中间。
龙离莫名其妙的听着大家说话，有他能听懂的，有他听不懂的。这时候，他看见不远处坐着的寇恩，他看过去，寇恩却生气的把头扭过去不去看他的脸。
他直觉告诉他那个女孩子在生气。
龙离穿过人群，走到寇恩面前：“对不起，我……”
“表哥和表妹是近亲！咱们国家可是不允许近亲恋爱哦！”小兰凑过来一脸坏笑。
“表哥？”龙离一脸问号。
寇恩忙拽过龙离，对着大家一脸不自然：“我表哥刚刚起来，有点累，我先扶他进屋让他好好休息啊。”她拉过龙离的手腕：“快走啦！”
不能在呆在这里，会露馅的。
三、
女孩子在抱怨寇恩把她帅气的表哥藏了那么久。在大家的抱怨声中，寇恩拉着龙离进了房间。
“我跟大家说你是我表哥，要不然一个奇怪的男孩子忽然加入到我们修学旅行中我怎么说！你如果要回大海或者去别的其他什么地方，就快点走吧，救我也救你了，血也给你了，钱我是不会给你的啊，我很穷的。”她一口气说完之后，又摸摸自己脸上的伤口，瞪了他一眼：“要是留疤我不会放过你的！”
龙离忽然把修长光洁的手附在寇恩的伤口处。
寇恩只觉得他的手一阵彻骨的凉，被触碰的伤口一阵细细的疼痛，然后，他的脸凑过去，轻轻地吻在伤口处。他的嘴巴软软地带着湿润的温度，让寇恩觉得好像是被一块冰贴住，等他嘴巴挪开的时候，寇恩又觉得刚刚冰凉的地方忽然变得灼热起来，像是要烧出一个大洞一样。
她怔怔地看着龙离。
“不会留下伤口的，已经好了。”
寇恩依旧是怔怔地看着他数秒，忽然跳开老远：“你怎么能随便亲女孩子的脸！好听点说你那个东西叫做吻，在说的正常一点，你那个叫做非礼！你你……”
龙离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我只是帮你愈合伤口而已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正常！？”寇恩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她指着他：“你觉得你随便亲一个女孩子的脸是正常的？你……到底亲过多少的女孩子啊？”
龙离的脸上忽然怔了一下，莫名的转过头：“除了艾玛你是第一个。”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却足够寇恩听见了，只是寇恩觉得他的语气似乎不大对。
艾玛是谁？
外国人的名字啊。
寇恩随手摸了摸脸，却发现伤口真的愈合了。
“哇！真的没有了！”她转向龙离：“好吧！既然伤口没有了我就原谅你刚才……的行为，现在，你可以去你要去的地方了。”
“我没有想去的地方，本来我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应该是我的伴侣的，然后一切都会很自然的发展下去，但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你，我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什么？”
龙离大致和她说了一下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寇恩捏着拳头，浑身冒出热血沸腾的火光：“我决定免费帮助你！”她又补充：“作为人类的代表，我应该让你看看我们人类有多么无私！解除你对人类的偏见是我现在的任务！”她扭头对龙离说道：“你要听从我的安排，放心放心，我是不会对你有任何不良居心的！”
龙离抿了抿嘴，点了点头：“虽然不能十分相信人类，但是，我除了接受你的帮助以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他发现有不对头的事情，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杀掉她！
龙离看见寇恩深黑色的眼眸中有着的是无限的纯净，干净清透得几乎可以洗礼掉一切的不安与焦灼。这与艾玛对他说的有很大的出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完全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类女孩。
四、
休学旅行很快就结束了。期间，大家对于寇恩忽然冒出来的表哥有很大的兴趣，除了问及到名字以外，差不多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或者干脆闭口不答。
这把一群女孩子迷得七荤八素，她们管这个叫做——“酷！”
寇恩的父母都是生物学家，在遥远的亚马逊雨林中考察，一年当中很少回家，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寇恩一个人住，所以，她就让龙离住到自己家。
因为还是暑假，所以寇恩不用去上学，她就在着重帮助龙离。
两个人坐在客厅地板上，面前放着纸和铅笔。
龙离缓缓道来关于人鱼繁衍生息的规则。
人鱼居住在月球，他们用了一种法术，让人类的卫星无法发现也无法看见它们。它们是一个很特殊的种族。
出生后由因为某些条件不优秀而不能繁衍后代的人鱼敷衍，一直到成年，抚养小人鱼的艾玛便会死去，这时候小人鱼就要去地球寻找自己第一个看见的同伴，两个人鱼在地球的海水中产下卵之后，母亲吃掉父亲，母亲便要等待孩子的出生，然后，护送孩子回月球交由艾玛抚养。这时候，母亲的任务便完成了，她就会死在月球，尸体被掩埋在月表，随着时间而风化掉。
“这么说，你也会死？”
人鱼点头：“当然。我会被我的妻子吃掉。用我的血肉确保我的孩子会得到足够的营养。”
寇恩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如果，你一直找不到你的妻子你会怎么样？”
人鱼微微一笑：“还是会死，只是死的比较痛苦。”
寇恩大惊失色：“为什么？”本来还抱着如果故意不找的话，他会活下来。
“因为，艾玛曾经和我说过，祖先给后人下了个诅咒，若是没有完全繁衍后代的任务，便会有凄惨的惩罚。”他又补充：“因为在很久之前，我们族有一个女人鱼爱上了人类，生下了一个孩子，而导致人鱼血统外流，从那之后，才有了这个诅咒。”
寇恩没在继续说话，她看着龙离，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帮他。
龙离似乎看出了寇恩的困扰，他轻声的说道：“其实，我们的出生，不是为了等待死亡，而是为了迎接新生。”
“嗯。”寇恩点头：“可能每一个种族有每一个种族的延续方式。放心，我会帮你的！”看来，真的是她想多了。
龙离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
人类……
五、
傍晚，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
龙离和寇恩站在这个城市最高的大楼的天台上，耳边的风声将衣服吹得猎猎作响，脚下的车看起来像蚂蚁一样大小。
“你唱歌她就能听到吗？”寇恩有点担心，大半夜站在天台上唱歌，毕竟吵醒了别人总归是不好的。
“嗯。不管多远，只要她活着，她都会听见。”
说完，龙离开始唱歌。
他的歌声没有歌词，只是发出一条空灵的长声，好听得让寇恩几乎落泪。
人鱼的宿命，人鱼的等待，人鱼的死亡……
不知道唱了多久，只记得龙离的歌声停止的时候，寇恩已经满脸泪水。
龙离对寇恩伸出手：“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寇恩抹了抹眼泪：“唱完了？找到了吗？跳舞？为什么？”
“嗯。找到了。就是很想和你一起跳支舞。”龙离俯下身由伸出另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可以赏脸吗？”
寇恩晕乎乎地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可……可是没有音乐啊。”
龙离贴近了寇恩，轻轻地开口：“音乐，就在心里。”
寇恩脸红了起来。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真的在无声中跳起了舞。
“那你找到她之后怎么办？”寇恩在一个转身之后问道。
龙离却微笑着，好看得近乎不真实：“什么都不要问，明天我会告诉你，现在，我们跳完这支舞吧。”
寇恩没在说话。
她只是觉得龙离现在有点奇怪，他眼神中没有了第一次看见时候的警戒，现在更多了一份她看不懂的东西。
无声的舞蹈终了的时候，天台上方忽然有一个美丽的身影游来。
那人是从天台上方半空中。她有一头同龙离一样银白色的长发，她美丽的头发垂到了脚裸，她上半身裹着一条轻薄的白纱，下半身却是一条银亮的鱼尾，同寇恩第一次看见龙离时候一样，惊艳得彷佛天上的星星那般耀眼。
她好像希腊神话里的女神一般从半空游来。
她那种同龙离一样惊人的美貌，瞬间，把月亮的光华都比下去了，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她和站在那里的龙离。
看着她，寇恩知道了，她就是龙离的妻子。
女人缓缓落地，优雅地坐在那里，鱼尾不时的拍打着天台的地板，她看着龙离，她对着他笑：“对不起，我来晚了。”女人的声音同样的好听。
龙离对她点点头，随后看向寇恩：“谢谢你。”说着，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
寇恩只觉得眼睛一沉。
六、
自从天台之后，龙离已经离开六个月了。
寇恩也已经从高一升到了高二。
生活依旧和平时一样，总能收到父母寄回家里的明星片和打到卡里的钱。
只是，每次想到龙离和那天晚上，她都觉得像是一个梦，但每次想起龙离的时候，难过的感觉却告诉她这并不是个梦。
班级里的女生开始还有很多找寇恩说她的“表哥”，时不时的还会问寇恩她表哥的事情，寇恩就总是用各种理由说表哥不在中国。后来，大家似乎也就不在提了。
高二刚刚期末考完试，随后就又是一个月的假期。寇恩背着书包回到家，向平时一样进屋子，准备煮饭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女人站在自己十九层楼的窗外。
那女人依旧那么美丽，只是她现在却是用两条腿站在那里。
寇恩跑过去打开窗子。
女人站在同寇恩一边的高度的时候，寇恩这才注意到，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寇恩，你好。”她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
“你，你好。”寇恩抿了抿嘴。
“由于我的失误，龙离差点失去生命，谢谢你用血让他活下来。”说完，女人又拿出一样东西，摊开在手掌中：“这是龙离的鳞片和他的眼泪。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寇恩接过那片耀眼的鳞片和一个圆圆地珍珠，忽然眼泪就下来了。
即使知道那是人鱼的宿命，即使知道对于人鱼来说不是难过的事情，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难过。
因为，她知道，这意味着龙离已经死亡了。
“你不要哭，他说，如果人鱼有来世，他希望还能遇见你，他为你在最初遇到的深海之中掉了一滴眼泪。我们人鱼有个传说，在深海中留下一滴眼泪，灵魂就会也留下，随着深海的眼泪去寻找自己要找的人。”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完全不像是在转达自己丈夫给别的女孩的话。
因为，人鱼的结合，除了繁衍后代以外，那么短的时间，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爱情。“结合”只是他们种族完全的任务。
女人怀里睡得正香的婴儿忽然哭了起来，寇恩看着那个孩子，它就是“新生”。
女人微笑着对寇恩说道：“我要回去了，把孩子交给艾玛之后，我也要死亡了。”她的话当中听不出任何的难过，反而有一种自豪。
女人又补充一句：“我也希望你幸福，人类女孩。”
说完，她踏空而去，飞上了天空，华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端。
寇恩握紧了手里美丽的东西。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同学，半晌，电话通了。
“我假期去海边，你去吗？”
“上个假期才去过，干嘛这个假期又去？”电话那边的女孩子很疑惑。因为之前说好了这个假期要去爬山的。
“我要去海边，找一颗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