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不过是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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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诗意地栖息——论幸福(2)

对成功和完美人生的追求,是我们前进的动力,而对失败的担心,则让我们不至于忘记心灵。当追求完美的心情逐渐沉淀下来,凝聚在心灵底层时,我们就可以由此出发,取得力所能及的成就。或许失败会对我们造成沉重的打击,但只有经历这样的打击,我们那些不切实际的目标才会转化为创造性的力量。完美往往只能在想象中存在。定义人性的并不是展翅高飞的精神,而是植根于生活中的心灵。

一个人要想完美,也只有向缺憾中去寻找,最辉煌的人生也有阴影陪衬。为了看到人生微弱的灯火,我们必须走进最深的黑暗。我们的人生剧本不可能完美,但是可以完整。当你感觉到缺憾,你就体验到了人生五味,你便拥有了完整的人生——从缺憾中领略完美的人生。正因为人的不圆满,才会促使人不断向上,渴望自身的圆满,不圆满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一个人灵魂飞升的动力所在。因此,正视并珍惜你的不圆满,努力向上,才是真正健康的心态。

用记忆挽留逝者的价值

《廊桥遗梦》向读者展示了一段极具浪漫色彩的婚外情故事,但是在爱情与责任的选择中,弗朗西斯卡选择了责任,与摄影师罗伯特·金凯痛苦地分了手。

罗伯特去世后,弗朗西斯卡收集了他所有的作品。当得知了罗伯特的死讯,并收到了他的项链和手镯以及当年订在桥头的纸条后,她把它们放在木盒中,每年生日翻看一次。弗朗西斯卡就是依靠对往事的回忆,度过了余生。

人们常常认为往事如流水,会随着时间的冲刷而付诸东流。但人生中有些往事是岁月带不走的,仿佛愈经岁月冲刷就愈加鲜明,会始终活在我们的记忆中。我们生前守护着它们,死后便把它们带入了永恒。

人在世界上行走,在时间中行走,无可奈何地、不由自主地就会迷失在自己的行走之中。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我们极力挽留却终究只是一场虚空。但是我们还拥有一件至宝——记忆,我们可以用记忆来留住逝去的人和事。

但是,生活中的人们总是忙碌着一些外在的事务。这种日子缺乏内在的连续性,是断裂的。逝去的岁月如同一张张照片的底片,杂乱堆积在暗室里,永无见天日的机会。尽管它们仍在那里,但这和我们永远失去了它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人生中很多事情都需要记忆来做裁判,人生中有些事情看似很小,但可能给我们造成很大的烦恼与痛苦,因为离得太近。人生中有些经历很重要,但我们当时并不在乎,这是因为距离太近。当距离太近时,小事也会显得很大,使得大事反而显不出大了。隔开一定距离之后,事物的大小、轻重就会明显的显露出来。

记忆是每个人唯一能够留住的财富,这财富仅仅属于个人,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劫掠,也是无法转让给任何一个人的。不管两个人的关系如何亲密,一个人的记忆对于另一个人来说永远是一种异己的东西。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记忆是可靠的财富。相反,它几乎会不可避免地变形和流失,在最好的情况下,则会如同有生命之物一样生长成一种新的东西。

记忆是对往事的一种加工。一件往事经过无数次的回忆,就会变成了记忆的无限次乘方,这其中掺杂着我们对过去的情感因素。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总是觉得曾经尝过的某样点心最香甜,曾经听过的某支曲子最美妙,曾经的初恋最美好。逝去的事件往往在回忆中获得了一种当时并不具备的意义,这是时间的魔力。

人生中一切美好的时刻,我们都无法留住。因此,一个人的生活是否精彩,并不在于他这一生留住了多少珍宝,而在于他有过多少想留却没有留住的美好的时刻,正是这些美好时刻组成了生活中的流动的盛宴。留不住是人生的一种悲哀,从来没有想留住的珍宝却是人生更大的悲哀。

消逝,是一个人的宿命。但是,有了怀念,消逝就不是绝对的了。人们用怀念挽留逝者的价值,证明自己与古往今来的一切存在都是息息相通的。失去了童年,我们还可以保持一颗童心。失去了青春,我们还有爱的能力。失去了岁月,我们还有历史和智慧。一个不懂怀念的人,与草木又有何区别呢?

然而,在这个日益匆忙的世界上,人们已经愈来愈没有时间也没有心境去怀念了,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思早已被人们梳理顺畅。否定怀念甚至被树立为一种时尚,一种美德,而怀念则被贬为弱者和落伍者的品质。人心如同湍急的流水,昼夜不停的奔赴江海。可是,如果我们忘掉源头,我们又该去如何校正航向?如果不知道自己究竟从哪里来,我们又如何知道向哪里去呢?

对于那些逝去的感情事件,无论是痛苦还是欢乐,无论它们曾经如何使我们激动不已,隔开久远的时间再看,这些记忆都是美丽的。而且我们还会发现,痛苦和欢乐的差别并不像当初想象的那么大。欢乐的回忆中夹杂着忧伤,痛苦的追念中渗透着甜蜜,两者都同样令人惆怅,但也同样令人愉悦。

只有珍惜往事的人才真正在生活。珍惜往事的人一定会懂得珍爱生命,对时光流逝无比痛惜,因而会怀着一种特别的爱意,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珍藏在心灵的宝库里。

艺术是一朵不结果实的花

莱茵河,德国的父亲河,在河畔有一块著名的罗蕾莱岩石,关于这块岩石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罗蕾莱是莱茵河神的女儿,白昼潜伏水底,夜间出来高坐在礁石上,瞭望往来的船只。她的迷人的歌声随风吹入船上水手的耳中,可怜的水手们便会迷失了本性,忘记了工作,直到他们的船撞在罗蕾莱礁上粉碎而死。

美的力量是可以致人死命的。美是如此脆弱,如此稍纵即逝,可是它却能令人迷乱癫狂,赴汤蹈火,乃至抛却生命。在美面前,谁不想纵身一跳,与它合为一体,甚至淹死在其中呢?

海涅流亡巴黎时,贫病交加,久患的脊髓病已经开始迅速恶化。怀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拖着艰难的步履,到罗浮宫去和他所崇拜的爱情女神告别。一踏进那间巍峨的大厅,看见屹立在台座上的维纳斯雕像,他就禁不住号啕痛哭起来。他躺在雕像脚下,仰望着这个无臂的女神,哭泣良久。这是他最后一次走出户外,此后,瘫痪在床八年,于五十九岁溘然长逝。

海涅怎么会不哭泣呢?因为美是如此令人心碎,人类的语言又是如此贫乏无力。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艺术,还有什么能够把美留住呢?

艺术是一朵不结果实的花,正因为不结果实而更加能够显出它的美来,它是以美为目的本身的自为的美。艺术家便是呕心沥血要使瞬息的美感常驻的人,他在创造的苦役中品味到了造物主的欢愉。

其实,每个人都会产生那种奇妙的瞬时的感觉,大多数人却抓不住,因为琐碎的生活潮流把他们疾速的冲到前方,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回味和体验。有些人抓住了,但不能赋予其正确的形式。只有很少的人既能抓住,又能赋予形式。这也正是天才与一般聪明人的区别。

艺术家最容易受美的事物的诱惑与感染,有着最强烈的占有美的欲望。但美是无法占有的,因为一旦占有,美感就会随之丧失。艺术家被这种无法满足的欲望逼到了绝路上,于是,才走向艺术,以象征的方式对美进行占有。所以说,艺术家是被逼上象牙塔的。

尽管艺术家对美如痴如醉,但作为一个艺术家,却不能丢魂失魄地做美的奴隶。当然也不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对美进行旁观,他必须要驾驭美,赋予美以形式,并借此成为美的主人。

现代人常常面临的是在艺术和功利二者之间进行的选择。艺术的生存方式注重对生命的体验和灵魂的愉悦,而功利的生存方式注重对物质的占有和感官的享乐。两者相比较而言,艺术则为没有信仰的现代人提供了一种真正的精神补偿。这对于热爱人生却又为终极关切苦恼着的人们来说,艺术的确是最好的慰藉。

在一切精神创造中,灵魂上的创造永远是第一位的。艺术是灵魂寻找形式的活动,如果没有灵魂的需要,对形式的寻找就失去了动力与意义。那些平庸之辈之所以不去寻找真正适合于自己的形式,根本原因就是自己的灵魂没有需要。

艺术是需要创新的。对于一个真正的诗人来说,诗歌是灵魂的事业,是内在精神过程的一个表达方式。一个人灵魂中发生的事情必然会是最具个性和最独特的,所以,不得不寻求相对应的最个性、最独特的表达方式。创新首要的问题应是灵魂的独特和丰富。中国当代诗坛的主要问题是灵魂的平庸和贫乏,因为人们都忙于享受外在的生活,追求外在目标,敢问又有多少人是有真正的内在生活的?

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不仅要有真实、丰富、深刻的灵魂生活,还要为自己的灵魂生活寻找恰当的表达形式。灵魂生活所达到的高度决定了人们作品的精神价值,灵魂生活表达方式所达到的高度决定了他们作品的艺术价值。如果说灵魂生活是艺术中的真,那么,灵魂生活的表达方式就是艺术中的美。所以,在艺术中,美是以真为前提的,一种形式倘若没有精神内涵就不能称之为美。所以,一个美女写真集是不能称之为艺术的,而罗中立创作的那个满脸皱纹的“父亲”则是伟大的艺术作品。

好的艺术家就像一个好女人或好男人一样纯净,这是一种成熟的单纯,是一种有深度有力度的单纯。他们不仅能够不断地丰富自己,却又不为时代的五光十色所侵染,不为成败所动摇,既能耐得住寂寞,也能耐得住喧嚣,始终保持自己独特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