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这儿,打开食盒。食盒有三层。头一层摆着一盘芙蓉糕。芙蓉糕已经冷去多时,可香味却依旧不散。他漠漠一笑,道,“这么冰冷的怎么吃?把这芙蓉糕端下去热了再送去给本王。”
那人闻言一笑。这便接了红漆食盒。端了菜食去热。
周将军见他离去,面色一整。道,“王爷,还是先让人试试毒罢!这东西虽是宫里送来的,可到底经过了那么远的路。如今您身系百万大军,怎么也不能有个差池。”
他垂下眼睛,可眼里却隐着一抹欣喜笑意。道,“那人确是我母妃派来的。他对我跟她的习性了如指掌。试毒是一定要试的。就看怎么来试。叫大家今儿好好休息。明儿个咱们就往拢月城去。”
周将军应了声,这便与他一道下了城楼。心里却还在思量着这个苏小姐到底何人。他亲眼见他拿下一城毫无喜色,见着皇宫送来的吃食也是一般。就连清妃亲手做的芙蓉糕也未见得打动了他。
可他却为着一个苏小姐,眼里有了笑意!举朝上下只得一个苏姓。王爷钟情之人,莫非仍是苏流水?
消息传至帝都,朝上朝下个个欢呼。大家争相走告,六王于意大破赤霞城。
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嘉奖于意,说他确实是个帅才,为青阳争了脸。
承德殿。
数十大臣跪在皇帝面前,请皇帝改立温于意为太子。“皇上,此次出征,六王不言不惧,立下如此大功,将士们都传说六王乃是治国之才。”
“是啊!皇上!六王振我青阳声威,乃是为帝之才啊!请皇上立六王为太子。”
“求皇上立六王为太子!”
皇帝揉揉眉心,笑道,“一国立两位太子?岂非教人笑话我青阳?”
“皇上,温行云被美色所迷,弟娶兄媳,青阳百姓人人取笑,个个不耻。请皇上另立太子。”
“改立太子并非小事。若论军功,行云先前取下苍穹也算是战功赫赫。可若说到为美色所迷,朕就有些不明白了。朕后宫之中美人三千,各位大臣家里也各有如花美眷。为何大家不说朕是被美色所迷?”他说到这儿,将茶盏往桌上狠狠一砸。
“自古美人都是能者得之!朕知道你们是于意的良臣,今儿个也都是听着清妃的意思来跟朕说这话的!可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的目光短浅!”皇帝怒声斥责。
“可皇上今儿还在殿上嘉奖六王。说他是个为帅之才!”那老臣说到最后,声音渐小。
为帅之才,不是帝王之才!
“为帅之才?一百六十万人攻一城。对方死了四十万人,我们死了五十万!这叫胜利么?这值得高兴么!带这么多人去打仗,若还输了这仗,不是教人笑话么?赢,必然是要赢的,就看他怎么赢!赢得漂不漂亮!”他说到这儿,双眸赤红。
“你们再瞧瞧行云,他拿下苍穹五城时,有没有用我青阳一兵一卒?一分一毫?回来时还倒着给朕带回来二十万军队!这点胜利你们还敢来给他请赏?全都给朕滚下去!”他起身,朝着最前的老臣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那老臣面色涨红,道,“皇上!有功当赏!有过必罚!太子得胜归来便给他连连封赏,六王这儿便只得您称赞一句,您这般偏私,老臣不服!”
“不服就打到你服!来人,把他们全都拉出去杖责三十!告诉清妃,朕的事儿,轮不着她一个女人多嘴!后宫再若干政,朕对她不客气!滚!”萧庭领着禁军进来,将一众大臣拉出去。
皇帝见萧庭要走,便淡声道,“萧庭,你留下。”
萧庭应了声,这便退回承德殿,肃然而立。“皇上。”
皇帝淡淡的瞧着他,道,“萧莫走了之后,日子过得如何?”
萧庭听他提及,面色一整。道,“父亲与母亲一起,一直很幸福。父亲被抓,母亲也吐血身死。他二人如今合葬一处。总算是个圆满。”
皇帝支着下颌,淡淡的着萧庭。道,“哦?他们现在葬在何处?在青阳么?”
萧庭缓缓点头,轻道。“他们在枝繁村。父亲当年是自那儿出来的。如今也算是叶落归根了。”
皇帝听到这儿,什么都不说。“叶落归根哪!也是,人总要叶落归根。朕一直知道枝繁村专出武将,却从不知你父亲也是出自那儿。”
萧庭敛下双眸,哑道,“皇上,父亲常跟我说,皇上待他极好。是他对不住皇上。”
皇帝抬手打断他。“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什么对不住的。若朕不是一国之帝,朕也会跟他一般,远远的离去,做个逍遥人。岂不甚好?”
萧庭听他这么说,眉毛微微一皱。“皇上近日总是忧思颇多。前线那儿有六王大军守着,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皇帝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回座道,“那是他还未遇见龙星柏。龙星柏虽是从未上过战场,可他却能用人。此次虽是亲上战场,可到底还是带了奇谋异士。他此次带兵也过百万。又是城池攻守,接下去的仗,却是甚为难打。于意,怕是应付不来。”
萧庭低头不语。皇帝的眼睛灼灼的盯着萧庭,见他这般神色,便又道,“萧庭,朕要你去将龙星柏的首级取下。你做得到么?”
萧庭闻言眉毛一皱,道,“皇上该学着信任六王。萧庭若然出手,六王此战便失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