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今儿能给夫人送汤药过来,证明已是有了悔改的意思。流水小姐自小让老爷惯着,心气儿自是比旁的小姐高些,哪时候曾做过般的事儿来?”甄儿把梳子放下。帮她挑了素色的簪子簪上。
大夫人对镜审视了自个儿的流云髻,对甄儿的手艺甚是满意,眉目之间这才平顺了些。
“传下话去,往后落花阁的吃食,让姣杏每日晌午一刻到厨房自取。流水心气儿高,那便让她呆在落花阁,不必出来与我们一道进食。”大夫人清冷的道。
“晌午一刻?夫人!主子们晌午前都吃过饭了,您让姣杏晌午一刻去取,那……”那不是让那娇贵的小姐吃主子们剩下的饭菜么?在苏家,只有最下贱的奴婢才会吃主子们的剩饭。就连她,她从未试过!
“怎么?一个弃妇而已,又毁了容颜。还想把自个儿当成苏家的大小姐么?你只管照着我的意思吩咐下去!”水芙蓉只觉着心里堵得慌,口气不由的生硬了几分。
甄儿应了声,这才退出房去。
二王府。
温清零苍白着俊脸回到府中,就见余管事急急来报,“王爷!您可回来了!红烛姑娘今儿一天没吃了!现下正在屋里躺着呢!”红烛是温清零最新的小宠,她本是西郊大户的女儿。那****出去打猎见着了,便领了进门。这两个月来,温清零夜夜轻声细语的哄着她,日子久了,就有些持宠生骄的意思。
温清零嘴角勾起抹讽刺,“她既不舒服,今儿就好好休息。给我去招喜儿侍寝。”他边说边进了自个儿的房门,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交给管事。
管事接下披风应了声,这便退了下去。
温清零想到苏流水的唇印上他喝过的茶杯。他随即又想到苏流水要去见皇帝,一股说不清的抑郁烦躁从心里堆了出来。
今儿她虽做出那般失礼的举动,可是不知为何,他竟总是觉着她的眸光之中现着淡漠的疏离。
和离。
她说她要与他和离。
而且这件事儿要由她提出来。
他一向心思清冷,女子对他来说只有两种用处。一种是给他快乐的,一种是让他达到目的。
前一种女人必是风情无限,美貌无双。这样的女子多不胜数,可却绝对不是不可替代。
后一种女人家世显赫。纵是丑如夜叉,他也必须吞下!
苏家没出事前,他一心只想讨得皇帝欢心。能在三个皇子当中被她选上,他是费了很大机心的。纵是这般,他也从未把她放在心里。可是今儿个,他竟整个下午都在想着她印上他茶杯的那个轻吻。
和离。
此事由她提出,人们便会把负心的矛头指向她。朝中大臣会同情他,父皇对他的心结也会解开。
可不知怎么,他的心里竟酸酸的发痛。
他本以为,她今儿个约见他,该是求他把她娶进门做个妾室。他甚至想好了拒绝的词儿,可是,那些个词儿,一句都没能用上!
红烛躺在自个儿的房里,心里不舒坦极了。自打那日温清零见过苏流水,便没再到她房里!
他明明是个谦谦君子,怎会突然这样待她?自此她才明白,她从头至尾都未曾猜透过他的心思!一分都不曾!
自古士农工商,士在最前,农随其后,工在其三,最是下等便是商人。她父亲是西郊简家商行的主子简道醒。她家虽是有钱,可父亲的妻妾也多。
她不过是简道醒与婢女私通生下的女儿。因着母亲出生低贱,她又身为女儿身,简道醒一直没有给她们母女一个正式的名份。
直到她长到十岁上,简道醒见她生得玉雪可爱,聪明伶俐,这才将她娘亲纳进门做了个第十九妾。而她,也从简家的婢女,一跃成为简六小姐。
一朝得势,却未能让她在简家呼风唤雨。实在在家被欺负得狠了,斗胆使了钱,买通了王爷府里的小厮,打听到温清零那日会在西郊打猎。
这才候在路边凉亭与他相遇,也如愿的让他带进了王府。
本来众皇子之中她看中的是太子行云或是六王于意。可她心里不服。同是深闺女子,为何苏流水不用抛头露面便是公认的青阳第一美人,她自认美貌无双,却只能藏在深闺无人知!
苏流水何德何能,竟能引起三位皇子朝堂之争,甚至能自个儿选夫君。可她就得等着被父亲去给瞎眼秃顶的老头做妾氏。
既然苏流水选了温清零做夫君,那她便先她一步进他的门!她倒要看看,两人一旦服伺同一个男人,到底谁得的宠爱多一些!
“小姐,您别呆在房里生闷气了!王爷这两日每晚都招喜儿侍寝,府里侍妾众多,仙儿怕再这么下去,王爷便会慢慢的忘了您了。”仙儿自小在二王府里长大,自是对温清零的心性所知甚深。他高兴起来,便宠你上天。不高兴了,便一掌将人打入地狱。永不超生!
“忘就忘了!我还不稀罕呢!”红烛鼻子一酸,想到自个儿这两天的冷遇,差点儿落下泪来。
“姑娘快别这么说。王爷这半月来处处受气,又被自个儿的亲生爹嫌弃。心里自然是不舒坦的。本指望着回到王府里头得些姑娘的温柔,哪知道姑娘您成天苦着一张脸儿。开始的时候他还哄着您,时间长了,王爷心里也烦了。不到您这儿来,也是意料中事!”仙儿一向心直口快惯了,倒也没什么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