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你的天,反了你的天!还敢打我!”范天一踉跄站起,涨红的脸已经显现杀气,“连长你可看到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韩墨这丫又动手了,我要找团长反映!”
完了,这下可不是关禁闭这么简单的事了。李云傻眼了,韩墨这小子咋一点都不冷静,说打就打?出气归出气,他怎么就这样不冷静?
“你们放开老子!”火冒三丈的韩墨振臂一挣,力气大到顿时就把两个企图按住他的士兵挣脱。看这副样子,必然打定注意还打算把这个官二代再收拾一顿。
“韩老弟啊,别惹事了!”李云的脸已经彻底黑了,赶忙跟张强一道上去扑住这个冲动的战友,满脸赔笑着对连长和司务长说,“韩墨这小子太冲动,我跟张强这就送他回去关禁闭,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说着,李云赶忙压低声音对韩墨说着,“别犯傻,就这情况,司务长和连长想要护着你都不成了!范天一这是打算把你往死咬!”
“韩墨你太不像话了!”连长发怒,“把他给我送回禁闭室,再关他几天!”
现在这情况要是不把他拿下,以这个冲动的家伙的性格,跟目高于顶的范天一再闹起来,恐怕会出大事,不如把他再送回去严加看管。
可是,连长的想法太理想化了。
身后菜地大门之外,突然传来一个惊雷版的声音:“都给我安静!”
所有人心底大惊,同时把目光转了过去。
糟了,是团长!
是团长,真的是团长!就连韩墨也微微一惊,他定了定神。轻轻从李云和张强手中挣脱。他左右环顾周围已经陷入一片噤声状态的人们,却只是半仰起脸露出点不屑的笑容。
真好,为了逮我这个新兵,连团长都出动了。
看来被除名前,我还有在全团人面前露脸的机会啊。刚打算张嘴说出些毒言毒语来,韩墨却突然一愣。
团长并不是独自一人来的。
当然这样的独立团的团长,前呼后拥的也是正常——可韩墨看得分明,团长身边的军人,却并不是陆军的松枝绿军装!
是什么人?
他还没想明白,就见团长脸一转,对着旁边身材颀长的男人微微欠了欠身,脸上露出写近乎于讨好的笑容:“首长,居然闹这么大,我难辞其咎,隔日我去向您检讨。”
听到这话,这些身在菜地的人们,集体抽了一口凉气。就连李云也惊呆了,当兵这么多年了,见过最大一级的领导就是团长,可让团长做出这一副姿态的,可能是师一级的领导!
“呵,”那位被称之为首长的男人发出一声低笑,目光淡然地转脸过去,望着紧张兮兮的团长,这个抑扬顿挫,充满了威严的声音却不带任何不悦,徐徐说着,“年轻人嘛,别这么上纲上线。”
“让首长费心了。”
人们这才注意到,这个被团长称之为首长的男人,年纪已经不小了。他身形颀长,头发花白,笔挺的军服穿在身上,肩章之处,竟是一颗耀眼的金星。
不等众人想明白他的身份,他却突然面色凛然到几乎能够冻结所有人,厉声道:“韩墨,出列!”
额?
李云和张强大眼瞪小眼,他们根本想不明白,这个突然驾临团里的老将军,居然认得韩墨,直奔菜地过来就是要见他……
就连平日里目高于顶的范天一也蒙圈了,这新兵,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没人看得清韩墨脸上的表情,他低着头,快步朝着老将军的方向跑去。眼见老将军伸手在韩墨肩上一捏,两人在众警卫队的簇拥下,快速离去。
“妈的……丫是什么后台?”范天一的声音,听上去好似崩溃。
连长和司务长也大眼瞪小眼,整个菜地都陷入彻底的迟疑当中。让人怀疑,这根本不是肃穆的军营之中。
…………
一辆悬挂帝都军部牌的黑色军车,就停在团部营区的大门口。
数名身穿黑色制式军服的警卫荷枪实弹,把这辆肃穆的军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凝重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起来。就连正对着这辆军车的岗哨士兵,都被这个气势所感染,在重重地吞咽口水。
车内温暖如春。
为了乘车人更加舒适,中排的座位被拆掉了,铺上了厚厚的胶毯——而此刻车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老将军阴着脸,正凝望着蹲在轿厢内抽烟的韩墨。
他迷彩服上面的泥泞,应该是在菜地沾上的,但老将军看得出来,领口和袖口洗得发白,胸前的军徽也擦得光可鉴人。
显然,年轻人虽身在这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军营,他胸中的那一腔热血,却没有因此变冷。
老将军稍稍欣慰。
不过,现在的他,正以一种相当不庄重的姿势,蹲在老将军的正前方。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闷不做声地抽烟。
抽完了手上这一根,马上又从老将军身边的烟盒里,拿出另一根。不过他没有急着点上,而是快速地撕掉了过滤嘴,对着刚刚抽尽的烟头点着——痞子作风显现无疑。
一口,两口,只有两口,这支没了过滤嘴的香烟就少了一半。
韩墨没有属于瘾君子的享受,看上去,倒很像是在拿烟卷撒气。不管是他那俊逸的脸,还是漆黑不见底的瞳子,都陷入极大的焦灼中。
一直审视着对方的老将军突然笑了起来:“之前在军部,是谁第一次跟我见面,就说要是不戒烟,有可能死于肺癌?”
撩起眼皮一角,韩墨依旧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他没有直接回答的意思,反而是嘟囔了一句:“下次落我手里,要他的狗命!”
“给你父亲惹了多少事?”老将军无视韩墨的火气,气定神闲地继续往下说,“你什么时候能真正长大?没有任何一个父亲,能够庇护儿子一生。”
况且,你的父亲,现在真的不能给你庇护了吧?
“庇护?他什么时候庇护过我?况且,我又不如哥哥们。陈叔,回去帮我带个话,说我受够了,我要脱这身皮。韩墨,跟韩羽韩辰是不一样的,想让我沿着他俩的路走,想都别想。”韩墨刚想站起来,却想起自己身在车厢之内,于是他猫着腰走到老将军身边,一屁股重重坐在他身边,捏着抽了半截的烟冲他挤眉弄眼,“不过陈叔,你来都来了,帮侄子一个忙呗?姓范那小子,想泡我的妞,你给我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