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香水有毒
12619700000007

第7章 魔胎

门缝里一双眼睛盯着床上。那目光冷飕飕的,像一块碎片,寒冷而尖锐。

当她准备喊叫时,那人用绳子捆住了她。

高一凡躺在楼下的花坛边,有很多人渐渐向他聚拢。

十楼的高度.弟弟的嘴角都是血,还有更多的血从他的后脑流出。

一个男子轻叩门环。开门的是锦绣。

陈浩,你都办好了?

你放心吧,高家的所有财产都归你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可是,对仇人怎么能不狠。

陈浩的脸变了,额头上还出现豆大的汗珠。

我只是在酒里加了点药,这药足以让你永远安息。

有人玉树临风,却为了一万块钱,出卖了爱情……

有人因为仇恨葬送了爱情……

有人心里长满了杂草,只孕育仇恨和报复,再也没有生长过其他东西。只是,苦果自吞。

1.门后那道目光

锦绣倚在床头,静静地吸着烟。只看见烟雾在她周围蔓延开去,却听不见一点声音。她习惯了做什么都没有声音,也包括爱和恨。

裹着浴巾的高一凡从浴室出来,他饱满的胸肌在灯光下显得无比性感。他走到卧室,拿起茶几上的一瓶酒,倒了一杯,仰头喝了一口。之后走到床头,拿掉锦绣嘴角的烟,用唇盖住锦绣的唇。四片嘴唇胶着在一起,锦绣的舌尖接触到了沁凉而又火辣的酒。锦绣裹紧高一凡的身体,烈酒的醇香开始在两个身体里弥漫。

午夜的灯光越发迷离,空气里暧昧的指数逐渐升高。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道缝,门缝里一双眼睛盯着床上。那目光冷飕飕的,像一块碎片,寒冷而尖锐。

高一凡忽然发现了门后那双眼睛,他惊叫一声。锦绣看着那道门又无声地关上了,说:“是小峰,他吓到你了?”

高一凡捂着惊魂未定的胸口,说:“我怎么会被他吓到。我以为是别人。这孩子够可怜的,那么聪明却傻了,造孽啊。”

锦绣凝视着那扇安静的门,似乎有什么要说,却什么也没有说。

2.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傍晚,锦绣在厨房忙碌,高建平下班回家。他有着几乎和高一凡一模一样的脸孔。只是他的脸上是老练和霸气,而高一凡的脸上更多的是忧郁。

在客厅里摆积木的8岁儿子小峰忽然将积木踢得到处都是。

高建平揽过儿子问:“是什么惹你生气了?”

小峰撅着嘴说:“叔叔和妈妈打架了。”

“啪”的一声,往餐桌上端菜的锦绣抽了小峰一耳光。小峰却哭闹着说:“叔叔打妈妈了。爸爸你去打叔叔。”锦绣还要打小峰,让高建平拦住了。“叔叔怎么打妈妈的?”他问小峰。

锦绣厌烦地看了一眼儿子,对高建平说:“小孩子的话你也信?”

小峰却一下把高建平推倒在沙发上,抬腿骑坐到高建平的身上。这一举动,高建平和锦绣都脸色大变。锦绣竭力克制着自己的紧张,但她的手心已经攥出汗了,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高建平的脑子仿佛装进了一个炸弹,随时都将引线爆炸。他看着小峰,不敢催促他,怕他说出的话,引爆那个炸弹。小峰拍打着高建平,嘴里大声地喊:“爸爸骑大马,马儿快点跑。”

锦绣悬着的一颗心才渐渐落下来。但高建平的脸色并不好看。

3.一首久远的儿歌

阴雨绵绵的午后,穿着暗花旗袍的锦绣打着一柄黄雨伞去石板路。斜风细雨,沙沙作响,听在耳中,像一首久远的老歌。锦绣的眼前,闪过很多年前的一幕。学校的礼堂里,四个少年站在台上演唱《让我们荡起双桨》。站在锦绣左侧的是高一凡,右侧的是高建平,后面的男生也是眉清目秀。那个时候,他们的脸孔是那么的年轻,脸上的笑是那么灿烂。

可是,一切欢笑都止于8年前。那个夏天父亲意外去世,贷款还不上,母亲重病住在医院,锦绣不得不答应来求婚的高建平。虽然她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心爱的男子。可高建平掌管着他家族公司的财务。更何况,在一次酒后,高建平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不再清白的身体,已经不配给最心爱的人了,所以,锦绣就把自己嫁给高建平。

那些往事,就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似远还近,似近却又遥远地无法企及。

锦绣停在一栋朱红的大门前。那是她和高一凡约会的地方。以往她总是领着小峰来,以便遮人耳目,但今天她没有领小峰。她觉得以往让孩子目睹了她的偷情很过分,虽然那孩子是个傻子。

门开了,锦绣刚把门关上,就被人扑倒了。她以为一凡跟她开玩笑,但那人动作太大弄疼了她。当她准备喊叫时,那人用绳子捆住了她,还将她的眼睛蒙了起来。

“你是谁?你不是一凡。”锦绣颤抖着声音问。

那人不说话,只听见他急促的喘息声。锦绣想挣扎,但绳子捆得非常紧,她动不了。她听见那人打开了音响,有歌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锦绣在歌声里,听见男人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4.绝望的恋人

高一凡在家等待锦绣,却迟迟不见她来。他忍不住给锦绣发了个短信,却没有回复。打电话给锦绣,锦绣的手机已经关机。高一凡开始坐卧不安。

有敲门声,高一凡弹簧一样跳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小峰。

“叔叔,妈妈被绑了。”小峰焦急地说。“妈妈去了石板路。她不让我跟着,我偷着跟着的。我从门缝里看见妈妈被人绑住了。”

高一凡脸色惨白。那天从石板路租的公寓出来,他发现大哥公司的两个职员在附近出现。他怕大哥会知道他们偷情的事。今天约会他就给锦绣发短信,让她到他的住房来。可锦绣为何去了石板路?她没接到他的短信吗?高一凡觉得头皮发乍,黑夜里似乎有很多眼睛在窥视着他。

8年前,一次酒醉后,他看见大哥和他爱慕已久的锦绣睡在一张床上。大哥说:“我惦记她好多年了,从她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我就看上了她,那时候我就认定她是我的。”

哥哥一向霸道而强硬,高一凡不敢违背他。自从父母去世,公司由长他三岁的大哥经管后,他就什么都听大哥的,因为大哥给他交学费,供他吃穿住。就像现在,他念了四年大学也只能到哥哥的公司当一个部门经理。

如果是哥哥做的,那么绑了锦绣后,很快就该收拾他了。他觉得后背越来越凉,有冷汗从脊梁蜿蜒地爬下来。他只顾及自己的感受,却忘了在一旁吓坏的小峰。

小峰哆嗦着站在墙角。外面的雨水已经将他的衣衫淋透了,他瑟缩着蹲在角落里,将衣服盖过膝盖,一直遮住脚面。他的眼睛低垂着,里面不断闪过惊恐和惶惑。就像暴风雨里一只落队的燕子,随时都会被暴风雨吞没。

5.自杀是最有尊严的死法

高一凡想到自杀。8年前没有用,现在必须用了。否则落到大哥手里,还不如自杀痛快。在锦绣失踪一天后,高一凡决定自杀。

他给哥哥打电话,说有些话想对他说。高建平很快驱车赶到弟弟家。弟弟家的楼层太高,电梯越往上去,他的心跳越剧烈,似乎预感到什么不好。等他来到弟弟家门外,他有些喘息不定。

房间没有锁,里面没有弟弟的身影。落地窗将黄昏的阳光一览无余地射进客厅。忽然,高建平听见楼下一阵喧闹。他跑到拉开的落地窗前向楼下看。只见高一凡躺在楼下的花坛边,有很多人渐渐向他聚拢。

十楼的高度,高建平还看得清弟弟的装束。他发疯似的跑下楼。弟弟的嘴角都是血,还有更多的血从他的后脑流出。送到医院已经没有救了,他坐在走廊上,哭得很伤心。

午夜,他坐在弟弟家的长沙发上,喝着弟弟酒柜里的酒。天亮后,他给公司财务打个电话,让他往他新开的一个账户里注入一笔资金,之后,他提着一个皮箱,走出大厦。他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回家,更没有给锦绣和小峰打个电话。他开着车子,径直开往向机场。

机场里,等待登机的人们正排队接受安检。高建平排在队伍后面,不时张望着四周。他的表情有些焦急,不似以往的镇静。

一队民警走进机场大厅,向高建平走来。“高先生,有人举报,昨日下午死去的并不是高一凡,而是高建平。高一凡没有心脏病,而高建平才有心脏病。尸检出来了,死去的是有心脏病的高建平。请高先生回去协助我们调查。”

“高建平”的脸色立刻灰败如土。他是高一凡,昨日他把哥哥高建平引到自己家,在酒里下了一种致命的药。那些药在半小时后就会在人体消失殆尽,之后他把已经死亡的高建平推下窗口,之后自己装做高建平,匆匆跑下楼,来到已经死亡的高建平身旁悲痛欲绝地哭泣。

6.暗藏心机

石板路,那栋朱红的大门前,一个男子轻叩门环。开门的是锦绣。

“陈浩,你都办好了?”锦绣问进门的男子。男子搂住她说:“高一凡刚到登机大厅就被抓住。这回你放心吧,高家的所有财产都归你了。”他脸上带着笑。

锦绣嘴角噙着笑。“你的功劳也不小啊。”他对男子说。两个人来到客厅,瞬间抱到一起滚到地板上,疯狂地缠绵着。墙上一个像框里,四个少年在台上唱歌。而陈浩就是立在锦绣后面的少年。

当一切平复后,两个人依偎在床上,品着酒柜里高一凡置办的外国名酒。陈浩笑着说:“高一凡绝对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你谋划的。其实根本不是他哥哥想杀你,而是你想杀他们。”

锦绣点燃一根烟,慢慢地吐出一口烟雾。“当年我父亲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高建平找人做的。他希望在我父亲死后,我和有病的母亲无依无靠了,就会对他的恩赐感激涕零。而高一凡却偷偷地跑来对我说,他无意中知道了哥哥的阴谋,但他却害怕他哥哥的淫威而没有救我父亲。当我要告他哥哥时,他却不敢做我的证人。我恨透了他们兄弟。8年前那场酒醉后,我假装走错房间,上了高建平的床。我故意嫁给高建平,再勾引高一凡,让高一凡对高建平恨之入骨。前天下午,我来这里时,就告诉儿子小峰,让他去高一凡那里,告诉高一凡,就说我在石板路的房子里被人绑架了。果然,胆小如鼠的高一凡觉得他哥哥可能知道了他和我的偷情,于是他想自救,所以他才下定决心杀掉高建平。”

“你计划的果然天衣无缝,高一凡真的照你设想的做得丝毫不差。”陈浩说。

“以前高一凡曾跟我说过,他真想杀了他哥哥,然后假装他哥哥活下去,享受他哥哥的女人和事业。因为他们哥俩长得很像。”锦绣冷笑着说:“不过,如果你不给警察打那个举报电话,高一凡也不会这么快被抓住。这回他这一辈子别想走出监狱。”

陈浩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锦绣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可是,对仇人怎么能不狠。”陈浩的脸变了,额头上还出现豆大的汗珠。他惊恐地对锦绣说:“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只是在酒里加了点药,这药足以让你永远安息。”锦绣笑得阴冷:“你应该想到,那两个人都被我杀了。被高建平雇佣撞死我父亲的人,我怎么会放过,我要亲手杀了他。”她凄凉地地看了眼陈浩说:“知道吗陈浩,其实当年我爱的人是你。”锦绣走到墙上挂着的相框前,看着像框里的三个少年说:“因为你不像高建平那么骄横,也不像高一凡那么懦弱。你玉树临风,有他们俩的优点,却没有他们的缺点。你家虽穷,但我从没嫌弃过。可你为了一万块钱,就把我的父亲撞死了,也出卖了爱情……”锦绣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床上,陈浩已经没有了呼吸。

7.谁都有心魔

“等到高建平把生意做到我父亲当年那么大,竟然用了8年。这个没用的东西。”锦绣在卧室里看着公司里的财务拿来的账本,翻看着。她拿过手边的咖啡喝干了,才猛然看着杯子发呆。以往晚上在床上看书,都是高建平给她沏的咖啡,可现在高建平已经死了,谁给她端来的咖啡呢?

锦绣看到门开了一道缝,门缝后是一双冷飕飕的目光。那是儿子小峰。

从小峰出生的第一天,她就不喜欢他。因为她爱着陈浩。看到小峰,就想起自己以婚姻为代价而葬送掉的爱情,所以她也从没爱过儿子。而这孩子却在半年前忽然变得傻里傻气。

报仇的想法像一个魔鬼,住在了她的心房。她从没认真地享受过生活里的一切,哪怕那些快乐如春花一样灿烂,哪怕儿子乖巧可爱聪明。她心里的魔胎只孕育仇恨和报复,再也没有生长过其他东西。

她还有很多想法,可惜,她的头脑越来越不清醒。在迷茫与眩晕中,她仿佛看到高建平和高一凡向她走来,还有被他毒死的陈浩……

8.遗传的魔胎

第二日有警察走进锦绣的房间,认为她是死与老公伤心过渡而喝安眠药自杀。

门后的小峰看着这一切,默默无声。半年前,他发现妈妈与叔叔偷情后,他就恨死了叔叔和妈妈。锦绣怀里的魔胎竟然在血液里遗传给儿子,让儿子也成了只会报复的魔鬼。

“现在叔叔死了,妈妈死了,他遂心了。只可惜爸爸也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该怎么办?小峰忽然唱起了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歌声里,他想起和爸爸妈妈在海面上欢快地划着船,那样的日子多么幸福啊,可惜现在都没有了,他的脸上滑下两道泪痕。他茫然地一步步向前走着。前面,敞开的落地窗外,朝霞红得耀眼,像大片大片的血,铺天盖地,向他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