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贞子无奈地看了眼捧着电话越说越起劲的希子,跟着柳上楼去了他的房间。
看着眼前的景象,贞子不禁暗自腹诽,同样身为数据男,一个能把房间弄到乱得没有落脚之地,一个却整理的干干净净,找不到一丝凌乱的痕迹。
“我还有些作业,你先随意。”柳对好奇的四处观望的贞子说道。
贞子点点头,然后走到柳巨大的书柜前一行行浏览着,口中不住的赞叹:“果然是教授!什么样的书都有啊!”
突然,她的目光被靠边平放的一排笔记本吸引了,她拿出一本,看见熟悉的绿皮封面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乾字,不禁惊呼起来:“啊咧?这不是绿川一小福利社的笔记本嘛!老哥一直用的那种……”
柳的笔尖顿了片刻,眼睛忽地一睁,然后眯起来平静地说:“恩,的确是原来的笔记本。”声音中听不出任何异样,但注意力却都集中在了她身上,目前为止每一步的发展都尚可掌控,但接下来的数据却没办法做到100%的肯定。
贞子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翻开笔记本准备看看有什么老哥的绝密资料,刚打开封面,一张照片就掉了下来,贞子好奇得捡起来一看,顿时五雷轰顶四分五裂。这张照片大概是她照得最丑的一张没有之一,当时柳和乾刚拿下小学组双打冠军,原本想留一张三人合影,没想到贞子在跑去站位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于是定格在相机里的就是她翘起的双腿和狼狈的动作,虽然没有将她照全,但怎么看都丢脸丢到家了。
“这。这个……你怎么会有?”贞子指着照片问柳。其实这张照片她自己悄悄洗了一张出来,因为照片中难得看到了乾的眼睛,但她怎么也想不通会什么柳也会有。
“自然是贞治给的……”柳回答的相当干脆,直接把乾给出卖了。
贞子立刻在心里狠狠的将乾鄙视了一通,一定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弄来底片偷偷跑去加洗的。
“干嘛把这张照片夹在资料里,样子多难看啊……”贞子不满地嘟囔着。
“因为那时的眼睛……很漂亮。”柳转过身来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眼睛……很漂亮?”贞子重复着柳的话,抬起头回想着当年照相时的情景,越发觉得这话听着有几分耳熟。她又皱着眉头看了看照片,猛然记起自己头昏脑胀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听到柳说了一句类似的话,然后还有乾的一声赞同。
“自从那次之后,就再没有看到过了,很是想念。”他的声音平缓柔和,言语中的用词却显得有几分暧昧,一向眯起的眼睛奇迹般地睁开了,脑中的画面闪回到从摔倒后掉落的眼镜下逃出来,一向藏得严实的墨绿色眸子。那双漂亮的眼睛让他印象深刻,怀念至今,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如当年一样清透动人。
如此露骨的话如果还有人听不懂大概就是大脑发育残缺,但此刻贞子所理解的“漂亮的眼睛”却跟照片上榴莲头的兄长联系在了一起,她惊讶的嘴巴越张越大,过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着:“原来……原来……教授你……”
柳的眼睛又微微放大了一些,一向平静的心突然揪紧了起来,眼下大概不是数据可以控制的局面了。
贞子从震惊中恢复了一些过来,突然上前握住柳的双手坚定的看着他说:“教授!你放心!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是绝对……绝对……支持你和博士的!”
“什……什么……”一贯清雅的脸庞出现了错愕。
“我就说嘛,那时候教授突然走了,老哥他精神不振了好长时间,而且他也跟你一样,有「柳」专用资料簿呢!还有,他的桌上乱得不得了,偏偏跟你的合照每次都摆的好好的!唉……数据狂这个人也真是的,上次冰帝比赛时应该直接把他拖过来的,没见到人教授你一定很失望吧!”贞子继续滔滔不绝的发表着各种离奇言论。
“那个笔记本不是……算了……”柳挫败的看着贞子的认真样,哭笑不得的解释半天了他和乾的关系,贞子到最后仍是将信将疑。
直到贞子回到客房休息之后,柳才长叹一口气,拨通乾的电话,苦笑着说道:“这不合理论呐,贞治……”
“不是吧……又来了……真是不嫌累啊……”贞子打开储物柜的门,看到里面乱七八糟的状况顿时满头黑线地吐槽。
“怎么?又有人弄坏你的东西吗?”背后换好运动鞋的雾岛转过身来问。两人虽然不同班,但下节都是体育课,所以会在这里碰面。
“是啊,太没新意了……把你那儿的备用运动服拿给我。”这样的情况显然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了,因为前不久才挑了一个新成立的不良少女组织,加上宫川明织真的让她接替了绪方菱初的副番长位子,所以一直被人频繁找麻烦,而且数次破坏她的储物柜比如划烂运动服,在鞋里放玻璃渣等等。贞子并不为这些小动作生气,只是被骚扰的有些烦不胜烦,最后干脆在雾岛的储物柜里放上备份以应付随时发生的破坏事件。
贞子摇摇头无奈地整理起一柜子的狼藉来,嘴里碎碎念着:“烦死了……技术好点行不行,要划就划整齐点嘛。散的到处都……”没说几句,声音突然就顿住了。雾岛奇怪的朝贞子看去,只见她手中捏着一块蓝色慢慢看出刚才的蓝色物体正是手冢送的那块护腕。
贞子沉默着将所有的残片都找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拢起来放在衣兜里,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过雾岛手中的运动服往外走去。
“贞子……”雾岛极其担心地紧跟着她,通常“好脾气”这个词都跟贞子不挂钩,如此重要的东西被弄坏她却一声不吭,只能说明事态是真的严重了。
果不其然,放学过后,贞子连部活都翘掉,铁青着脸坚决不让雾岛跟着,独自一人离开了学校。雾岛十分担心贞子的安全,这群人是有名的阴险之辈,之前也有不少人栽到她们手上,更别说贞子和她们结过仇。
走在路上的贞子脚步飞快,心中的怒火从发现护腕被划烂开始就一直不停地翻腾,她在那群人时常出没的地带打着转,希望能碰见让她好好揍上一顿。
上天果然没让她失望,没绕多久就在密集的窄巷中发现了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快看那边!是她……”对方有人突然发现了逐渐走近的贞子,指着她大叫起来。
人群中出现了不小的骚乱,不过带头的人很快就站了出来冷眼打量着面色阴沉的贞子。
“你们,一起上还是单独来?”贞子不紧不慢的问着,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哼,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那有什么好客气的!”领头的人一边阴阳怪气的答话,一边朝身旁几个人使眼色。
收到指示的人都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前段时间被贞子不断修理而累积出的不满都爆发了出来,但贞子既然有本事收拾她们,这点攻击力自然是不放在眼里,没几下就撂倒了几个“先锋”,但紧接着下一拨人又冲了上来。
此时的雾岛正焦急地在街上打着转,虽然贞子明令禁止她跟来,但雾岛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还是跑到附近小心地寻找着,生怕贞子冲动起来会有什么闪失。
当雾岛终于找到准确的地点时,事情已经朝着她所担忧的方向发展了,一贯占尽上风的贞子这次是彻底的陷入了圈套,对方不仅人数众多,甚至连刀具一类的利器都有准备,雾岛只是模糊的看到被围在中间的身影,便觉得浑身血液逆流,难得的怒气从胸口爆炸开来,刚想上前护住贞子,理智却又让她硬生生收住了才迈出的脚。
雾岛往一旁躲了躲,定了定神,脑子快速运转思索着对策,眼下情况是一边倒的不利,就算自己冲上去大概也只能拖延一下时间,能够真正帮到忙的大概只有什么厉害人物。她的脑中这时,她的脑子里突然掠过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名字,立即掏出电话焦急的将情况一口气说完,然后迅速挂掉,果断的走近打架的人群。
“你们住手!”雾岛大喝一声,引得动手的众人都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浅……浅央?”一身狼狈的贞子吃惊的盯着突然出现的雾岛。
“干嘛的她是?”“谁啊?”一时之间就起了一阵议论声。这个空档给了贞子喘息的时间,她皱着眉头拼命给雾岛使眼色让她躲远点免得被波及,可雾岛偏偏装没看见,沉默了半晌,突然飞快的跑到人群中拉起一身伤的贞子没命的朝前奔去。
“喂……你……你疯啦!”贞子一边挣扎着一边朝雾岛喊着。
“废话什么!快跑啦!”雾岛硬是紧紧抓住贞子的手腕没让她挣脱。
“跑个屁!老娘还没修理够呢!”贞子想起划烂的护腕就一阵阵怒气接连不断的涌上来,一副誓要拼个头破血流的模样。眼看着后面的人追了上来,贞子又不愿逃跑,雾岛还是被她拖着停了下来。
“你留下干嘛,想被砍啊,有多远滚多远!”贞子翻了个白眼给想帮她的雾岛,话虽不好听心里却是担心雾岛留下必定会受伤。
“不行!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刚才我已经告诉宫川姐了,先帮你撑一会儿再说!”雾岛和贞子背靠着背,一边说一边警惕的看着围过来的人群。
一场恶战继续进行。
时间往回倒退一点,另一边的宫川明织正懒洋洋的斜靠在沙发上等着某位大少爷打完他的越洋慰问电话,突然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摩西摩西,找我什么事啊,小雾岛”虽然两人并不熟络,但她对贞子这个小跟班的印象倒挺深刻,以一贯调笑的语调接起了电话,但听到雾岛焦急的声音后那副懒散的样子立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完全惊讶的大叫:“哪尼?贞子被砍了?”然后反应极快的起身一边高声喊着“景吾,跑车借我一辆!还有司机!”一边拔腿朝外跑去。
“喂,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别又给本大爷逼着司机超速!”迹部皱着眉头回应了一句,然后注意力又回到了电话上,但那头的人却从刚才的突发事件起就一直沉默。
“怎么不说话,啊恩Tezuka莫非你也会关心这种打架斗殴的事?”迹部取笑他异常的沉默。
没什么……刚才说的事就拜托你了,非常感谢……我先失陪了……”手冢回过神来只说了几句就将电话挂了,连迹部说“本大爷”的时间都没留。
挂掉电话的手冢仍站在原地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贞子被砍了”几个词,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小,不怎么会有听错的可能。手冢知道贞子喜欢打架的个性,时常见她挂彩也早已习惯,不过这次似乎很是严重,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思及此处,手冢又拿起听筒,正要投币却又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放下电话,转身离开了。
下午照例有恢复训练,手冢依然是一脸严肃地对酒气冲天的教练汉娜说:“教练,还是把酒戒了比较好。”
“喂喂,国光,不要又摆出一副优等生的派头,真是一点也不可爱!”汉娜打了个酒嗝,毫不领情地抱怨着。这样的对话已经不是头一回出现了,手冢也不跟她计较,只是认真地练习起来。
中途休息的时候,汉娜走到他身旁十分认真地说道:“国光今天注意力不太集中啊……”
手冢一愣,低声说了句“抱歉”便沉默起来,似乎在想些什么。
汉娜看他的样子,心里十分好奇,手冢一贯严肃自律,天大的事也没见他皱过一下眉头,今天倒是很不同寻常。
休息了一会儿,手冢仍然认真的完成了今天的练习,不过注意力还是一样的不集中。
晚上回到房间,手冢惯例拿出日记本开始总结一天的事情,但空白的纸页上却迟迟落不下任何痕迹,手冢略显烦躁的合上本子靠在椅背上整理思绪。
要说今天为何失常,答案是再明显不过了,但就算是正常的担心也该适可而止,况且贞子打架受伤从不是稀奇事,就凭短短一句话就记挂到现在实在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手冢下意识的拿起笔记本翻看着前面的记录,似乎想找出什么答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事实。在接连不断的翻页中,“乾”这个字出现的频率实在高的扎眼,即使兄妹两人他都一概用姓称呼,但哪个说的谁他还是分的很清楚,且不管内容如何,他似乎从来这么频繁的提到同一个人。
脑中的记忆开始一帧一帧的回放,过去和贞子相处的各种画面都争先恐后地蹦了出来,清晰地让他自己都措手不及,那些回转的情节像舞台剧般一幕幕播放,最后定格在日出的山顶上贞子安静却比初阳还热烈的笑容。不需要翻阅日记手冢也知道,那一声“喜欢”一直都没被自己记录下来。
“逃避……吗……”手冢失神地喃喃自语,句尾被强行加上的疑问似乎能让人更好接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