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种扭过头,笑着说:“武田君不用担心。抗联主力部队早已在三十九联队的全力攻击下溃不成军,他们现在只有分散逃命的可能,根本无法重新集结。”
武田说:“大尉认为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会赶来救援?”
服部种说:“几十人至一百人的小股部队。我的意思,一个更大的胜利在等着我们。”
武田想了想,笑着说:“中队长的计划我明白了。您打算以村里这些人为诱饵,消灭尽可能更多的抗联部队。”
服部种说:“正是。看来我们要早做准备了。武田君,立刻向坂井联队长发电,我部在柳庄附近发现一支二百人的支那部队,正与其接战,请求快速支援。”
武田立正说:“是。我这就去。中队长英明。”
日军四十四联队长坂井昭平大佐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所里接到服部中队发来的电文后,立刻派通讯兵找来第二大队大队长南部吉永,和他就这一情况进行认真商谈。
“南部君,服部中队的活动范围为什么会偏离防区将近5公里?”坂井昭平一脸严肃的问道。
“报告联队长,属下没有向服部中队长下达持续向东搜索的命令,因此具体原因并不清楚。”南部少佐小心回答。
“看来这应该是服部大尉自己贸然东进的结果。”看了一下作战地图,坂井昭平又说:“南部君,你认为服部种的报告真实性有多少?”
南部吉永思索片刻,说:“新二师连级以上的部队是有可能撤到此处的。不过服部中队长显然有点高估敌军的实力。”
坂井昭平盯着南部少佐看了几眼,想了一下,然后说:“服部师团长的这个侄子真让人费心呐。虽然他作战勇敢,战术指挥突出,但总改不了轻敌自傲的毛病。”
南部吉永说:“联队长说的不错。听说服部大尉曾经服役的第16师团指挥官中岛今朝吾将军也是这一看法。”
坂井昭平说:“对于他的缺点,南部君以后要敦促他做出改正。”
南部吉永说:“属下遵命。对于这次情况,坂井君是什么指示?”
坂井昭平说:“藤田君的三十九联队已经完全击溃了新二师主力,我们联队虽然主要负责外围,但也不能一直没有实际的攻击行动,尽落别人下风。南部君,命令你部第三中队向井中队、第四中队竹内中队全力增援柳庄,务必协助服部中队全歼敌人。另外,转告高桥大队的第四中队迅速将防线向你部转移。”
南部吉永行礼说:“联队长放心,属下立刻去办,一定不让敌人逃走一个。”
赵德友带着柴富东、边勇等五个人悄悄移动到柳庄西面的高地,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声说:“敌人重火力阵地上有四门迫击炮、两挺九二式重机枪、三挺轻机枪,我们主要打他们的迫击炮手和机枪手。我和边勇一组,柴富东和老郝叔一组,高成、郭莽一组。前两组首先开火,高成和郭莽一定等到敌人开始攻击才能开枪。现在分开行动。”
三个小组大约相距三十米,各自隐藏好位置,柴富东用袖子把步枪上的表尺擦亮,慢慢竖了起来,一边调节滑尺的位置一边小声说:“大叔,还记得上次咱们打日军的迫击炮手吗?这次可要比上次容易很多。”
郝权才也在调节枪上的表尺,动作完成后对柴富东说:“那种事怎么会忘?可算是攒了一些难得的经验了。”
柴富东把缠有伪装的枪管慢慢伸了出去,又说道:“大叔,咱们来次比赛咋样?看谁一分钟内击中的敌人最多?”
郝权才慢慢瞄准了鬼子的一名迫击炮手,小声笑着说:“好吧,那就比一次呗。看把你小子能的。”
柴富东也笑了笑,脸颊贴住枪托,手指渐渐勾紧了扳机。数秒过后他就打响了第一枪。
“砰”、“砰”的枪声一连串响起,日军重火力阵地上的两名迫击炮手、两名机枪手都是被击中要害,瞬间倒地不起。
柴富东把身子稍微抬起,拉动枪栓抛壳上弹,很快就开了第二枪。一名迫击炮手又被无情的子弹击中要害。郝权才也紧接着打死了日军一名轻机枪手。
这时日军士兵才反应过来,纷纷趴倒在地上,有两名轻机枪手调转枪口,端着机枪还没来得及射击,柴富东和赵德友手中的步枪先后将他们击倒在地。
负责阵地指挥的一名日军曹长立刻调过来十余名步枪手,命令他们向西边的高地密集射击,然后安排剩下的三名迫击炮手向安全地带转移。
三百米的交战距离,日军普通的士兵很难做到精确射击,有好几个人甚至连敌人具体的隐藏位置也不清楚,他们打出去的子弹对侦察排几个人很难构成实际威胁。
柴富东在射击间隙已将步枪的弹仓补满,调匀了呼吸,几乎是一打一个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又有五名鬼子士兵倒在了他的步枪枪口下。
就在柴富东一发一发往步枪弹仓里装子弹时,郝权才屏住呼吸,瞄准目标,一枪击中了那名一刻不肯安静的日军曹长的胸部,他在倒地后仅是抽搐了两下就气绝身亡。
柴富东装完子弹,趴下身来,笑着对郝权才说:“大叔,好枪法呐,真有你的。”
郝权才拉开枪栓,将弹壳抛出,发现自己的枪膛也空了,一边装填子弹一边说:“东子,你也是好样的。一分钟时间到了。你干掉了几个鬼子?”
柴富东回答说:“九个。大叔你呢?”
郝权才说:“八个。最近眼力不行了,比你少一个。”
柴富东笑着说:“大叔最后一枪干掉的可是个曹长。我们应该算是不相上下。”
在短短两分钟内,日军损失了大约25名士兵,其中包括几名重要作战人员。这一情况马上被报告给正打算调整部署的服部中队长。
“混蛋!敌人居然从我们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进行偷袭。这股敌人太狡猾了!”服部种大尉看上去有些恼羞成怒。
“长官,据属下的观察,敌人只有少数几个人。他们未必是我们要对付的新二师的援军。”武田少尉分析说。
“武田君,这次你恐怕没猜对。打偷袭的虽然只有几个人,但援军肯定藏在他们身后,不然这几个人怎么会如此厉害,他们又从哪儿来的胆量。命令,第一小队正面围住村里的抗联部队,第三小队原地机动待命,第二小队全体跟我发起攻击。武田君,我们有机会建立真正的功勋了。”服部种果断地说。
“中队长,抗联部队一向狡猾,大队派出的两个中队的援军还在十几华里之外。我们是不是应该延迟出击?”武田说。
“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敌人一旦全力发起攻击,我们就会腹背受敌,处境同样非常不利。必须先发制人,一次将敌人彻底打垮。武田君,快去传达命令。”服部种说。
“属下遵命。”看到自己无法说服服部大尉,武田只能选择服从。
“命令士兵分三个方向同时向高地发起冲击,三支掷弹筒要不间断的对敌人的位置进行轰炸,左、右两侧各安排两挺轻机枪负责掩护。敌人兵力较少,一定要在五分钟内瓦解他们的地形优势。”服部种对第二小队小队长讲完,转过身又对面前的士兵说:“拿出你们的信心和勇气吧,天皇的勇士们!”
第二小队所有士兵齐声喊了声“万岁”,每个人都将刺刀抽出,装在了步枪上。
一发发八九式掷弹筒发射的冒着黑烟的榴弹首先在高地上炸开,幸好有几棵枯树干的掩护和遮挡,抗联几名战士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不过高成的左腿还是被一块弹片扎中。
伴随着日制九六式轻机枪和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的持续扫射,日军第二小队大约六十名士兵从三个方向对高地发起了冲击,他们没有嘶喊,没有叫骂,握着步枪一声不发的全速向上奔跑。前边的士兵倒下了,后边的士兵一步跨过他的尸首,决不停留半刻,决不放慢脚步,决不回头瞥上短暂的一眼。小队长中川少尉握着手枪位于队伍前方,中队长服部种和参谋武田跟在队伍后方。
几支步枪的精确射击和郭莽的捷克式轻机枪的猛烈扫射,只是给日军进攻部队造成了有限的伤害,完全不能阻挡甚至延缓他们全速向上冲击的任何一步。
敌人冲到距柴富东等人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开始将攻击部队展开,日军士兵每开一枪后立刻会转换位置或寻找掩护。
柴富东看到大约四十名日军不断逼了上来,蹲起来藏在一棵树干后,大声对赵德友说:“排长,实在顶不住了,咱们撤吧。”
赵德友趴在地上开了一枪,边装子弹边对他说:“咱们不能撤得太快。再打上五分钟。”
柴富东听后叹了声气,闭上眼睛靠着树干缓了下精神,一不留神差点睡了过去。一发猛烈撞击在树干上的日军步枪子弹瞬间将他惊醒,柴富东揉了下眼睛,深吸口气,又将步枪枪口从旁边伸了出去。
日军小队越逼越近,火力上的优势越来越明显,服部大尉甚至已将两挺机枪调了上来。看到旁边的一班长边勇肩膀上也中了一枪,赵德友只能大喊了一声:“鬼子上来了。都赶快撤!”
赵德友协助边勇先撤,郭莽扶着受伤的高成也没有落后,柴富东和郝权才两个人是边打边撤,游击不定。
服部种带着第二小队占领高地后,抗联的几名战士还没有走远,他一边下令在高地上面向林子架起机枪,同时指挥两名掷弹筒手向几名敌人实施轰炸。
郭莽搀着受伤的高成落到了最后,不幸被一颗落在身旁的榴弹炸伤,腿上受伤的战士高成被炸到了要害,当场付出了年轻的生命。
“小日本,老子和你拼了!”大腿受伤的郭莽抓过掉在地上的机枪,挺着上身一边叫骂,一边猛烈开火。
“省点力气,小郭!快把手给我!”郝权才见状赶紧把郭莽半拉半扶地拽了起来,数发日军的步枪子弹很快就打在了郭莽刚才倒地的位置。